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化面前的這名青年衣衫襤褸,似乎很像詹晏的兵。
牽扯到友軍部隊,廖化不敢太早認定青年是奸細。
盯著蘇由,廖化問道:“你能確認他是奸細?”
蘇由點點頭,“沒錯,他慌慌張張的下山,主動來到我的隊伍中,這個青年不僅錯把我們當成了呂蒙軍將士,還詢問我們怎么這么早就進山了。”
“我覺得這青年有問題,就表明了身份,盤查這人的身份,他意識到失誤,連忙吃掉一張紙?!?p> “我阻攔的時候,他已經(jīng)把紙咽下去了,我懷疑,那張紙上寫著我軍的情報?!?p> 看向青年,廖化語氣很嚴肅,“你還有什么解釋的?”
青年點點頭,又趕緊搖了搖頭,“我冤枉啊,那位將軍說的不對,我是鄧凱將軍的人,在戰(zhàn)場上還負過傷,我不是奸細?!?p> 蘇由不認識詹晏和鄧凱,所以,廖化看向身邊的關(guān)平,“既然這名奸細是鄧凱將軍的人,那么,你去請一下詹晏和鄧凱兩位將軍,他們的人,需要他們在場。”
關(guān)平離開之后,廖化繼續(xù)詢問這名青年,“你為什么會覺得,呂蒙軍進山早了,你跟呂蒙軍有什么聯(lián)系?”
青年連忙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我軍剛在外面跟敵人交過手,敵人不可能這么快就進山圍剿,我真的沒想到會撞上呂蒙軍。”
大概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解釋不過關(guān),青年的語氣開始軟化,“我只是一個逃兵,沒有泄露任何機密,我吞下的,是一張熊山地圖,我沒有背叛你們,我只是受不了山里的苦,想離開大山?!?p> 廖化:“假設(shè)那是一張地圖,那么,這張地圖是誰給你的?”
青年的眼神飄忽不定,“沒有人給我,我自己準備的,為了離開這座山,我專程制作了地圖?!?p> 一個謊言,必然需要用無數(shù)的謊言來彌補,真正想逃離,根本不需要地圖。
廖化取出了紅纓槍,遞給了那名青年,“既然你說自己畫了張地圖,那么,請你用長槍當畫筆,在沙土上作畫,我也想看看這熊山地圖是什么樣子?!?p> 麻木的接過長槍,青年目瞪口呆,幾次想抬槍,又止住了。
青年將長槍隨手插在沙土里,“我畫完那張地圖,用了很長時間,你現(xiàn)在讓我突然畫出來,這不擺明了強人所難嗎?”
“再說了,我要是有那么好的記憶力,還帶地圖干什么?!?p> 青年看上去義憤填膺,但廖化明白,對方是在虛張聲勢。
廖化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立即轉(zhuǎn)移話題,“你把下山的信物拿出來?!?p> 看到青年有些遲疑,廖化語氣嚴厲,“立刻,馬上!”
青年的語言變得磕磕絆絆,“我沒有信物,我運氣好,更沒有碰到哨兵,這位將軍,你不能逼我承認我沒做過的事情?!?p> 一陣馬蹄聲響起,詹晏和鄧凱兩人到達現(xiàn)場。
鄧凱來到青年的面前,劈頭蓋臉的痛罵,“我待你不薄,你快餓死的時候,是我收留的你,我實在沒想到,你竟然也當了逃兵?!?p> 青年連忙求饒,“鄧將軍,我錯了,給我一個機會吧。”
詹晏的眉頭微皺,“廖將軍,你的人告訴我,抓到了一個奸細,不會就是他吧,這人我認識,對鄧將軍很忠誠,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誤會?!?p> 廖化點點頭,“沒有誤會,他肯定是奸細。”
鄧凱看向廖化,有些遲疑,“你說他當逃兵,我還有點信,你說他當奸細,這種可能性很小了,這孩子我?guī)Т蟮?,他是什么人我懂?!?p> 廖化搖了搖頭,“他必然已經(jīng)當了奸細。”
再次看向青年,廖化的語氣變得嚴厲了起來,“你說你是按照地圖走下山,這我不予以評價,但是,你說你沒有信物還能順利下山,這就明顯在撒謊,只要搜身,一定會有發(fā)現(xiàn)。”
詹晏的臉上帶著疑惑,指揮幾名士兵上前搜身。
很快,一個木制的令牌被搜了出來。
鄧凱和詹晏兩個人湊了上來,仔細看著令牌。
鄧凱也從身后摸出了一塊完全相同的木牌,他檢查了兩個牌子,“沒錯,這個就是下山用的信物?!?p> 軍中不少人有信物,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信物這東西,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至少這名青年,就不該有這令牌。
鄧凱氣的渾身抖擻,“你跟我老實說,這信物究竟是誰給你的?”
青年面露驚慌,嘴巴幾次開合,卻什么都沒有說出來。
詹晏詢問道:“廖兄弟,你怎么看出他說了假話,你又怎么知道他做了叛徒?”
