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福特先生,我先出去了?!?p> 那護送著江子牙和柯蒂斯來到這里的年輕屠夫,恭敬地詢問著那中年白人。
然后在江子牙和柯蒂斯有些詫異的眼神中,那屠夫向默默跟在眾人后面的南宮民秀說道:“南宮民秀,請你也跟我一起出去。你給維福特先生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禮物,作為報酬,你的女朋友將從普通艙升至頭艙,與你共住?!?p> “現(xiàn)在你跟我出去吧,維福特先生要好好款待兩位貴賓,你我無需在此久等?!?p> 說完,屠夫手一伸,攬住看都不敢看江子牙二人的南宮民秀出去了。
門關(guān)上了,中年白人示意柯蒂斯和江子牙坐下,自己倒是開始給空著的玻璃杯倒上酒液,然后遞給二人。
江子牙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品嘗美酒,只是把杯子放在手上把玩,注意力現(xiàn)在全在柯蒂斯身上。
柯蒂斯跟江子牙差不多,淺嘗輒止后,就將杯子放回桌子上,目光炯炯地地注視著維福特。
對于南宮民秀,兩人都覺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此人在火車上本來就是屬于位置較高的管理層,只是擔心自己女朋友被尾車的人們誤傷才愿意替他們開門。
這一走,江子牙跟柯蒂斯倒沒什么意見。
現(xiàn)在算是提前見到了這輛列車的“皇帝”維福特,是該談?wù)碌臅r候了。
“想說什么,你就說吧。幸運的孩子。”
維福特向柯蒂斯微笑了一下,遙遙舉杯:“盡管我一直認為你過早地來到這里是一個錯誤,但畢竟你還是來到了?!?p> “你什么意思?”
柯蒂斯的眼神終于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之前列車之旅的震撼終于褪去。
維福特沒有看柯蒂斯,似乎在研究著手里紅酒的色澤,舉著杯子對著燈光,娓娓說道:“柯蒂斯,每一個人,在世界上都要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才能發(fā)揮出自己的作用,得到自己應(yīng)該得到的東西?!?p> “什么位置?你是在說車頭和車尾?”
”聽到維福特的回話,柯蒂斯終于壓抑不住了,用手掃掉了面前的酒杯:“你這個混蛋,不要用這一套掩蓋你的殘忍!你不是上帝!”
維福特哂然一笑:“殘忍?柯蒂斯,你說的殘忍是我用蛋白質(zhì)塊養(yǎng)了你們一半以上的人嗎?”
柯蒂斯眼神一閃,嘴里牙齒咬的咯嘣響,正待反擊對方的回話,卻被江子牙攔了下來。
“怎么,基牙先生,你有什么高見嗎?”
維福特看到江子牙阻攔柯蒂斯,微笑著問道。
“我沒什么高見。”
江子牙回道:“我是一個外來人,我只需要用我的角度去看就行了?!?p> “什么角度?”
維福特微笑以對。
“態(tài)度?!?p> 江子牙肅然說道:“你對這些人的態(tài)度。”
“我不覺得我的態(tài)度有什么問題?!?p> 維福特靜靜坐在那里:“他們只是一群盜賊,無票上車,卻反誣我不人道。”
“我們無法特別為無票乘車的人設(shè)計食物循環(huán),他們卻怪我沒有喂飽他們?!?p> “他們?nèi)顺匀耍瑓s怪我袖手旁觀。”
“基牙先生,你還覺的我的態(tài)度有問題嗎?”
“永動機本來就是我發(fā)明的!這輛列車本來就是我的!我為何要對掠奪我財產(chǎn)的人報以善意?我!......”
嘭!
江子牙狠狠地將手拍在了桌子上打斷了維福特的話。
桌子上的酒杯掉了一地,醒酒器也被震翻了,清香的液體漸漸咽濕了白色的桌布。
“維福特,我說的是,你的態(tài)度根本就不像是有求于人!跟你那些權(quán)利、位置那一套有個毛的關(guān)系!”
轟!
