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璣兒,母親我一生衣食無憂,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再見到我那苦命的妹妹,答應(yīng)我,有生之年你一定要去古昧靈城看看,替我祭拜你姑姑?!?p> 故人做土,唯有這一聲囑咐始終縈繞在心頭,這么些年來程織夏一直在打聽那個素未謀面的姑姑,可天地茫茫始終不得音訊。
出了千鳴樓說書人拿著家當拐進了一條僻靜的巷子,程織夏提著裙角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別追了姑娘,他只是一個說書的,而且這個故事是我告訴他的?!?p> 突然,一位錦衣華服的公子搖著折扇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攔住了去路。
“你是誰?”
“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只要姑娘舍得一件物品?!?p> “我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我可以等,若是姑娘有一天想通了可以隨時來千鳴樓找我,這幾天我會一直守在這里!”
這是她深埋在心底的秘密,甚至連程倦也都不知道,像風里藏著的花香,只有迎著風的人才能嗅到。
還是千鳴樓,那間寬敞的屋子。
“你要什么?”程織夏問。
“你懷里的歲寒令!”
“不可能,這是先生的東西,我只是代為保管?!?p> “你錯了,它是你的,程倦也早就對你情根深種,如若不然,我們不會用這么溫柔的手段來取歲寒令,因為我們知道程倦也想法,更承受不起他的怒火?!?p> “我還以為你們什么都不怕呢!”
“是人都怕死,像我這種還活著的并不是見慣了死亡變得麻木,而是因為我們知道這世界上沒有比生命更珍貴的東西了,所以在完成一件事時我們更喜歡動動腦子,想一些更為穩(wěn)妥的辦法來?!?p> “歲寒令只是一道木牌而已,也只有我們歲寒府的人能用,你們要它干什么?”
“這你不用管,我只問姑娘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我得考慮一下,畢竟對我來說那是上一輩人的事?!?p> “難道姑娘也忘了你母親的囑托?”
“你是怎么知道的?”程織夏一驚,這些人當真是無孔不入。
“我還知道你本名叫李璣,是流云城李家李鳳知的女兒。”
“你們還真是神通廣大啊?!?p> “姑娘繆贊,只是一些上不了臺面的手段而已?!?p> “我可以把歲寒令給你,但我要加一條。”
“姑娘請說只要是我們能辦到的必傾盡全力!”
“你們是怎么知道歲寒令在我身上的?”
“原來是這個,說來也簡單,在夜山城知令府軍候申以深是我們的人,他的公子在水云居見過歲寒令,至于京城嘛,那個從不知城出來的丫鬟也是我們安排進調(diào)令司的。”
“好,這歲寒令是你的了,不過我還想問一句,你就這么把他們買了?”
“不然呢?他們已經(jīng)沒用了,遲早會被你們發(fā)現(xiàn),我還不如直接告訴你,這一條就當我免費送給你的,作為回禮,我可以再滿足姑娘一個心愿。”
“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神不成?還滿足我的心愿。”
“我雖然不是神,但我知道姑娘一直喜歡程倦也,可他始終若即若離,你快等不下去了。”
“這也是那丫鬟告訴你的?”
“這個是我算出來的,我可以讓你和程倦也成親?!?p> 織夏真的笑了,這無疑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那你可知道,喜歡程倦也的可不止我一個!”
“我當然知道,還有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原是岳蘇城尚家的千金?!?p> “你們打算把她殺了?”
“當然不會,我說過,我們還承受不起程倦也的怒火,可我華朝也沒有規(guī)定男人只能娶一個妻子,更別說像程倦也這么優(yōu)秀的人了?!?p> “可這是你情我愿的事,程倦也會同意?”
“這事還真由不得他,姑娘若是信我,回去等著便好,等陽國使團離京就是你們大婚的日子?!?p> “我要的東西呢?”
“和你猜的差不多,當年你母親嫁入李家不久,李鳳知的母親就得了重病,說是你母親的名字沖了李家先祖,降下的懲罰,后來你父親請人幫你母親改了名字,就是你知道的李雪,至于你的姑姑,當年你堂妹周思慕被擄走之后,那匪首也算是有情有義,派人把她的骨灰安葬在了少卿觀,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你放心,你堂妹沒受苦,那些山匪都是從古昧靈城逃出來的流民,自鄉(xiāng)人。”
這一日天高云淡,瑟瑟秋風吹淡了太陽的溫熱,程倦也摸了摸已經(jīng)微涼的茶壺,扶起繪春耳根后一縷青絲,問一旁的丫鬟說。
“織夏可曾回來?”
“先生,織夏姑娘去千鳴樓了,吩咐說晚間才能回來?!?p> “你派人去看看,我有些擔心?!?p> “是先生?!?p> 聽到丫鬟離開的腳步,程倦也這才想起茶已經(jīng)涼透了,打算起身去換,卻被一旁的繪春拉住。
“陪我坐一會兒!”
“好?!?p> “你知道嗎?你明明就在我面前,可我始終覺得看不透你,尤其是這次來京城,總覺的你并不是那個我熟悉的先生。”
“那我還能是誰?一只孤魂野鬼不成?”
“你好像很恨陽國人。”
“難道你喜歡陽國人?”
“對啊,我還想著找一個陽國的夫君呢!”
“不準!”
“你也說過,我們只不過是朋友,我找什么樣的人當夫君作為朋友的你只能提提建議不能左右我的意愿?!?p> “反正就是不準!”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那么恨陽國人!”
“你會知道的,但不是現(xiàn)在,繪春,感謝上天讓我遇見你,你,織夏明秋,還有瑩雪,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答應(yīng)我,在我還活著的時候你們要一直陪在我身邊,就當是我自私好嗎?別離開我。”
我會的先生,我會一直陪著你,自打在雪湖上遇見你,我開始相信了緣分,那個靠在船舷喝酒的你,鉆到桌子底下找酒杯的你,自那時開始,你就是我的全部!
但繪春嘴上卻笑意盈盈。
“怎么?你怕我嫁人?”
或許他是怕孤獨吧,但面對這些朝夕相處的人總歸是割舍不下,他怕她們等不及,畢竟對姑娘家而言,韶華易逝,青春難在。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歉疚里,他不能大膽的說愛,明目張膽的拉起她們的手,他是注定不得善終的人,怎能毀了她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