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言，伯言？”
蕭議緩緩睜開了眼，眼前站著同僚吳少尹和孫參軍事。
吳少尹本名一個基，字叔康今年三十有四；孫參軍事本名一個抗字，字幼節(jié)，今年三十有二。二人皆和蕭議一起，在京兆府尹下做事。
京兆府，領(lǐng)長安諸縣，察豐欠、觀民風(fēng)、理刑獄、督官吏。京兆府尹現(xiàn)已六十有二，早就到了該告退還鄉(xiāng)的年齡，只不過皇帝信任他，又無其他合適人選，便讓他繼續(xù)留任。
若是他退了休，這京兆府尹的位置，只要是個明白人都知道會落到蕭議的頭上。
便是現(xiàn)在，二十四歲的京兆府少尹，也是歷來最年輕，最讓人傾羨的。
且不說簫議這皮囊這骨相，單單看如此成就，家門也要被一干女子媒婆踏破的。
這兩位同僚也曾介紹過自己的親戚，可惜，我們蕭議對于這些事從來只回一句：
“大丈夫在世，不立功名何敢成家。”
便都訕訕離去。
……
蕭議揉了揉眉心，背后仍時不時有些刺痛：“吳兄、孫兄，何事？”
昨日“做夢”頻繁，樣子也比以往憔悴了許多，有些提不起勁。
孫抗找了個椅子便坐了下來，自顧自倒了一杯茶，長飲一口便笑道：
“害，無事就不能過來叨擾幾句么。這不是快過年了，想來盜匪賊人們也回家了，當(dāng)值當(dāng)?shù)们彘e，我和吳兄便過來聊會天，蕭兄不會介意吧？”
蕭議批了一片案牘，靠在木椅上，嗤笑道：
“來都來了，我總不能把你們趕出去吧?！?p> 一旁吳基摸了摸鼻子，也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笑道：
“還別說，蕭大人這里的暖爐不僅多，而且比我們那可暖和多了，這又是京中哪些慕名女子送來的？”
“吳大人又說笑了，這京兆府中豈是外人可入?！?p> 蕭議翻開另一本案牘，圈了幾筆，緩緩道，
“可是你們有什么趣事要與我說？”
“哈哈！果然瞞不過蕭兄！”孫抗把被子一丟，便神秘道，“蕭兄不知道啊，這幾天京城里出了幾件趣事?！?p> “哦？”
蕭議扔了筆，抿了口茶靜靜聽起來。
“第一件呢，是河?xùn)|郡守公孫度，這人也頗為好笑，乘著老婆回娘家，勾搭上了一位當(dāng)?shù)嘏樱€偷偷購置了私宅養(yǎng)著她當(dāng)外室。誰知今年事發(fā)，被他娘家鬧到京中，官也被罷免，外室也跟著別人跑了?！?p> 蕭議眼睛一跳，也不言語。
一旁吳基也蹭上來說道：
“最新奇的是，這女子居然是當(dāng)?shù)赜^里學(xué)道的。惹得大家都在想，這一介道姑，又有何等姿色，又穿著那般不顯身材的衣物，怎么就能迷住這平日里多有‘清貴矜持’之稱的公孫度呢……”
“哈哈?！睂O抗仰頭一笑接道，“我倒是聽說，這二人純粹是因道結(jié)識，買了私宅也不過方便二人對坐論道罷了?！?p> 吳基擠著眉眼戲謔道：“得了吧，在被窩里論道么哈哈哈？”
蕭議眼角一扯，欲言又止，終是緩緩靠在椅子上深思起來。
吳基笑了陣見蕭議只不過扯嘴輕笑，想來這矜貴公子對這事不感冒，搖搖頭便說起下一件故事：
“另一個呢，卻是我們身邊事了。就是前幾日太虛觀的盛景了?！?p> “是啊。”孫抗搖頭擺腦，“那天啊，這如此寒冷的天氣，太虛觀里里外外卻是水泄不通?？上О?，我家中有事不能過去一睹老天師的風(fēng)采?！?p> “害?！眳腔α诵?，給暖爐添了塊煤，“這些人哪里是去看老天師的，更多的是看那慧玉去了吧?！?p> “慧玉？”孫抗好奇道，而一旁的簫議明顯一滯。
“啀，就是那之前的第一美人?！?p> 孫抗恍然大悟，問道：
“莫不是那安家之女？可惜可嘆，沒想到最后一道圣旨讓她只能入觀為姑。”
“若無這道紙意，怕不是造成了京都里人人可以采摘蹂躪的鮮花了。”蕭議合了案牘，想起了那場夢境，不經(jīng)意道。
吳基和孫抗齊齊看向簫議，從上而下細細看了遍，然后復(fù)對視一眼，那本來就喜歡作怪的吳基率先開口道：
“倒不是我說，蕭大人也算是第一公子了吧，要不是這安玉若落了難，倒和你著實相配。”
蕭議搖搖頭，攏起案牘，語中不耐：
“你們二位，真就無事可干么，我這里還有少說十來份案牘要看，若無……”
“對了！顧參軍好像說吳兄你那日去了太虛觀？”
孫抗突然記起一件事，把那茶杯一丟，舉著手驚呼道。
剛剛起身的蕭議愣了愣，坦然點了點頭道：
“不錯。那里本就歸我所屬，便領(lǐng)著人去巡視一番，所幸未出大事?！?p> 吳基看著今日分外話多的簫議，驚奇一番后也是直奔主題，笑瞇瞇湊到他身前問道：
“怎么樣？”
蕭議微微頜首，吳基趕忙補充道：
“我是說，蕭大人，那慧玉，是否真如傳的那般，風(fēng)姿綽約，為第一美人？”
也不知是處理完許多案牘后使得心情愉悅，蕭議搖搖頭輕笑道：“雖說我只遠遠看去，但這第一美人的稱號，倒也擔(dān)得起?！?p> “可惜了，看來只能青燈古像下蹉跎一生了。”孫抗嘆息道。
吳基賊眼一轉(zhuǎn)，擲地有聲、無比正義地打趣道：“好你個孫幼節(jié)，你也想背著你老婆養(yǎng)個道姑外室？”
孫抗急忙擺手：“吳大人您就別打趣我了，我平日里出去逛逛花月樓已然是冒死之舉，還養(yǎng)外室呢，慎言，慎言，這不是要我命么？”
此刻蕭議復(fù)坐下，微微靠著椅背，腦袋里卻又浮現(xiàn)了安玉若的面龐。
他猛然一驚，又加上背后突然刺痛無比，竟然發(fā)出了一聲“唔”的細弱聲響。
這聲響恰好被兩個在一旁商量下值后去花月樓喝酒聽曲的吳孫二人聽見。
二人齊齊回頭，原本都想著平日里邀請這位貴公子去從未同意過，這次便不相邀了。
誰知吳基還是沒耐住，小心翼翼地問道：
“蕭大人，晚上我們?nèi)セㄔ聵呛染疲阋黄鹈?？?p> “是啊是啊，那花月樓的姑娘個個是多才多藝且相貌品行極佳的，據(jù)說新來的行首也是貌美得很，最美的還是那花魁，長得和天仙似的，我這次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孫抗也開始推銷起來。
“得了得了。”吳基給他使了個眼色，“蕭大人家教是你能比的嗎?！?p> 蕭議聽到“天仙似的”后微微一怔，而后卻是展顏一笑：
“好啊?！?p> 二人齊齊呆在原地，不敢言語。
此書與我有緣
“姑娘！你別亂忙活了，你看你背后又裂開了，滲了好多血……” “可是我一點也不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