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半程山路

　　　　林阿婆不知道，陳墨是知道的，他是想吃這碗飯的，既然這樣，就不可能在這種自己還沒耗盡全部精力的情況下就放棄。

　　如果現(xiàn)在就放棄，那么之后的每一次，他都會想放棄，這個頭一開，后面的事情就干不成了。

　　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來勸說自己，停一停，歇一歇，放棄一次，就會放棄后面的很多次，所以陳墨寧可站起身來，擰著背，棺木在他身上穩(wěn)穩(wěn)的趴著，沿著崎嶇的青石板路，一節(jié)節(jié)的向上攀登。

　　速度雖然不快，但比起一開始的時候，已經(jīng)長進了不少，這是讓林婆婆稀奇的地方，她還以為陳墨會逐漸走不動道。

　　沒想到陳墨的速度竟然沒比剛開始的時候慢，甚至還快了一點點，而他身上的棺木也依舊背負(fù)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只是有時候落腳時，陳墨的小腿肚會微微發(fā)顫。

　　這是陳墨將自己的身體潛力壓縮到極致的標(biāo)志，他不肯放棄，就只能拼命的擠壓自己身體里的潛力，讓自己盡可能的多走一段路。

　　到了這時候，已經(jīng)不是陳墨考慮自己如何將棺木給背上去的問題，而是怎么平安的走穩(wěn)這段路，還要均勻的分配好自己的體力。

　　其實陳墨一直很想偷偷的用一次體力藥水，但是他又老覺得自己的力氣還沒到耗盡的時候，也就這么一點點的撐了過來。

　　剛開始，他的腳還會發(fā)顫，等到后面，陳墨慢慢的借著一次次呼吸調(diào)整自己的力氣分配，他的身體也逐漸適應(yīng)了這么沉重的背負(fù)，他的節(jié)奏就好了起來。

　　在旁邊林阿婆的眼里，現(xiàn)在的陳墨，每一步都在進步，他背著棺木，慢慢甚至不再需要自己幫扶，他的腳下都隱隱流轉(zhuǎn)著韻律，就仿佛是她小時候偶遇山上的打柴人。

　　即使背上背負(fù)著大于體型數(shù)倍的柴火，可是面上依舊輕松，腿腳還是穩(wěn)健，每一步都帶著特殊的韻律，那是他們這種每天都要丈量這大山一萬多步才能攢出的韻律。

　　可現(xiàn)如今，她竟然在一個年輕人的身上看到了。

　　“他剛才說自己背不動，難道是裝出來的？”林阿婆狐疑起來，但這棺木的重量，她心中有數(shù)，等閑的年輕人來，開頭那十分鐘還能扛，后面百分百走不動。

　　山路的青石板路沒有水泥地好走，容易滑，人需要花費極大的精神去注意腳下的地面是否平滑。

　　而每一次邁腿，都是在爬臺階，這種苦差事，一開始林阿婆就做好了陳墨堅持不下來，半道撂挑子的準(zhǔn)備。

　　沒成想，陳墨除了剛開始十分鐘不到就說自己不行之外，后面他硬是一口氣走了二十分鐘才停下來，悶聲道：“阿婆，我再歇息會兒，咱們走一半了嗎？”

　　“還沒呢，先休息會兒吧?！绷职⑵胚@時候?qū)﹃惸膽B(tài)度柔和不少，這個年輕人跟她之前見過的都不一樣，那些妖艷賤貨別說背著棺木走，就是普通走個十分鐘山路都要抱怨連天甚至發(fā)些牢騷，像是陳墨這種能安靜干活的年輕人實在是一塊瑰寶。

　　活好事不多，這種年輕小伙子誰不愛。

　　聽林阿婆的語氣沒有第一次那么嫌棄自己，陳墨這才放下棺木，趁機歇口氣，他坐下的時候，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雙腳在發(fā)抖。

　　林阿婆則是好心在旁邊安慰他：“一開始都是這樣的，走多了就習(xí)慣了，為了安全，接下來的山路我來背著，你多休息會兒，最后的山路就交給你，好吧？”

　　這，林阿婆看起來越是慈眉善目，陳墨就越是感覺自己的心情忐忑，他小心的提出一個問題：“那我的錢會少嗎？”

　　“……”山上的樹葉被風(fēng)吹得嘩啦作響，林阿婆面色沉默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有些心痛，怎么年紀(jì)輕輕就鉆進錢眼里了呢。

　　“不會?！绷职⑵沤K究是面惡心善。

　　陳墨大喜：“那我都聽您的?！?p>　　只要錢不少，一切都好商量，反正讓不讓他背，陳墨都能接受，一開始說好的活就是讓他背上這棺木走完全程，沒想到現(xiàn)在剩下的一半山路就讓林阿婆給攬過去了。

　　接下來的這半程山路，陳墨就跟在林阿婆的身旁，他只是在旁邊負(fù)責(zé)扶著，難度自然是比之前他一個人背負(fù)著走要小的多。

　　更讓陳墨嘆為觀止的是，他自己背過這棺木，知道這棺木有多么的沉重，他都快要累垮了才能夠走上一半的路程。

　　可是到了林阿婆的時候，她簡直是健步如飛，那龐大的棺木少說有她兩個體型那么寬，長度更是讓林阿婆一背上，陳墨就只能看到林阿婆的腳跟。

　　饒是如此，林阿婆的速度依舊可以秒殺剛才的陳墨兩倍而不止，她的速度讓陳墨很是汗顏，自己一個年輕人，走的速度卻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一個老人家快。

　　這么說起來，他都覺得自己今天晚上收的錢是不是收多了，畢竟，他只走了一半的山路，其余的那一半都是交給林阿婆來走了。

　　“唉，回頭跟林阿婆說說，如果我收多了錢，可以退還給她一半?！痹诹闳?，這個時候的包子還只要五毛錢一個，快餐店吃一頓飯有黃豆有獅子頭也就五塊錢，陳墨背一趟棺木，就能收到一百五，確實是個好買賣。

　　所以縱然這買賣有些苦，也有點晦氣，陳墨依舊希望自己能夠跟林阿婆長期合作下去。

　　剛開始的時候他可以少賺點兒，但是后面如果天天凌晨都能有這樣子的活計干，一個月他就能將下個月的房租賺出來，多出一千還能給爸媽交住院費。

　　這時候的陳墨完全忘記了，自己其實也是個大活人，也是需要開銷的。

　　不過陳墨的心中算計的也挺好，吃的他盡量用系統(tǒng)自帶的食堂解決，其余的就是四處去接活干，有系統(tǒng)在，他最起碼不會面臨一開始那一周無法開張的局面。

　　只要每天都有錢入賬，對于陳墨來說，就不會那么難熬，否則明明店門大開，卻接不到一個活，實在是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