車廂另一頭的門打開了,一群西裝革履的人走了進來,端著各式槍支,指著江子牙他們。
電基漁師們則以更快地速度趕在那些人之前早就擋在了江子牙面前。
“我的確對你有些好奇,但是我一直都報以善意,哪怕你殺害了我們的守衛(wèi),對了,還有可憐的吉列姆?!?p> 維福特在保鏢們的簇擁下說道,調(diào)侃中帶著某些警告。
“吉列姆?你知道他?”
被江子牙勸住的柯蒂斯,忍不住插嘴,驚奇地問道。
自從上了尾車,這一群可憐人都密切地處于維福特的監(jiān)控之下,每天點數(shù)巡鋪是常例,頭車知道吉列姆很正常。
吉列姆算是尾車這個小圈子里的首領(lǐng)之一,上了車之后就日復一日地用他一片慈悲之心,盡量磨平尾車的黑暗。
就在他被電基漁師扔上列車的鐵棺材砸死之前,他還在試圖用自己的胳膊,換下被柯蒂斯他們要送進嘴里的孩子。
此時這個逝去的名字從頭車的皇帝口中說出來,有種不明的意味。
“當然知道。他一直跟我有聯(lián)系。而且,他本來,就是我們頭車的一員啊?!?p> 維福特的話語像是打開了一扇魔鬼的門,將柯蒂斯震得七零八落:“而你,本來是要在他退休之后接替他的位置的候選人啊。”
“你應(yīng)該在他退休之后,才會由他親自告訴你這些事情,然后由你接替他的位置,成為尾車的首領(lǐng)。”
“只是,這一次車上來了意料之外的客人,不僅讓吉列姆提前退休了,還讓你過早地來到這里?!?p> 維福特離開保鏢的保護,往前走了兩步,走到被吉列姆的消息炸暈了的柯蒂斯面前,繼續(xù)說道:“孩子,你現(xiàn)在還有機會回頭?!?p> “我......我......”柯蒂斯喃喃的說道,手足無措。
“維福特。我想我們還是繼續(xù)剛才的談話吧!”
這時,江子牙說道。
看著微笑的維福特和陷入迷茫的柯蒂斯,江子牙覺得自己不再做些什么,一切都將無法挽回。
從南宮民秀不知道什么時候把自己這群人賣了的那一霎那,到車廂之旅,再到現(xiàn)在。
一切都在按著面前這個中年白人的意圖在發(fā)展。
面前的維福特一直都在營造著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氣氛,柯蒂斯估計已經(jīng)快要失去繼續(xù)下去的勇氣了。
不做些什么,柯蒂斯以后也會成為這個維福特的狗吧。
不對,江子牙覺得自己說的有些偏頗。
柯蒂斯以后不僅會成為維福特的狗,還會成為頭車的狗。
“維福特。這輛列車屬于誰?你跟吉列姆在搞什么名堂?這些問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發(fā)現(xiàn)這列火車上有一個大秘密?!?p> 江子牙一邊走一邊說,直到走到失魂落魄的柯蒂斯面前。
“柯蒂斯,你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嗎?這個老家伙為什么在這里不讓我們再往下走下去了?”
“為......為什么?”柯蒂斯終于被江子牙的問題拉回了一點神,問道。
“因為他怕你發(fā)現(xiàn),你們的東西丟了!”
“因為他怕你發(fā)現(xiàn),你們的蛋白質(zhì)塊并非毫無代價!”
“因為他怕你發(fā)現(xiàn),比不公還要隱藏的更深的東西!”
聽到江子牙一句接一句的問,柯蒂斯的注意力終于慢慢被拉了回來,滿腦子的疑問搞的他頭痛欲裂,咆哮問道:“基牙!到底是什么!你他媽告訴我!”
“柯蒂斯,你們的孩子,在哪里呢?”
