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味樓“夏至”雅間。
孟善德和廖班頭分別后就在一味樓的雅間里。而大哥魏浩正和三哥曹衛(wèi)國得到消息,也找到了這里。
這時,周玄海風塵仆仆地從外面進入了雅間??吹轿汉普筒苄l(wèi)國,一下怔住了,然后埋怨道:“四弟,你怎么把大哥和三弟都找來了?”
孟善德前面和廖班頭喝的酒,還沒有完全清醒,大著舌頭,很委屈道:“二哥……我冤枉!大……”
還沒等孟善德說完,曹衛(wèi)國搶先說道:“二哥,你誤會四弟了。我和大哥是聽到消息,說侯爺遇刺,太子和二皇子都有嫌疑。我們擔心就來找你,可你府上說你一大早就出門了,連侯爺都不在。還好在路上碰巧遇到四弟,才知道你會來這里。”
魏浩正甕聲甕氣道:“二弟,你這是不當我們是兄弟??!”
“就是,四弟都知道的事,卻不告訴我們兩個!你這是看不起我們嗎?”
周玄海見兩位兄弟越說越激動,越說越生氣,連忙道歉:“大哥,三弟,不是我不說,而是這事太過復雜危險?,F在刺客真假難辨,真兇迷霧重重,而我平西侯府更是陷入權利紛爭之中,我怎忍心連累兄弟們!”
“別廢話!既然我們幾個都來找你,還怕被你連累?”魏浩正怒道。
“大哥……”
“二哥,事情還沒有查清,一切都還不能確定。我聽父親說皇上讓刑部也著手調查這事。大理寺已經不被皇上信任了。”
“三弟!慎言!”魏浩正打斷了曹衛(wèi)國后面的話。
周玄海恍然,為何云斯的案子由刑部來接手,然后對幾位兄弟說道:“多謝幾位兄弟了!玄海感激不盡?!?p> “聽四弟說,現在二哥自己開始調查這件事,進展怎么樣?”曹衛(wèi)國很是關心。
“先前查了我府上的馬廄小廝,可惜他死了。只知道他生前和國舅府有牽扯,還有二皇子的人和大理寺的。四弟去咸亨茶館查探了一番,孟二小姐發(fā)現了一小團化樹葉?!?p> “啊,二哥,你行啊。就連美人都幫你呢?!辈苄l(wèi)國揶揄地笑道。
“三弟,別打岔!”魏浩正表情嚴肅,已經意識到了問題,“說說化樹葉怎么回事?”
“大哥也知道化樹葉?”
“化樹葉是什么?”曹衛(wèi)國沒有聽到過這個東西。
“機緣巧合下知道,化樹葉是北韓國的東西。”
“在那茶館里發(fā)現了咬碎的化樹葉,目前還不知道是不是和刺客有關。剛剛我又去了云濟山,那里地勢險要,只有山下有一兩家獵戶。我問了一遍發(fā)現事情有些蹊蹺。大理寺的刺客是四天前到云濟山,寄住在阿牛的獵戶家中。整天都不出門,吃喝都是阿牛家媳婦伺候。然而第二天,大理寺的官差就來抓人,這刺客沒有反抗直接被抓,進了大理寺監(jiān)牢?!?p> 這時孟善德打了個酒嗝,反對道:“廖班頭說是有人舉報才抓的?!?p> “可是那兩家獵戶都沒有來城里,也不知道家父遇刺的事,誰會來舉報?”周玄海解釋道,“而且直接就束手就擒,你見過一位神箭手刺客,不逃往地形復雜的云濟山里,直接被抓的嗎?”
“二哥是說這刺客是假的?”曹衛(wèi)國的臉上寫著大大的問號。
“額……對!我想起來了,上次廖班頭……額……說過,那刺客的手不像是長久射箭的人有的。還真說不定是假的。”孟善德打著嗝,好不容易說完想說的。
周玄海聽完孟善德的話,已經確定那刺客是假的:“既然那廖班頭也懷疑那刺客是冒名頂替,那么我確定這刺客一定是假的。”
魏浩正看著眼神犀利的周玄海,感覺那股隱匿在冷傲外表下的睿智在這一刻暴露了出來,那個內心驕傲的二弟又回來了,他想知道為何周玄海會確定那刺客是假的:“為什么?”
“時間!都太巧了。第一,那刺客第一天到云濟山,第二天官差就趕到。第二,一個刺殺失敗立刻就能消失無影的刺客,不會毫不抵抗束手就擒。第三,當初大理寺查遍朱雀街一無所獲,正焦頭爛額,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有人舉報,然后就直接抓到了刺客。第四,那就是一個干了幾十年的老班頭,看人還是很準的?!?p> “可大理寺在那刺客身上搜出了二皇子的令牌,又是怎么回事?難道有人想嫁禍二皇子?”曹衛(wèi)國吃了一驚,眼睛瞪得老大,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消息。
“至于誰想做局,我并不關心。我只知道那刺客是假的,那么就不需要在那刺客身上浪費時間。眼下還是找出真的刺客要緊。對了,四弟,那刺客的弓箭可查清了?”
