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雪,大雪過后的書舍積了一層雪,梅遠道沒有叫人清理,這會下了課了,他就由著這些孩子在雪地嬉戲打鬧。白白的雪地上,聚集了五六個孩子,干凈的雪地很快就被踩得蒙了一層灰。有人勾了冉離的肩膀,他看過去,正好看到司徒洛那張嬉笑的臉。司徒洛向一旁的西門柳抬抬下巴:“那是誰?以前沒見過啊。”
西門柳因為身體孱弱,不適應(yīng)玉門關(guān)的寒冷,只能在梅遠道身邊看著他們玩鬧。梅遠道抓著紫砂壺坐在搖椅上悠悠地看著他們,冬寒熱茶,雪景稚子,好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梅遠道詩意大發(fā),叫人搬出了桌子,就要在廊下作詩。
“我娘收的徒弟?!比诫x揉了一個雪球,反手呼在了司徒洛臉上。
“阿離看招!”一個雪球狠狠地打在冉離頸窩,罪魁禍首正“嘿嘿嘿”笑的開心。
冉離偷瞄了一眼西門柳,發(fā)現(xiàn)她正看著這邊,俊俏的小臉突然黑了下來。司徒洛將他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不解地問,“你怎么了?”
“阿離!”那人似乎覺得好玩,還在不停地向他丟雪球。飛來的雪球全部被冉離用內(nèi)力震碎,散了一地。頸窩里的雪化開,順著衣物流進了懷里。冉離丟下司徒洛,黑著臉走向西門柳。
一旁雀躍的小女孩看著他憤然離場,很是不解:“阿離為什么生氣了?”
被冉離扔在一旁的司徒洛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樓泠翻了個白眼:“這人怎么這么玩不起?”
冉離走到西門柳面前,有些不知所措,都怪樓泠,竟讓他在西門柳面前出丑。
他正一肚子悶氣,突然看見西門柳抬手拂去他頸窩里的殘雪,掏出手絹來給他擦濕漉漉的皮膚。
有些水已經(jīng)打濕了領(lǐng)子,流進了內(nèi)襯,濕漉漉的衣服緊貼著皮膚,難受得很。西門柳只給他弄干了脖子,并沒有太多的用處。
冉離拉起西門柳熱乎的小手貼在自己臉上,她似乎被冉離冰了一下,想要抽手。冉離仗著自己比她高出一個頭,順勢把她摟進懷里?!袄渌懒耍氵@么暖和,給我抱抱?!?p> 西門柳手足無措,只好抬起腳摟住他的脖子。
懷里的西門柳又香又軟,還暖暖的,冉離一時間不舍得松手。察覺到她的動作,更是欣喜,在她頭上蹭了蹭,把她的發(fā)鬢弄亂才放開了她?!白撸?guī)愦蜓┱倘?。”冉離牽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西門柳搖搖頭,站在原地不動,不跟他走?!袄??!?p> 冉離想了想,給她揉了個雪球,替代自己陪著她,然后就放心走去跟司徒洛幾人間打起了雪仗。西門柳手里的雪球遇到溫度融化,化出的水又結(jié)成了冰晶,西門柳受不了涼,左手換右手換了一陣,最后還是受不了把它放在了一旁的書案上,蹭著梅遠道的桌子提筆練字。
梅遠道看著瘋玩的一群千金公子,再看看專心練字的西門柳,搖了搖頭。
“娘娘,樓廊風(fēng)大,隨奴婢進屋去吧?!币慌缘捏銑弻⑿碌氖譅t換給韶東湘,輕聲勸說道。
韶東湘搖了搖頭,看著底下一群打雪仗的孩子和一旁練字的西門柳,神情越發(fā)陰郁。
“你下去吧?!?p> “是?!斌銑徢バ辛藗€禮,轉(zhuǎn)身離開了樓廊。
冉寒?dāng)堖^韶東湘的肩膀,韶東湘順勢靠近他的懷里,喃喃自語:“我還想再見阿溪一面呢?!?p> 冉寒將披風(fēng)蓋在她身上,抵擋一部分的冷風(fēng),
韶東湘的眼睛氤氳了,今日她總哭,現(xiàn)下眼睛有些微微疼痛,嗓子也啞了好些。
“早先我嫁給你,阿溪怕你被人抓住把柄,再也不與我聯(lián)系。這一別十年,竟是再也無法相見。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放她嫁給西門昊!”韶東湘流出了眼淚,如洪水決堤,抑制不住,她趴在冉寒的懷里,失聲痛哭。平日端莊素雅的王妃娘娘,這會在冉寒懷里,哭的像個受傷的稚童?!鞍⑾饝?yīng)過我……再有五年,西門昊退出朝堂歸隱山林,她就會來找我……和我一起尋一處庭院,隱居山林的!她答應(yīng)過的!”
