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沁雪來到馬廄,剛繞過院門,未見其身先聽其聲。
隨著步伐的走進,院中的情況慢慢出現(xiàn)在林沁雪的眼前。
首先進入眼前的是一排排的馬匹分成好多個馬房,有的十幾匹一個馬房,有的幾匹一個馬房。
或甩著馬尾踱步的,或低著頭吃草的。
再往里走就是幾個單獨馬房,有三個是空的,還有兩個各待著一匹馬。
這兩匹馬不似先前的那些馬匹,先前的馬匹都是用韁繩拴住的,而這兩匹則是自由的,隨意在馬房里踱來踱去,就連馬槽里的料草也較為精細。
一白一黑,高大健碩、一身毽子肉發(fā)達充滿力量,周身帶著睥睨天下的姿態(tài),毛發(fā)光澤透亮,一看就不是一般的馬匹。
就連林沁雪見了都忍不住眼前一亮,目光忍不住被吸引住了,差點忘記自己來這兒的目地。
林沁雪原本還以為會看見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花甲老人佝僂著身子,凄凄涼涼地清理馬糞啥的。
倒是不曾想到,這跟自己想象著的樣子相差甚大。
沒有想象中的頭發(fā)花白,雖然兩鬢有幾縷白發(fā),可離頭發(fā)花白還是挺遠的。
在離小黑小白三米遠的位置,躺在一張搖椅上,閉著眼睛,嘴上唱著曲兒,手指還曲了起來,在扶手處扣著打著拍兒,輕輕晃動椅子。
極為舒適休閑,一點都看不出是被‘貶’的人。
要不是周圍的馬匹,估計林沁雪還覺得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林沁雪看著躺在搖椅上的福伯,也沒打擾他,從邊上拉來了一張凳子,凳子與地面摩擦,發(fā)出輕微‘吱啦’的聲響。
而福伯在搖椅上也不知是不是沒聽見聲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依舊自顧自沉醉在自己的戲曲中。
林沁雪挑了下眉,沒說話,拿起凳子,換了個方向,在搖椅的另一邊就著旁邊的木方桌坐了起來。
又將自己帶過來的食盒放了上去,將里面的東西逐一拿了出來,一股帶著濃濃的辣子香味從中飄了出來,刺激著人的味蕾。
林沁雪鼻子動了動,雙眼冒光。
余光看見桌子右側(cè)閉著眼睛的福伯,他的鼻子也跟著動了動,喉嚨微不可見的動了動,嘴邊的曲子也稍頓了一拍。
林沁雪嘴角一揚,眼里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
林沁雪慢悠悠的拿出一副碗筷,筷子落在碗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林沁雪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肉片,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還故意將聲音放大,一邊吃一邊評價:“這肉片又嫩又滑,香香辣辣的,哇哦~!”
“當真是美味!”說著又夾了一筷子,搭配著里面的配菜,那聲音就跟魔咒一樣落在福伯耳中,勾起福伯肚子里的饞蟲。
林沁雪原本是故意的,她從小蘭口中知道了福伯是蜀地之人,那里普遍吃辣,這種麻辣的東西最是合他們的口味了。
正巧她讓廚房做的水煮肉片也是麻辣的,索性又教廚房的人另外做多了幾道辣菜,一起拎了過來。
這不看見剛才的一幕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沒錯。
看他假裝不知道她的到來,便索性也當做不知道。
本來是故意說的,但奈何東西確實好吃,一口下去林沁雪什么想法什么目的統(tǒng)統(tǒng)拋到腦后,哪里還有什么計劃,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可謂本色出演。
福伯耳朵豎了起來,動了動,聽著耳邊的動靜。
‘還想騙他,呵!這點小伎倆!當他不知道她的意圖。’
躺在躺椅上老神在在的繼續(xù)哼著戲曲,等待林沁雪演不下去,先行動作。
奈何閉著眼睛感官更為敏感,迎面而來的香味更為強烈。
過了好一會兒,福伯躺著的身子動了動,側(cè)過身子,又過了一會兒伸手撓撓癢,又將身子側(cè)了回來,閉著的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動來動去。
耳朵動了動,疑惑:這丫頭怎么不說話了?
耳邊只聽到細微的食物嚼動的聲音,偶爾伴隨著幾聲辣到的‘絲絲’聲。
福伯更好奇了,這跟他所想的怎么不一樣。
都這么久了,這丫頭不應(yīng)該開始討好他嗎?
福伯受傷的眼睛綁著黑色的綁帶,而完好的另一只眼睛睫毛動了動,試探性的慢慢睜開一條縫,偷偷將目光瞟向右側(cè)。
慢慢將眼睛睜開,看清眼前一幕,差點氣倒。
林沁雪旁若無人的一口菜一口酒掃蕩著桌面上東西,東西已經(jīng)少了一大半。
你以為福伯是東西被林沁雪吃了少一大半生氣嗎?不!這個原因只占了三分,剩下的七分看桌面!
一只雞身子完整,頭也在,屁股也在,四肢卻沒了,兩只腿,兩只翅膀都已經(jīng)成為骨頭,落在桌子邊。
再看那水煮肉片,大半盆的量都還在,只是細看全是配菜,肉片都挑的差不多了,只有稀疏的幾片在那兒撐場面。
再接著看酸辣藕尖,將近半盤子都是辣椒跟調(diào)味菜,藕尖或許翻一翻還能找到吧……
你看看這是個人干的事嗎?
福伯看著這滿桌的食物,目光落在林沁雪身上。
林沁雪鼻子冒著細汗,一臉滿足,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抬起頭,毫不吝嗇的給了一個笑臉。
還打了個大大的飽嗝。
福伯的臉色更黑了,起身站了起來。
沒想到背不僅不佝僂還異常挺拔,這一站又刷新了林沁雪對他的認知。
面對他的怒視,林沁雪非常淡定的回望,大大方方的打量起來。
面對面讓林沁雪更好的看清對方。
眉飛入鬢,目光有神,五官俊朗,歲月給他留下了些許痕跡,卻掩蓋不住那一身卓然的氣質(zhì)。
綁著黑帶的眼睛絲毫抵擋不住他的風采,更為他增添了幾分野性。
林沁雪實在是跟自己想象中的‘福伯’樣子聯(lián)系不上呀。
福伯睨了林沁雪一眼,重重的甩了下衣袍,不發(fā)一言,轉(zhuǎn)身走了。
林沁雪想到了自己來這兒的目地,看了下桌面上的殘羹剩飯,有幾分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這不會把關(guān)系搞得更差了吧?
不過管家是不可能的了,或許一直以來那些下人都包括林沁雪原身,怕是對福伯在這府里的地位有所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