江子牙看了一眼有些臉色開始微微變化的維福特,將柯蒂斯拉到電基漁師的保護圈里。
“孩子?”柯蒂斯問道。
“對,孩子?!苯友傈c了點頭:“這一路,我都很少見到,尤其是那些五六歲的孩子?!?p> “好像是.....”柯蒂斯開始回憶。
“但是我發(fā)現(xiàn)有小孩子的東西?!苯友腊欀迹骸澳切┧屦^、植物園里,我注意到一些孩子們被緊急撤走的痕跡。蠟筆,繪本,還有小玩具。”
“還有咱們停下來歇息吃東西的那些地方,有一些用具,明顯不是給成人用的東西。”
“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想他們不想我們看到孩子們?!?p> 江子牙緊握著柯蒂斯的胳膊,用力地說著。
“現(xiàn)在想一想,我在你們尾車,也沒看到什么孩子。”
“當時我還以為......是你。”
說到最后,江子牙有些別扭。
柯蒂斯那一幕實在是太震撼了。
柯蒂斯眼里也閃過一絲痛苦,不過反而想到了什么:“對!以前經(jīng)常點數(shù)的時候,會有人拿著尺子測量我們的孩子,然后過一段時間就會領(lǐng)走一個。”
“可能是我沒有孩子,所以我才注意不到?!?p> “現(xiàn)在想想,他們把人們攔在后面,說不定就不是想讓他們找到孩子們?!?p> 江子牙點點頭:“沒錯!那些被擄走的孩子應(yīng)該就是你們換回蛋白質(zhì)塊的代價!”
說到這里,他眼神熾熱地看著不知道什么時候退回到保鏢圈里的維福特。
有句話,維福特沒說錯。
柯蒂斯肯定是要被放回到尾車的。
他們要玩的把戲不就是控制那一套?
太陽底下哪有什么新鮮事?
會面安排在中途,就是不想讓柯蒂斯看到太多東西,以免他不想回到尾車成為他們的傀儡。
孩子的話題,江子牙只是憑著直覺想要打破當時的態(tài)勢。
但是看維福特的反應(yīng)和柯蒂斯的發(fā)現(xiàn),江子牙才覺得這問題沒那么簡單。
說是這輛列車最大的秘密之一都不為過。
只是這秘密,只有到了頭車才能知道了。
啪啪啪啪!
鼓掌聲驚醒了兩人。
是維福特。
“真是精彩的推論,基牙先生?!本S福特微笑著說道:“我也有個問題想要問你?!?p> “什么問題?”江子牙說道。
“這個問題就是,你們,到底從哪里來?”維福特突然話鋒一轉(zhuǎn):“我很想知道,你們來的地方,是不是跟我們這里一樣冰封萬里,人跡滅絕?!?p> 果然如此!
維福特就是對自己這群來歷不明的人起了疑心。
江子牙正要回答,卻感覺到自己被拍了拍。
江子牙回頭一看,是柯蒂斯,他正滿眼震驚地向著自己搖了搖頭。
顯然維福特的問題,信息量很大。
“如果我不告訴你呢?”江子牙沒有管柯蒂斯,盯著維福特回答道。
“那自然會有人讓你說?!本S福特聽到這話,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往車廂后面走去:“再會了,基牙先生,柯蒂斯先生?!?p> 媽的,這么好的機會,還想跑!
江子牙搖了搖頭。
看來前面那些守衛(wèi)死的太快,這老家伙還沒搞清楚狀況!
這群電基漁師不光是能擋子彈,還很快??!
江子牙將手一指正在穿過全副武裝的保鏢們的維福特,拍了拍那高大的電基漁師首領(lǐng)。
轟!
嘩啦啦啦啦!
眾人的面前像是刮起了一陣颶風!
颶風所到之處,保鏢們七零八落!
濃郁的酒香味一下子充滿了整條車廂,甚至有些刺鼻!
滿地的酒桶、酒瓶渣里,高大的電基漁師首領(lǐng),踩著末世難尋的佳釀像踩著污水一樣,揪著維福特的領(lǐng)口,將滿面通紅死命掙扎的他高高舉起,像是舉起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一樣。
旁邊的保鏢們在柯蒂斯的怒喝下,猶豫著放下了武器。
所謂的戰(zhàn)斗。
根本就沒有機會出現(xiàn)。
“維福特先生,你看,這不就簡單了?!?p> 看著這一幕,江子牙微笑著說。
別看這里冠冕堂皇。
其實非?,F(xiàn)實。
另外,感謝南宮民秀,口下留情。
“這個狡猾的家伙?!?p> 江子牙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