從古至今,詩詞歌賦中,文人騷客的眼中,秋季都是一個悲傷寂寥的季節(jié),而在周云影的記憶中,秋季總是短暫的,每一次剛剛換上秋衫便迎來了漫長寒冷的冬日。
可在這個稍瞬即逝悲傷寂寞的季節(jié)里,除了賞看那些鮮紅似火的楓葉外,還有那站在高處觀賞色彩各異的山脈還有熱鬧繁華的人間。
九月九重陽這天,周云影帶著二喜早早的乘著馬車出了門,一早去西山父母的墳頭上插茱萸,祭拜以后,這才赴了秦露早前的約。
這次她們約在城郊的玉煙山腳,玉煙山雖在城郊,但是山上沒有寺廟,山腳沒有城鎮(zhèn),往來的人也就少了許多,只是近兩年在京中的文人圈曾盛傳玉煙山的景色最為高潔,不為世人打擾,于是原本不被人打擾的玉煙山也熱鬧了許多。
玉煙山下沒有小亭,過完的馬車也都零零散散的停在山腳,周云影剛到,遠遠的便看到秦國公府的馬車,周云影心中本還疑惑秦露何時出行如此高調了,等她人到了跟前,便知道了原因,因為今日來登高的不止秦露,還有親國公府其他的三位小姐,周云影和其他人都不曾見過,只對秦七姑娘秦霜記憶深刻,作為秦露的好朋友,從她沒兩天一封的書信里無數(shù)次看到這位秦七姑娘的名字。
“秦三姑娘,秦四姑娘,秦七姑娘好!”
“周二姑娘好!”
眾人依禮問了好,還不等寒暄兩句,秦露就拉著周云影往山上走去,邊走邊對身后的人說:“幾位姐姐,你們慢慢爬,我和周二姑娘先行一步了?!?p> 周云影雖然被拉遠了可也隱約聽到秦家其他姑娘談話的聲音。
“六妹妹這也太無禮了!”
“是??!”
“兩位姐姐,你們也知道六姐姐的性子,就不要計較了!”
而這些聲音,秦露都充耳不聞一般,冷著臉悶著頭直往前走,二喜還有上次跟在秦露身邊的那個小丫頭挎著食盒,從后面追了上來。
等走到無人處,周云影輕輕拍了拍秦露的手,關心的問道:“你怎么了?因為你家姐妹不開心嗎?”
秦露不開心的撅著嘴,沒好氣的說道:“就是因為她們,快煩死了?!?p> “怎么了?”
秦露狠狠的折了一支伸到路上的小樹枝,拿在手中,狠狠的朝著路邊的草叢摔了兩下,發(fā)泄了心中的怒氣,這才慢慢的對周云影解釋道。
“上次啊,不是因為遠山道人的那張紅楓圖嘛,我在家中得意了好長時間,可府里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傳著傳著話,本來花錢買的畫變成了我和遠山道人相識關系還不錯,畫是贈送的。。?!?p> 因為這些流言蜚語嗎?這也沒有什么,周云影勸解道:“也不怪別人多想,遠山道人的畫可不是一兩銀子能買到的,他們有這樣的猜想也正常?!?p> “正常什么啊正常,秦霜就借著這點今日像狗皮膏藥一樣的粘到這里來!”
“這話怎么講?”
秦露冷哼一聲,把手中的樹枝焦躁的掰斷仍在草叢中,悶著聲說道:“秦霜不知從哪里打聽出,遠山道人今日會來玉煙山秋游,非要拉著我介紹遠山道人給自家姐妹認識不可。”
“這。。?!?p> “哎!我都說了,我和那遠山道人不熟,可她們偏不信,還說我藏私,我也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說了?!?p> 原來煩惱的是這些啊,周云影想了想秦露這個問題,是很棘手,解釋了不信,說了不聽,確實難辦。
“好了,不要多想了,雖說遠山道人今日來玉煙山,可什么時辰到,在何地誰也不知,這么大的山,你們也不可能遇到,我們賞我們的風景,你家姐妹愛跟來便跟來,等她們見不到遠山道人不就相信你的話了。”
“是??!”秦露高興拍手說道。
“愛誰誰!”反正她已經(jīng)提前說了,是她們不信而已,今日過后怎樣她們也該信了。
有周云影這三言兩語的開導,秦露也不再糾結她家姐妹的事了,煩心事雖煙飄走,登高的心情也好了許多。秦露和周云影觀賞著一路上風景的變化,到了空曠處,賞看一番,兩人還時不時撿上一些好看的石塊和新奇的樹葉拿回去做為留念。玉煙山相對于翠峰山確實人煙稀少,只會偶爾遇到一些人,這些人也多為文人世子或者出來游玩帶著帷帽的小姐,風景確實不錯,只是這山路也真的難走,山路沒有專門的人修葺,也只有過路的山民偶爾蹚出來的土路,這路也彎彎曲曲彎彎繞繞沒有定性,秦露性子跳脫,走到一條有分歧的小路上的時候,來了興致。
“影姐姐,這兩條路我們一人選一條,看看多久我們會遇到,可好?”
周云影并不贊同,擔心的說:“我們要是走散了,遇不到怎么辦?”
秦露眼珠一轉指著山頂一棵探出頭的迎客松說:“我們要是遇不到就到那棵迎客松那里碰面,我們來個比賽,看看誰先到山頂!”
看她性子高漲,周云影也不再拒絕,兩人說好了匯合的地點,便一人選了一條路,帶著各自的丫鬟往上走。
玉煙山并不算座高山,周云影和秦露分開的時候距離山頂已經(jīng)很近了,這也是周云影答應秦露的原因,沒有比拼心思的周云影一路上走走停停,時不時回頭看看腳下的美景,晃晃悠悠了小半個時辰終于到了山頂,她徑直往迎客松的方向走去,本想對秦露認個輸,可誰知一向腳程快的秦露,竟然還沒有到。
哈!自己竟然這么輕松的贏了。周云影站在山頂,俯瞰腳下的風景,世間變的很大,事物和人都變的很小,秋風微拂,吹動著廣袖衣裙,竟生出了一種羽化飛天的感覺。
二喜在旁邊光滑的石塊上,鋪了布,拿出了糕點和茶水,周云影迎著微風和秋陽,喝著溫熱的茶水,心想,即便秦露的那條路遠了,自己喝完這杯茶她也該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