“二哥,你四弟出馬還不放心。額……就是酒多了。那弓箭是城西馬巷街最大的承公鐵鋪的。據說那是二皇子私下營生的鋪子?!边@就是孟善德宴請廖班頭的任務。
周玄海突然笑了起來,可那笑容卻含著怒火:“我說怎么會有個假刺客,原來關鍵是在這里!呵呵,這些人竟然拿我父親的命來做局,呵呵,好,好??!”
“二哥,你放心,我們絕不會讓那些宵小得逞的?!泵仙频乱彩且荒樑?,勸慰著周玄海,然后又苦著臉,“可讓承公鐵鋪說實話,豈不是更難?!?p> 曹衛(wèi)國這時得意道:“四弟放心,這就交給我了。我爹和刑部尚書算是肺腑之交,刑部現在奉命查案,到那鐵鋪問些實話應該不難。二哥,放心。明日定給你個準話?!?p> “多謝三弟了!”周玄海感激道。
“二弟,平西侯府需要清理一番了?!蔽汉普鋈粴鈩C然道。
周玄海明白魏浩正的意思,果然是立志投軍的魏大哥,看問題一針見血:“大哥,我明白。府內定有刺客的內應,只是暫時還不能確定那馬廄小廝云斯就是奸細。我已經命人去查那云斯出事前的事,看看能不能找到蛛絲馬跡。還有國舅府的意圖?!?p> “既然知道那小廝和國舅府有牽扯,為何沒有去詢問。侯爺怎么說?”魏浩正感到很奇怪,依周侯爺的性子早就大鬧國舅府,如今安靜地有些不太正常。
周玄海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我爹在忙什么,這幾天都是早出晚歸。昨日得到這消息,本想和我爹商議怎么處理國舅府的事,可等了一宿都不見他人。真讓人擔心他會出事?!?p> “侯爺是行伍出身,武功高強,等閑宵小奈何不了他。二哥你放心吧?!辈苄l(wèi)國想起周侯爺操練時那威風凜凜的氣勢,讓人膽寒,所以勸慰周玄海不用擔心。
“是啊,二弟。侯爺乃是領兵之將,在有所防備的情況下,不會被暗算的。也許,侯爺這幾天就是在調查這件事,說不定侯爺都已經知道是誰要刺殺他了?!蔽汉普幌嘈疟淮虤⒌娜藭敛辉谝庾约旱陌参?,也不相信身為一個老行伍會一點都不知道危險來自哪里。
“嗯,也是。這兩天被這件事攪得心慌意亂,有些草木皆兵了。不知道危險來自哪里,著實讓人煩心不已,膽戰(zhàn)心驚。”周玄海自嘲著搖頭,許是自己太過于憂慮,自己的父親可是萬軍之將,勇猛非常,不是一般宵小可以匹敵的。
“二哥,不用太擔心。凡事都有我們兄弟在,來干!”孟善德舉起酒杯,豪氣地說道。
“好!玄海就以這杯酒感謝諸位兄弟的幫助。干!”
“干!”
周玄海狠狠地把酒喝下去,就像是要喝掉所有的煩惱一般。
魏浩正和曹衛(wèi)國對視一眼,看著一臉愁容的周玄海,心中都是明白這幾天周玄海內心的煎熬非同一般,作為兄弟過多的勸慰顯然于事無補,幫助他解決這件事才是正理。
忽然,魏浩正問了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問題:“二弟,大哥本不想再擾你心憂,可你也知道,大哥心里藏不了事。如果這件事是太子所為,侯爺和你平西侯府是否有了投效的對象?”
周玄海和曹衛(wèi)國,就連半醉半醒的孟善德都驚愕地看著魏浩正。
幾人都明白自己的家族都是中立派,向來不參與奪嫡之爭,只是若是這件事真的是其中一位皇子做的,那平西侯府是不是就要倒向另一位皇子。那幾位皇子涉身其中,其意圖是不是既可以打擊對手,更是要逼平西候表態(tài)呢?
周玄海震驚地呆住了,原先自己一直追逐著查出刺客,卻完全沒有料想皇子涉身的目的,果然自己還是太嫩了,那些個深宮里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其算計的本事真的太深了。只是父親的選擇會是什么呢?
孟善德覺得那些人太可怕了,以自己紈绔的腦子完全不夠用,本能地想逃離。暗自慶幸自己只想做做生意,不想做官。
魏浩正和曹衛(wèi)國雖然也是心驚,但是事不在自己頭上,所以沒有過多擔心。但是魏浩正此時想的卻是一位姑娘,正是因為這位姑娘的立場,才讓魏浩正想到了這一層,如果他們的立場一致的話,那就不用擔心兩人的隔閡,使得關系能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