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油潑面真香

　　那匹馬似察覺來人，昂首嘶鳴。白昭嗣腳步輕快來到，在馬棚外隔著雨幕打量那匹棗紅大馬。

　　“你忠心為主，我白家人最為欣賞?！?p>　　白昭嗣輕笑，掏出懷里的青銅測妖盤，龍形的指針不住轉(zhuǎn)動，卻始終未指定任何一方。

　　“有妖物作祟？”

　　靈姬凝望轉(zhuǎn)動的指針，湊近問。

　　“非也。”白昭嗣淡然一笑，收起青銅測妖盤，負(fù)手而立，自信滿滿，有一股嬌矜之色，“非妖禍，乃是人為！”

　　“你如何肯定？”靈姬關(guān)心地問。

　　“大唐術(shù)法繁多，害人的法千奇百怪，有攝魂，有迷香，有靡音，有蠱等等。而據(jù)我觀察，馬車中無妖氣，排除妖邪作祟的可能。”

　　白昭嗣拍胸脯保證道。

　　“有無邪師作祟的可能？”靈姬蹙眉問。

　　“哎，靈姬，你總是跟我唱反調(diào)，討厭！”

　　白昭嗣白眼靈姬，“實(shí)話實(shí)說，我有法子重現(xiàn)當(dāng)日案發(fā)時的情景。借著大雨，效果反而更好?！?p>　　“那我看你表演就是?！膘`姬笑道，離開白昭嗣幾步。

　　白昭嗣掏出青銅測妖盤，口中振振有詞，似有咒語自其口中吐出，神秘莊重。

　　傘飄然升空，替白昭嗣遮擋雨水。

　　“攝收心神，重演！”白昭嗣走近馬，對著馬目喝道。

　　馬目中映著白昭嗣的身影，如遭定住，眼睛直勾勾盯著不斷轉(zhuǎn)動的青銅測妖盤。

　　青藍(lán)的光自馬目中射出，投入測妖盤中，測妖盤中泛出藍(lán)光，投向半空。

　　雨幕中浮現(xiàn)一段情景。

　　隨著馬視線轉(zhuǎn)動，一條青蛇自山道竄來，接著遍地都是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青蛇群。

　　包圍馬車。

　　馬夫揚(yáng)鞭催促，一青蛇自地面竄出，咬住馬夫的脖頸，墜地身亡。

　　接著，蛇群竄入馬車...

　　場景消失，馬嘶鳴。

　　“沒有看見真兇啊?！膘`姬湊近，微顫著嗓音道。

　　再見遍地群蛇，靈姬臉現(xiàn)驚恐，當(dāng)時扭頭不看那浮在半空的場景。

　　“你都沒看，你能見什么真兇？”

　　白昭嗣瞥眼靈姬，輕嗔道。

　　靈姬擠出一絲極不自然的笑。

　　“哎，靈姬，我看你還是免了鎮(zhèn)妖司的職，咱們一道做賞金捉妖人好了。”

　　白昭嗣輕笑提議道。

　　“那不行，我就是頭暈，忍忍就過去了?！?p>　　靈姬忙擺手，好似白昭嗣說到做到，拉她入賞金獵妖人的伙。

　　“你不舍得莫離？”

　　白昭嗣懶得瞧靈姬給人看破心思的窘迫，傘輕輕飄下，她輕握傘柄，轉(zhuǎn)身折返。

　　“莫離，哎，不說他。案發(fā)現(xiàn)場應(yīng)該在京城三十里外的鰲舉山，好啦，我該回了。”

　　白昭嗣踏著雨水輕步離開。

　　“白昭嗣，案件未破，你回家？”

　　靈姬自局促中見白昭嗣要離開，追來問。

　　“我不回家，你管住宿吃飯？”白昭嗣瞧眼天色，說笑道。

　　“咱們鎮(zhèn)妖司睡一晚，聊案情也好?！?p>　　靈姬笑著提議，拉白昭嗣離開。

　　“事先說好，住宿吃飯免費(fèi)我才陪你?！?p>　　白昭嗣笑道。

　　“我的地界能叫你花費(fèi)？”靈姬拍胸脯保證。

　　“也好，就是我得回家告訴娘親。”

　　白昭嗣笑著答應(yīng)，瞥眼莫離。靈姬挺直身子，一本正經(jīng)地大聲道：“莫離，你今晚巡夜，好好保護(hù)咱長安百姓。我陪白姑娘聊案情，可是很重要的！”

