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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原志狂瀾

第五十三回 溫城太叔蘇貓虎論 上淮北宮吾九戰(zhàn)說

五原志狂瀾 霧居西山 4108 2021-02-25 01:07:47

  上回說到納遲爭端以熊背島會盟而止,此盟遠傳諸原,尤其莫通百里平雙勇敗五將,聲震五地。

  東原儀國,溫城溫陽宮,子仲蘇于殿中踱步不停,然其年歲已近花甲,反因此一口氣未順,大咳起來。

  隨侍忙端來津湯,子仲蘇飲過,這才緩過勁來,隨侍忙問:“王上這是為何?有何事急成這般?奴才愿為王上分憂!”

  子仲蘇勉強起身道:“此事爾無法助寡人?!?p>  隨侍曰:“奴才目短識淺,無法助王上也便罷了,我大儀人才濟濟,亦無人可助乎?”

  子仲蘇曰:“寡人欲尋太叔先生,然先生已是耄耋之年,寡人不欲擾其清凈?!?p>  隨侍曰:“太子褚助王上掌朝多年,亦不能解憂乎?”

  子仲蘇嘆曰:“太子諸事皆好,只是這目光,總是不能及于天下,被近葉障目,哎,待太叔先生及寡人去了,不知何人能助太子?”

  隨侍曰:“王上萬歲,莫說這些,即便如此,那也不能王上一人在此悶著啊,太叔先生想必也能體諒王上?!?p>  子仲蘇曰:“也罷,便再打擾太叔先生一番?!?p>  溫陽宮東南方向,有一座小院,此院并不大,然其院墻之外卻并無他宅,林深草潤,引有一條溪流自南入林,繞林入宅。

  此宅乃子仲蘇親命人為太叔蘇所造,為太叔蘇取此鬧市之靜。

  春日午間,子仲蘇領(lǐng)人穿過靜林,命人留于門外,只領(lǐng)隨侍入宅,并不命人去報。

  宅院不大,只有一進前庭,庭中引水為一小荷池,穿過前庭,便入一處寬庭,此庭便是太叔蘇平日休閑之處,有一處荷池,一方小亭,取雅致精巧之境。

  尚未入庭,便聞得庭中傳來玉水滌音劍起舞樂聲,移步入院,卻見太叔蘇趟于一椅,正于庭中閉目沐浴春陽,而庭中舞劍者乃一青年之人,此青年身著白衣,玉冠璧顏,倒是有玉士之質(zhì)。

  見此等閑洽,子仲蘇不禁駐足,于荷池邊靜觀青年舞劍,靜聽片刻,不自覺閉目賞音,春日正好,旭光漫灑,院外鳥鳴深深,院內(nèi)錦鯉游水,伴以玉水滌音劍清脆樂聲,兩位曾締造傳奇老人披暖靜聽,如畫一般。

  樂曲終有停,劍舞止時,太叔蘇緩緩睜眼,方見子仲蘇候于庭前,輕笑曰:“來啦?”

  一側(cè)隨侍扶子仲蘇行入小院,方才舞劍青年行禮后自亭中取出一椅,子仲蘇亦趟于一側(cè),兩位老人舒適趟下,一時無言,靜享春陽。

  過近兩刻,子仲蘇見方才青年一直候于身后,毫無異聲擾二人,定力可見一般,便笑問太叔蘇曰:“這位后生乃亞父家中晚輩乎?未來可期啊。”

  太叔蘇聞言睜目道:“子書,還不見過王上?”

  那名青年恭敬執(zhí)禮道:“晚生薛峻字子書,見過王上?!?p>  見子仲蘇面帶疑惑,太叔蘇撫髯笑曰:“子書乃老夫關(guān)門弟子,倒非家族之人?!?p>  “哦?亞父何時收徒,寡人倒是第一次見。”

  太叔蘇曰:“已入門庭七年有余,先前學未所成,老夫亦未以俗事擾子書,王上未曾見過亦乃常事耳?!?p>  此言便是指薛峻現(xiàn)已學有所成,子仲蘇便道:“既然賢弟學有所成,亞父欲賢弟領(lǐng)何職?”

  這稱呼雖以輩分計并無不妥,然二人年歲之別甚大,子仲蘇又是儀國之王,薛峻忙道:“晚生不敢當王上如此稱呼,喚晚生子書便好,晚生欲侍奉老師身前?!?p>  太叔蘇笑曰:“王上喚其子書便好,再那般稱呼,老夫這弟子恐夜難寐了?!?p>  說話間薛峻已烹好茶為二老請茶,話已打開,太叔蘇便問道:“王上今日前來,可是為北原熊背島盟約之事?”

  子仲蘇曰:“索氏果如亞父所料,已有成猛虎之患,寡人憂其壯大,難再如先前一般,若只是欲增關(guān)稅尚屬小事,寡人就怕隨其勢大欲奪高牟原也?!?p>  太叔蘇曰:“王上現(xiàn)下何意?”

