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出欄的憂患意識
據(jù)貓說，在他的甘霖術滋養(yǎng)之下，萬物都可以順利的生長，花花碌碌的蘑菇也不擔心有人來偷，蘇若水便將孢子收集起來，埋在了泥土之中，一朵朵蘑菇果真冒出了頭。
但讓她沒有料到的是，許是毛大許試著吃了蘑菇發(fā)現(xiàn)沒毒，在他家的宣揚之下，蘑菇能吃一事逐漸在村子中傳開了。
雖然大雨滋潤了土地，但作物的生長需要時日，村民們依然饑腸轆轆！
這一日，蘇若水剛醒來，便聽見外面?zhèn)鱽砹俗h論的聲音，透過窗戶一看，有一大群人圍著她種植的蘑菇指指點點。
其中不乏一些饑餓難耐，同時膽子又大的村民，將蘑菇捻起來就朝嘴里放。
“周家的，快說說味道怎么樣？”
“真別說，吃進去嘴巴里甜甜的，比起樹皮、野菜、草根要好吃多了?！?p> “若真不會吃死人，那可是個好東西喲?！?p> 蘑菇雖不值錢，但這些村民沒有經(jīng)過同意，擅自品嘗她的...額...貓的勞動成果，還是令她有些不悅。
走到院門口，咳嗽了兩聲，以示她的存在。
幾日下來，她腦袋好了的消息也在村中傳開。見到正主來了，村民囫圇的將嘴里的蘑菇吞了下去。
蘇李氏經(jīng)過幾日的調養(yǎng)，身子好了許多，晚一步也走了出來，她自從被趕出老宅之后，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多的人。
見大家伙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心頭咯噔一下，以為是來趕她走的。
面露祈求：“這破屋是沒有人要的，我才和女兒擅自搬進來住，等些孩子他爹回來了，我們就搬走?！?p> 里長站在前面，眼珠滴溜溜一轉，捋著胡須道：“李氏，念在你們母女倆的日子不好過，這破屋給你們住住也可以，但這些蘑菇種在村子的土地上，是不是應該給大家伙分一點？”
蘇李氏這兩日也多虧了蘑菇，才能勉強填飽肚子，為難道：“這是我女兒種的?！?p> “水丫頭”里長又將灼灼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你種的蘑菇怎么就可以直接吃？吃了真沒事？”
蘇若水埋怨的看了蘇李氏一眼，一來就將姿態(tài)放的極低，不是讓人踩嗎？
隨意的找了一個由頭：“我也是餓的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冒險發(fā)現(xiàn)這些蘑菇可以吃。”
里長點點頭：“這些蘑菇怎么說也是種在村子的土地上，就你們母女倆也吃不完吧，給大家伙分點如何？”
蘇若水掃視了一眼周遭衣衫襤褸、盯著田地中的蘑菇不斷吞咽口水的饑民們，她的心頭也充滿了同情。
雖討那日討要食物的時候處處碰壁，但在這饑荒歲月，同是苦命人，又何必為難誰？
略一思忖道：“沒問題，但能否請大伙幫個忙，等著天徹底放晴了，幫忙修繕一下屋子？”
里長立馬點頭：“我可以做主答應下來。”
兩間破屋，修繕起來也費不了多少力氣。
蘇若水當初將孢子撒了大概有幾畝地，經(jīng)過貓的甘霖術滋養(yǎng)，全部冒出了蘑菇。
雖然個頭還不大，但勝在量多，前來討要蘑菇的人家，每人都摘了個幾斤，心滿意足的走了。
但蘇老太和蘇王氏二人裝了滿滿一背篼，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蘇李氏將她們邀請進院子，又將兩張椅子搬了出來：“娘，弟妹，你們坐。”
蘇老太抱著手，東瞅瞅西瞅瞅。
倒是蘇王氏坐下笑著道：“聽說大嫂身體抱恙現(xiàn)在可好了一些？”
“勞煩弟妹牽掛，已經(jīng)好多了?！?p> 突然，灶房傳來了一陣尖叫聲，蘇王氏一下躥了過去：“娘，怎么了？”
蘇老太指著放在木碗中，漂浮在水缸之上的半邊鴨腿，結結巴巴道：“腿，腿，有腿?！?p> 蘇王氏也尖叫一聲：“還是鴨腿！”
蘇老太怒罵：“賤皮子，有肉吃也不知道孝敬老娘，還敢吃獨食了?！?p> 肉是什么滋味她都已經(jīng)忘記了。
蘇李氏弱弱的辯解：“不是的娘，前些幾日害病差點要了我的命，水丫頭上山運氣好撿了只死鴨子，帶回來讓我補身子?！?p> “黑心肝的玩意，老娘要...”