　　莫離作揖，未瞧白昭嗣。

　　“好啦，咱們走，我知道城西一家面館做的油潑面極為好吃，趕緊趁夜前好好吃三大碗去?！?p>　　靈姬挽著白昭嗣的手臂往城西趕，街面上的歡笑聲漸漸遠(yuǎn)去。

　　“我也挺喜歡吃城西面館的油潑面?！?p>　　莫離嘴角上揚(yáng)，輕快跟上。

　　白昭嗣不經(jīng)意間扭頭，見莫離撐傘跟著，點(diǎn)點(diǎn)靈姬的手臂，指了指身后。

　　“莫離，你跟來干嘛？”靈姬問，朝莫離眨巴眼。

　　“我換條街巡街去?！蹦x識趣地轉(zhuǎn)身離開。

　　“走，油潑面可不等咱們?！?p>　　靈姬笑著牽白昭嗣的手快步朝前走。

　　雨打在傘面嘀嗒作響。

　　暴雨中，靈姬、白昭嗣闖入西城面館，甩甩傘，將傘靠在墻上。

　　朝里尋位子坐好，將刀劍啪的放在桌上。

　　“老板，六碗油潑面?！?p>　　靈姬朝下面的店老板喊道，張望街面，似在等人。

　　白昭嗣已拿筷子等面。

　　“好嘞，馬上就好。”

　　店老板招呼一聲，下面撈面，澆油，“面來嘍，您要的油潑面?！?p>　　“你先吃，我等下一碗?！?p>　　靈姬隨口道，張望街面。

　　“那我就不客氣了。”

　　接著聽聞吃面的唰唰聲。

　　待吃完三碗面，靈姬撐著，雨稀稀落落的，店老板站在店鋪口望著稀少的行人抱怨下雨天影響生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街面?zhèn)鱽?，靈姬聽到熟悉的聲音，忙小跑來到街面，撐傘攔住榮龍等人。

　　“馬夫?qū)さ搅藳]？”

　　“沒有，咱們尋一路，才行十里，天就黑了，咱們總不能冒雨尋找，這不回來...”

　　榮龍埋怨著，聞到油香，抿了抿嘴唇。

　　“進(jìn)去吃面！自掏腰包！”

　　靈姬大聲道，拋給店老板十八枚銅板。

　　榮龍等忙竄入面館，招呼店老板上油潑面。

　　“好嘞，就來！”

　　靈姬撐傘拉白昭嗣朝街面行去。

　　“馬夫的尸體若遭雨水浸泡，死亡時間就測不準(zhǔn)。而且兇手的痕跡便給雨水沖刷殆盡?！?p>　　靈姬望著陰沉的天空蹙眉道。

　　“靈姬，你想過沒有，咱們要先確定死者身份，根據(jù)仇殺或謀財(cái)這條路查。當(dāng)然，有的邪師肆意殺戮的也不少見?！?p>　　白昭嗣罕見地慎重分析。

　　“要問魂？”靈姬疑道，“先說好，那場面我不看的。想起來就覺得陰慘慘的，怪瘆人的。”不免牙齒打顫，搓著手臂取暖。

　　“白家人什么也不怕，行的端，坐的正，鬼神來了也不懼?！?p>　　白昭嗣慨然，“今夜問魂，前提是有魂可問。靈姬，你該練練膽子，你總害怕陰邪暈血尸體的，說出去惹人笑話?！?p>　　靈姬聽來頭皮發(fā)麻，連連擺手，“我在鎮(zhèn)妖司等消息，要不莫離隨你壓陣，怎樣？”

　　白昭嗣嘴一扁，一臉的嫌棄，“那我還不如喚大黑來壓陣呢？”

　　“其實(shí)莫離人挺好的，可能你對他有偏見?！?p>　　靈姬替莫離說好話。

　　“今夜月上樹梢，他不來，我自己問魂就是?！?p>　　白昭嗣一臉傲氣地離開，靈姬扭頭望眼身后，追上白昭嗣。

　　“算命先生說我八字輕，忌鬼祟邪煞?！?p>　　靈姬解釋，安慰自己。

　　“好，你八字輕，我八字硬，活該我晚上問魂?！?p>　　白昭嗣嗔怪靈姬道。

　　“大不了我多請你吃幾頓油潑面?！?p>　　靈姬商量道。

　　“那我就等你請客嘍?！?p>　　白昭嗣輕笑。

　　“白姑娘，走，尋莫離，今晚你們要問魂呢?！?p>　　靈姬拉著白昭嗣大步往前走。

　　“靈姬，我得回家準(zhǔn)備一下家伙事兒，今晚瞧我身手！”

　　白昭嗣止步，抽出手，與靈姬分別，朝家趕。

　　靈姬見白昭嗣的背影消失在長街，返回西城面館。

　　莫離喜撐傘站在街道旁等待。

　　靈姬朝莫離走近，交代道：“今晚月上樹梢，問魂，就你跟白昭嗣兩人。我整日奔波的，要補(bǔ)覺?！?p>　　“嗯，問魂的事交給我跟白昭嗣就成。靈姬，你回去好了?！?p>　　莫離貼心道。

　　“我知道，你替白昭嗣壓陣，就當(dāng)我守著她?！?p>　　靈姬囑托，轉(zhuǎn)身踏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