  子仲蘇曰:“寡人欲起兵挫其鋒銳,不知可否妥當,遂來問亞父之見?!?p>  太叔蘇曰:“老夫以為不妥?!?p>  “哦?何以見得?”

  太叔蘇卻未答其言,反笑問曰:“王上可愿聽聽子書之見?”

  子仲蘇悅道:“自然,如此甚好,子書且言無妨。”

  說罷兩位老人相視而笑,薛峻敬一禮道:“晚生以為,此事不妥有三。其一,索氏此時并無不利于我之舉,我因其壯大而攻,有霸權(quán)之意,易遭他國警惕。其二,北原廣袤,出兵所耗必巨,待兵至,其族游牧而走,難摧其主力,此乃事倍功半之舉。其三,索氏方與三方共簽熊背島盟約,若與其開戰(zhàn),其無后顧之憂,全力應(yīng)對,仗百里平此等霸將,兼其騎兵轉(zhuǎn)戰(zhàn)優(yōu)勢,我軍并無必勝把握。此事無名無利可圖,又無必勝把握,遂晚生以為不妥。”

  此言見地深遠,考慮周全,目及天下,子仲蘇聞言大笑道:“子書頗有幾分亞父當年風范矣!”

  隨即便又問若不出兵,又當如何,薛峻曰:“此時當增兵高牟原,以防其變。”

  這話便缺了幾分靈韻,并不能使子仲蘇滿意,太叔蘇見此,撫髯笑曰:“子書話有未盡,可是留與老夫?以后切不可如此,有策不盡獻,乃是不忠之舉?!?p>  薛峻受教而拜,子仲蘇卻頻頻點頭,大為贊賞其通情之舉,便請言太叔蘇,太叔蘇擺頭而笑,坐直幾分道:“罷了,老夫便為王上分此憂?!?p>  此時春日漸斜,二老自椅起身,步入小亭而坐,風攜春荷暗香來,魚逐微波蕩清聲。

  自有其下之人烹茶升香,上來點心,待茶沸,飲茶品點,太叔蘇這才問曰:“王上可知,天下豪貴,多有以貓為寵之事?”

  二人相處甚久,子仲蘇自然知此必非無的放矢之問,便答曰:“此事寡人也知道些,貓溫順乖巧,惹人喜愛亦是平常。”

  太叔蘇曰:“貓惹人喜愛是實,溫順乖巧,卻不見得?!?p>  子仲蘇曰:“哈哈哈,確實如此,不過小口細爪,倒也無礙?!?p>  太叔蘇曰:“貓小口細爪,咬上一口,撓上一爪,自是無妨,不過若是一朝貓成猛虎?”

  “那自然是一番以身飼虎之戲?!?p>  “正是此理,先前索氏滅族之危,我儀國出手相助,彼時索氏于我儀國兵危之下,便如我儀國收寵之貓?!?p>  “是此道理,現(xiàn)索氏已有成猛虎之勢,如之奈何?”

  太叔蘇撫髯而笑,道:“世人挑選寵物,皆知當選能制住,不至傷人之物,貓于人而言乃寵,虎于龍而言亦不過一寵而已,遂并非定要虎再化為貓,何不人化龍乎?”

  子仲蘇恍然曰:“倒是寡人未能換路而思,與其花費兵力損索氏卻不利己,不若將此兵力用于拓土開疆,不過,我儀國又要如何方能化龍?”

  太叔蘇卻緘口不言,只是添茶著飲,子仲蘇知太叔蘇心中已有方略,不過若無把握,太叔蘇從不妄言。

  既已知太叔蘇已有方略,子仲蘇郁結(jié)盡去,重擔放下,二老于亭中歡暢而談,盡享慢光。

  與儀國不同,熊背島盟約傳入代國,代王千乘都翌日便召諸文武與殿共商此事。

  伏海山與代國南北之遠,殿中眾武將皆是靜立一側(cè),并無進本之意。

  諸文臣倒是于殿中討論熱烈,又以左丞相金祎之論為主,以金祎之見,此盟成就莫通百里平世之虎將聲名,亦為啟國博取名聲,遂代國不若亦會同遲仲固,來個破陵之約。

  殿中諸臣皆以為此策不錯,除卻一干武將,殿中便只有三人并未附和,此三人便是右丞相北宮吾、郎中令鮑禮及謁者鮑讓。鮑氏父子頗善鉆營,深知此策絕非代王心中所愿,不過二人顯然并無他策可獻于王前,遂才雖未附和,卻亦無進本獻策之意。

  果然,千乘都高坐王位,面上毫無表情,待其下再無人出列進本,千乘都問曰:“諸卿可還有進言?”說罷不自覺往北宮吾處看了一眼,只見北宮吾垂首深思模樣,也就不再多言。

  正當代王欲轉(zhuǎn)論他事之時,北宮吾突出列行禮,代王一見,也是稍愣,卻也問道:“北宮先生可有何言?”