沒等廖化答復,只聽‘鏘’的一聲響,隨后,一陣寒光閃過。
青年被砍倒在了地上。
殺完人的鄧凱,氣喘吁吁的,用刀拄著地,似乎很不解氣,朝著尸體啐了一口,“不忠不義的混蛋,我白疼你了?!?p> 鄧凱眼眶有些紅,“軍中的信物就那么幾個,都在將軍們的手里,查,我就不信了,咱們山上就這一個奸細,我更要看看,究竟是誰,把我的人給策反了?!?p> 廖化扶住鄧凱,“我其實在虛張聲勢,沒有青年是奸細的直接證據(jù)?!?p> “唯一的證據(jù)被他吃了,我沒有其他好辦法,只能賭對方是奸細,通過搜身去找其他證據(jù)。”
“至于我為什么懷疑他,”廖化停頓了一下,“詹將軍經(jīng)常帶兵下山,如果這個青年真想跑,隨便哪一次出兵的機會都可以跑,根本不用等到現(xiàn)在?!?p> 廖化的意思很簡單,沒有這個信物,對方或許真的是逃兵,但是,有了信物,一定就是接受了指派,或者,偽造了信物。
這個邏輯不一定靠譜,但青年一直在撒謊,確實是心虛表現(xiàn)。
詹晏上前開導鄧凱,“老將軍,人是會變的,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咱們以后注意提防。”
鄧凱向廖化拱了拱手,“今天這件事,多虧了廖將軍,這人一直留在我身邊,如果不是你撞破了他的計劃,萬一軍情泄露,我軍遭到敵人伏擊,老夫就成了罪人了?!?p> 廖化擺擺手,“殺敵報國是分內(nèi)的事,老將軍言重了,來日方長,那時候還需要老將軍多多指教?!?p> 行軍中的這個小插曲,并沒有影響到兩支隊伍的原定目標。
蘇由等人也攜帶著物資和俘虜們正式歸隊。
離開熊山之前,廖化和詹晏兩個人定好了一個集合位置,約定攻村之后,在集合點會師。
隨后,隊伍兵分兩路。
到達郭村之后,廖化把隊伍分成了三份。
蘇由、關(guān)平、廖化三人各自帶領(lǐng)一支部隊,從東、西、北三個方向發(fā)起進攻。
郭村的南村口被留了出來,讓敵人逃跑。
廖化以預備隊的名義支開詹晏派過來的援兵,這支部隊沒有參加戰(zhàn)斗。
三支隊伍根據(jù)鼓聲同時行動,守村兵力人雖多,卻沒能組織起來抵抗,迅速敗退了。
戰(zhàn)斗完全按照廖化的估計進行,廖化軍無一人傷亡。
郭村沒有豪強,但是,村民們在戰(zhàn)斗中幫助了呂蒙軍
廖化卻沒有在驅(qū)趕敵兵之后對村民們報復,相反,全軍約法三章,不拿村民的任何東西。
呂蒙軍撤離時候遺留的各種物品,當然被廖化軍全部搬走了。
但是,廖化卻沒有就這么撤軍。
賭約的勝負根據(jù)將士的傷亡以及戰(zhàn)利品的數(shù)量來決定。
廖化軍無人傷亡,接下來唯一能做的,就是增加戰(zhàn)利品的數(shù)量。
對于一支部隊來說,重要的戰(zhàn)利品有三種:糧食、武器裝備和黃金。
尤其是糧食,是部隊維持下去,將士們士氣不崩潰的重要消耗品。
通過以物易物的形式,廖化軍和村民們交換了不少糧食。
為了促進交易,廖化親自做出示范,拿弓箭換糧食,鼓勵將士們把身上多余的物資拿出去交換緊俏的物資。
當然,廖化也沒有讓將士們自己承擔損失,所有的交易過程都被廖化安排專人進行記錄。
這些將士的付出,廖化也看在眼里。
廖化許諾,只要條件允許,就會給與補償。
交換物資的時候,廖化極力約束將士,沒有發(fā)生一起擾民事件,基本保證了交易的公正和公平。
但是,廖化也不讓士兵當冤大頭,遇上坐地起價的村民,廖化也會出面阻止。
村民的物資多,廖化軍可以交換的東西少,到了后期,不少村民拿出使用借條的方式,把物資提供給將士們。
廖化軍離開郭村的時候,郭村的村長甚至親自出村送行,他已經(jīng)嘗到了甜頭,希望廖化有好東西時,再次來到村子交換。
就這樣,在沒有傷到部隊名譽的情況下,廖化盡最大能力搜集了戰(zhàn)利品。
廖化相信,只要詹晏不去劫掠百姓,這場比試的結(jié)局就一定是自己獲勝。
回到熊山,廖化軍比詹晏軍更早到達集合地點。
命令將士們卸下全部戰(zhàn)利品,清點物資的時候,等待詹晏的撤軍。
就這樣,等了半個時辰,一名渾身是血的士卒,跑到了廖化身邊,“不好了,詹將軍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