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風起,被大雪埋沒的大地迫不及待地露出了頭,被血沾染過的土地長出了鮮花,這片土地上發(fā)生過的一切,被春風輕輕一吹,什么都沒有剩下。
冬眠的妖獸也漸漸蘇醒,開始了追逐原始欲望的旅程,人們在大雪中找到了被凍的僵硬的尸骨,是那名刺客的,身體被一劍兩半,死的也算干脆,臉上還依稀能看出解脫的神情。
夜神殿內的刺客死士,視死亡為一個人的最終歸宿,這輩子運氣不好進了夜神殿,下輩子投個好胎,享受一下世間的美好。可死亡的盡頭是否有輪回,誰也不知道,可能只是將死之人的一種期盼,卻成了夜神殿之中刺客死士的畢生執(zhí)念。
一道威嚴的聲音傳遍金碧輝煌的宮殿。
“死了沒?”
此人看樣子十分愛惜自己的語言,不愿多說一個字。
手下一名灰袍的老者恭敬地迎上前,身軀彎的極低,頭都要埋入地中,不敢看眼前的男子一眼。
“沒死,逃去了西涼山?!?p> 說完這句,灰袍的老者終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時間最難以承受的痛苦,神魂被不斷抽出身體,幾息過后飛進了男子的身體,老者的軀體好像沒有了主導一般,隨意的倒了下去。
男子霸氣的眼神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兩名護衛(wèi),自然明白其意思,輕車熟路的將老者的尸體抬出門去。
無邊的憤怒似乎在老者的身上完全沒有發(fā)泄完,手掌猛擊身下名貴的座椅,一股浩瀚的力量將座椅炸至粉碎,兩名護衛(wèi)目光淡定,似乎見慣了此人殘忍的手段,迅速的將屋子打掃干凈,爭先恐后的跑出了殿內,生怕晚一秒自己的生命就會被男子剝離自己的軀體。
相差不到十里的另一處大殿內,魏姓青年優(yōu)雅的喝著茶,擔心的神情卻頻繁的出現(xiàn)在他臉上,一名書童推門而入,徑至朝著魏姓男子下跪。
魏姓男子迫不及待地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死了沒。”
眼神中滿是緊張之情,臺下的書童不敢猶豫一分,連忙說出了讓男子沉下心來的話語。
“沒死,逃到了西涼山?!?p> 魏姓男子連忙拍手叫好,緊張的神色如漣漪般蕩開,書童見狀不由送了一口氣,好在面前之人不是殺伐之輩,平日里雖然也經(jīng)常受些委屈,也還不至于同那一位的下人一樣,一不小心就丟了自己的小命。
喜悅的將還跪著的書童扶起,拉到茶桌的一側,讓其坐下,書童哪經(jīng)歷過這事,以為是自己無意間惹惱了眼前之人,連忙下跪瘋狂的磕頭,祈求不死。
深知面前這名男子同樣不是什么善良之輩,斯文俊美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心,為了得到一些信息將武者折磨至死的時候,書童往往都陪在身邊,看被折磨的武者生不如死的樣子,實在是難以接受,有一次實在沒忍住跑到旁邊吐了出來,討得男子不喜,被罰三天三夜不準吃飯,那三天差點活生生被餓死,不過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
從來不讓自己上桌的男子今日竟然盛情邀請身份卑微的自己與男子對飲,以為是自己無意間犯了大忌,要將自己賜死,所有才會有那番夸張的舉動。
風流的男子見狀,知道書童心中想著什么,溫柔的將其攙扶起來,與其倒了一杯茶,鄭重其事對著書童說道。
“這件事你做的不錯,賞你一杯茶?!?p> 得到男子赦免的書童痛哭流涕,哪敢在期盼得到些什么,能活下去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局。
見面前的男子欣喜,舉起茶就是一飲而盡,有些話留在嘴里就是難受,要不趁著現(xiàn)在男子心情好一同說出來?
察覺到書童神情的變化,魏姓男子喝了一口茶,吐出一個字。
“說?!?p> “不過你派去的那個人應該是死了,沒有一點消息?!?p> 書童口中的那個人自然就是陳清風,魏姓男子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有些妖異。
“死就死了,螻蟻一般的人物。”
這才是魏姓男子真實的面貌,與先前約見陳清風時的樣子判若兩人,可能發(fā)生的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少女才是她棋局中最關鍵的角色,陳清風的出現(xiàn)完全就是為了保下她,目的達到了自然可以放棄,先前對陳清風許下的那些承若也隨著陳清風的消失消散于天地之間。
書童懂事的喝下這杯茶,隨后半跪在男子身邊輕柔的敲打著男子的后背,享受還活在這世界上僅存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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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城西南方向八百里的西涼山,一道嬌小美麗的身影卻每日悶悶不樂,獨自坐在一處小山的山巔,對迎面吹來的春風渾然不知,干凈純粹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小城的方向,沒有一絲的情緒波瀾,身邊的小樹旁一匹駿馬正在悠閑的吃著剛冒出來的嫩草,吃慣了馬廄內粗糙干燥的草料,此刻算的上是這輩子最美好的時刻。
一名老嫗悄然出現(xiàn)在魏清綾的背后,見少女還在認真的發(fā)呆,上去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這舉動雖然輕微,卻讓少女嚇了一跳。
“師尊,你嚇死我了,怎么神出鬼沒的?!?p> 老嫗雖然沒有聽魏清綾說過每日發(fā)呆的原因,但隱隱間覺得肯定與某個男子有關,女人的直覺總是這么的準確,哪怕只是個老女人。兩個月前,眼前這位少女跌跌撞撞的騎著駿馬闖入宗門,好像被人追殺一般,老嫗曾經(jīng)有個孫女,因為天賦超群惹怒了一些人的存在,被夜神殿暗殺了,那日見到魏清綾如此的美麗純潔,與自己的孫女簡直一模一樣,不禁看的失了神,如果她還活著,現(xiàn)在也成人母了吧。
老嫗將這么多年來對孫女的愧疚,一股腦地彌補在了魏清綾身上,將驚慌失措的少女一把攬入懷中,滄桑的手背輕輕撫摸著少女的后背,堅定的話語沖老嫗嘴中說出。
放心有我在,不會讓別人傷了你。
聽到這番話的少女哭的更是梨花帶淚,那個傻子曾經(jīng)也是這么對我說的,可現(xiàn)在呢?
經(jīng)過兩個多月的了解,魏清綾也將她當作了在西涼山內唯一的親人,雖然自己只是一個平常人,體內沒有一絲真氣,但老嫗非但沒有嫌棄,反而笑著說沒有練過就好,沒有練過就好。
少女不知道沒有練過哪里好,經(jīng)過那一天,她深知了實力的重要性,雖然不知道那些人為何要刺殺她,但她知道只要有足夠的實力,下一次再有這樣的事情,自己絕對不會跑。
老嫗的想法少女不懂,少女的心思老嫗也猜不到,老嫗是西涼山的內門大長老,實力僅次于宗主,是煉心境九重天的武者,隨著自己年齡的提高,逐漸發(fā)現(xiàn)年輕時有些功法的修煉有極大的問題,練的時候不知道,但年紀大了那些隱患就暴露了出來,這也是她將近七十歲還未進入煉神境的原因。
魏清綾的出現(xiàn)正好能讓她將功法精簡整合,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再傳授于她,眼前的少女
猶如一塊精美的璞玉,只要洗凈鉛華,就會脫穎而出。這才是老嫗口中那句沒有練過就好的真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