  北宮吾曰:“左相之策可謂妙策,依此策想必當傳北盟南約之美談?!?p>  在此話題將結(jié)之時,右丞相特意出言拍了左丞相一記馬屁,殿中諸公皆因北宮吾此番做法懵住。

  過得片刻,左相金祎方回神,向北宮吾行一禮表謝意,北宮吾亦微笑回禮,千乘都方問:“寡人亦覺此策諸公可細思量,擇日再細論,對熊背島盟約諸公可還有何言?”

  正當眾人皆以為將轉(zhuǎn)論他事時,卻見北宮吾并未回列,又開言道:“左相之策實屬高明,然臣尚有另外看法?!?p>  此言一下倒引得代王側(cè)目,提神問曰:“北宮先生有何看法?”

  北宮吾曰:“回王上,以臣之見,此時乃代出兵之時。”

  此言一出,殿上轟然沸騰,武將前后交耳,頗為熱切,千乘都也是被勾起興趣,微笑道:“諸公且先安靜,北宮先生且道來,何以言此時乃代出兵之時?”

  王上開言,文武自然靜將下來,北宮吾昂然曰:“臣有九條當戰(zhàn)之由!”

  此言一出,可聞殿中倒吸之聲,千乘都挺直身來,興趣盎然道:“哦?北宮先生快快道來,是哪九條?”

  北宮吾曰:“其一,代國已數(shù)年未戰(zhàn),新軍眾多,久不經(jīng)戰(zhàn),易致士卒斷層,亦難以發(fā)現(xiàn)新將,王上以為然否?”

  殿中武將頻頻點頭,都曰:“有理?!?p>  北宮吾又道:“其二,已有名聲之將,若是新領(lǐng)代軍,如西督尉蘇寒、宣武將軍計修者,急需以戰(zhàn)熟陣,王上以為然否?”

  都曰:“有理,不過亦不能刻意因此為戰(zhàn)。”

  北宮吾又道:“其三,現(xiàn)代國國庫充盈,完全可支持一戰(zhàn),王上以為然否?”

  此時千乘都已是完全期待模樣,聞言點頭不已。

  北宮吾也不等代王說話,續(xù)言道:“其四,代國乃現(xiàn)東原霸主之國,數(shù)年未展兵鋒,長此以往,他國必生妄念,王上以為然否?”

  千乘都冷哼一聲道:“此言不虛,諸國皆是這般模樣?!?p>  北宮吾又道:“其五,現(xiàn)下代國新收上川郡、永壽郡、譙郡,遂多有調(diào)動,恕臣直言,若此時有一戰(zhàn),有凝國力之效,王上以為然否?”

  千乘都笑曰:“無妨,不過還是寡人先前之言,不該刻意為戰(zhàn)。”

  北宮吾隨后正色道:“其六,代國未來必然還將壯大,欲壯大,必定北進,早晚一戰(zhàn),方可拓土,王上以為然否?”

  千乘都展袖豪言道:“不錯,代國必定將向北一戰(zhàn)!”

  北宮吾展袖又言:“其七,代國四面并無強敵環(huán)伺,即便一戰(zhàn)不能得勝,他國亦不敢輕犯,如此,我代國更能游刃有余,王上以為然否?”

  千乘都大笑道:“此言不錯!”

  言道此處,北宮吾已是昂然,回身望諸公,展袖豪言道:“其八,自崇霄湮逝,啟國領(lǐng)天下風采至今,不論哪國,欲王于天下,必先敗啟!其九,啟國方戰(zhàn)北原,其國力必無法一時盡復,且啟國精銳啟韻衛(wèi)于北原折損一萬余,內(nèi)無窘,外無困,敵有隙,此時不戰(zhàn),更待何時?”

  一番激昂之語畢,只聞得身后一聲拍案之聲,原是千乘都拍案而起,豪言道:“北宮先生之言甚得寡人之心,寡人之意已決,即刻備戰(zhàn),北出上淮,與固傾力一戰(zhàn)!樂秋何在?”

  其下眾武將早已摩拳擦掌,聞聽王上之喚,樂秋出列舉拳道:“臣在!”

  “寡人封汝征北大將軍,全國之兵與將皆供汝調(diào)動,即刻備戰(zhàn)!”

  “臣領(lǐng)詔!”言罷退回列中。

  “公冶淳何在?”

  公冶淳整衣出列答到:“臣在!”

  “命汝為軍師,勞軍師思慮破敵之策?!?p>  公冶淳又作禮道:“此乃臣本分”,隨即入列。

  千乘都又望向金祎道:“出戰(zhàn)協(xié)調(diào)及糧草調(diào)動,便仗左丞相了?!?p>  金祎出列接令,千乘都又命千乘相里為主帥,北宮吾為參軍事,共赴前線。

  儀王心憂尋亞父,貓虎之論寬其心。諸公論北言南約,北宮昂然九戰(zhàn)說。代國將啟戰(zhàn)端,未知此戰(zhàn)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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