“都怪你!要不是嫁給你,我才不會和阿溪分開!你陪我阿溪!陪我阿溪!”韶東湘哭著打他,用盡全部的力氣。
韶東湘是習(xí)武之人,力氣比平常女子大出許多,冉寒不躲不避,就那么受著,把她樓的更緊了些。
她打得累了,埋在冉寒頸窩里無聲地哭,淚水早就打濕了身邊人的大片衣襟,冉寒撫摸著她的肩膀,低頭親了親她的頭發(fā),眼睛有些發(fā)紅。
西門家的事來得蹊蹺突然,可偏偏他不便出手查詢,昔日的手足兄弟就這樣枉死,他能做的卻只有向朝廷施壓。朝廷軟弱,怕是無果。
玉門關(guān)的天空再度陰沉,飄飄灑灑落下了雪花。
午膳過后,韶東湘趁著正午難得的陽光充足,帶著西門柳到院子里教她武功。西門柳這小丫頭催得緊,練得也認真,韶東湘讓她扎馬步,她就老老實實一板一眼的扎馬步。韶東湘心疼她,大病初愈西門柳的身體依舊虛弱,即使正午陽光充足,玉門關(guān)的寒氣也絲毫不減。韶東湘生怕一個不小心,西門柳再次病倒,在這玉門關(guān)凍死的人比比皆是。
她們在這邊練武,那邊的墻上,冒出五六個腦袋。
“她是誰?怎么王妃娘娘親自教她武功?”樓泠看著那個底盤已經(jīng)有些松動的小女孩,問一邊的幾個孩童。
“聽冉離那小子說是王妃娘娘的徒弟,但我娘說是義女,長得還挺好看的。”司徒洛咂咂嘴,“我怎么沒有這么好看的妹妹?!?p> 樓泠四下看了看,并沒有看到這位準哥哥?!叭诫x呢?”
“被寒王叫走了?!?p> 韶東湘看西門柳有些顫抖,猜她是堅持不住了,便道:“七七,休息一下吧。學(xué)武不能急于求成,須得循序漸進?!?p> 西門柳搖搖頭,咬牙撐了小半柱香的時間,才緩緩站了起來。她的腿已經(jīng)僵了,還是韶東湘抱著進屋的。
“我可以自己走……”西門柳不適應(yīng)她的懷抱,羞答答的紅了臉。
自從這小家伙醒來以后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生人勿近就差寫在臉上了,這會韶東湘好不容易抱到,懷里的小家伙香香軟軟,哪有那么容易松手。“你乖乖待著,師傅帶你去吃點心?!?p> 一旁的殿內(nèi),冉寒正跟著自己的兒子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干咳一聲:“南果啊,你想不想要個妹妹?”
“不想。”冉離拒絕的很干脆。
“那如果是西門柳呢?”
“我不要她做我妹妹!”
“為什么?”
“不為什么!”
“你不想要她做你妹妹,那你想怎么樣?難不成讓她做你媳婦?”
冉離紅了臉,丟下一句“反正我就是不要!”逃跑似的走了。
冉寒“嘖”了一聲,“這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