蘇老太還想要罵，不過被蘇王氏的眼神給制止了，笑著道：“娘，大嫂不是留了一只腿給您嗎？”
蘇老太的臉色這才緩和一點，將裝鴨腿的碗抱在懷中，回到了院子，臉上已經(jīng)恢復了慈祥的笑容：
“李氏，我這一次來是有好事要告訴你，朱鰥夫看上了水丫頭，要娶她過門要，水丫頭嫁過去，也能減輕一點你的負擔。”
看見鴨腿，差點將此行的正事給忘了。
“朱鰥夫？”蘇李氏臉色一變，“水丫頭還小，不急著嫁人。”
朱鰥夫的家境在村子中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但傳言兩任妻子都是被他給打死的，萬萬不能讓女兒入了虎口。
蘇老太馬起臉：“老娘也是看你日子不好過，這才費了好一番口舌有了這門親事，此事就這樣定了?！?p> 絲毫不能蘇李氏反駁的機會，端起鴨腿就要朝外面走。
蘇若水知曉老宅的人鐵定沒有安好心，還想要帶著她的鴨腿走怎么行，到了灶房拿起刀沖了出來。
憨憨道：“我的腿呢，誰偷了我的腿?！毖劬χ惫垂吹亩⒅K老太手中的碗：“你偷了，還我的腿?！?p> 揚起刀就砍過去。
蘇老太余光瞥見，刀可是擦著她的耳朵落下，嚇傻了，將碗一扔便四下逃竄。
“腿，我要腿?！?p> 她可不會讓蘇老太這般輕易的離開，將其堵在門口，撲上去就胡亂的砍。
面對傻子手中明晃晃的刀，蘇老太嚇的魂都丟了，縮成一團，聽天由命吧！
忽然一陣尿騷味四散而開，只見地上濕了一大片。
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蘇若水將刀一扔，欣喜的撿起跌落在一旁的鴨腿回到了灶房。
這一次是將蘇老太徹底給嚇破膽了，料她也不敢再提婚事的事情。
“娘，咱們快走?！?p> 蘇老太在蘇王氏的攙扶下，一刻也不敢停留，慌張的逃離。
蘇李氏也被方才的那一幕嚇的不輕：“丫頭，你.......”
蘇若水從灶房走出來：“娘，奶是個什么樣的人你也清楚，咱們娘倆若是不強硬一點，日子別想過了?！?p> 蘇李氏反應過來：“但那也是你奶奶呀，怎么能這樣做，傳出去了你還怎么嫁人?！?p> 蘇若水冷笑兩聲：“不這樣做，難道娘就要看著我嫁給朱鰥夫？還是在娘的心中，盡孝道，比起你的女兒還重要？”
一句話堵的蘇李氏啞口無言，望天嘆息一聲：“算了，事情都已經(jīng)這樣，下次可不許了，你奶年紀大了需要補補身子，娘還是將鴨腿給你奶端過去?！?p> “咱們已經(jīng)分家了，娘在好好想想，從被趕出來的那一日開始，老宅的人可有半點顧過咱們是至親？給過咱們一點幫助沒有？”
“這一次若不是我的運氣好，求來了藥，又撿到了一只鴨子和能吃的蘑菇，咱們能熬過來嗎？”
蘇若水氣的差點吐血，蘇李氏簡直是愚孝。不將蘇李氏的想法改正過來，日后賺再多的銀子，都不夠蘇李氏孝敬給老宅。
見蘇李氏愁眉苦臉的坐在那兒，她便知道自己話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根深蒂固的思想要改正過來很困難，干脆到了灶房，直接將鴨腿燉了，斷了蘇李氏的念想。
天擦黑的時候，蘇王氏居然又來了，站在門外吆喝：“大嫂，我來給你說個好事兒。”
蘇若水率先走了出去：“有好事二嬸能夠想著我們母女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p> 蘇王氏趕緊后退了好幾步，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見蘇若水神色正常，手中也沒有刀，這才尷尬道：
“水丫頭這話說的，二嬸可一直牽掛著你們呢，這不，看見你們的屋子破破爛爛的，于是給娘說讓你們搬回去住，娘已經(jīng)答應了，快收拾收拾跟我回去吧。”
若是可以，蘇李氏當然想要回去，一家人團團圓圓還能盡盡孝心！
迫不及待的答應了下來，將鋪蓋被褥、鍋碗瓢盆什么的拾掇在一起裝進籮筐，挑在肩上，開開心心的朝著老宅而去。
蘇若水有些慶幸，好在晌午的時候已經(jīng)將鴨腿吃了，否則就蘇李氏那性子，恐怕定會孝敬了蘇老太！
到了老宅，非但沒有遭到冷眼，眾人還一反常態(tài)，對她和蘇李氏是關切不止。
“水丫頭，你正在長身體，奶特意做了硬菜給你吃?！碧K老太拉著她的手到了堂屋入座。
只見桌上有兩盤蘑菇，居然破天荒的還有一盤炒雞蛋，面前還擺放了滿滿一碗糊糊。
“水丫頭，這兒就是你的家，別拘束，放開了吃?！碧K奶奶慈祥的看著她，笑瞇瞇的說道。
這還是她穿到這個地方，吃的第一頓正兒八經(jīng)的飽飯。
然，一家子是個什么貨色，她大概已經(jīng)摸清楚了，定不會突然就轉了性子，照顧她們孤兒寡母。
事出反常必有妖，打飽嗝的同時也沒有放松警惕，還有一種豬要出欄的憂患意識讓她繃緊神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