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雪默然,轉身擦去眼角淚滴。花不語問:“你哭了?”
“不是,風太大,迷了眼睛?!苯醒┰捯粑绰渚捅换ú徽Z抱進懷中,“師父,你為什么總喜歡抱著我?!?p> “暖和?!被ú徽Z捏了捏江有雪的臉,“原來都抱焦明的。”
“?”江有雪低頭看了看外面巨大的一雙紅翼,花不語哈哈大笑:“它又不是一直這么大,不然我要怎么養(yǎng)?!?p> “還能變大變???”江有雪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花不語卷弄著她的頭發(fā)“嗯”了一聲:“徒兒,你不要露出一種沒見過世面的表情?!?p> 江有雪嘟囔:“神鬼之說也是戲里寫的,一般人都不會當真的吧?!?p> “咦,我聽說你們玄丘國篤信佛義,你怎么反而不信這些?!?p> “信不信的,因果造化都在自己。我總覺得沒必要偏信那些,不過是給自己找理由?!苯醒└纱嘣诨ú徽Z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愜意地瞇起眼,“師父,你信?”
“信。”花不語撫摸著江有雪的頭說,“我相信輪回,我愛的那些人會轉世來找我。”
“師父,你不會老嗎?”
“怎么?”花不語的身體似乎僵了一下,江有雪道:“你剛才說的那些,應該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吧?可你還是這么年輕?!?p> “……仙人自然不會老。”花不語的聲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讓這句話顯得云淡風輕,江有雪打了一個寒戰(zhàn),好冷。她發(fā)現(xiàn)花不語就像沒有體溫一樣。大概是因為天寒吧。她并沒有多想:“師父慣會說笑?!?p> 過了許久,直到氣溫逐漸暖下來,花不語才再次開口:“我可沒說笑,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不會老?!?p> “哪兩……”
“到了?!被ú徽Z打斷了江有雪的話,抱著她走下轎輦,焦明乖乖飛走了。江有雪說:“我感覺焦明就像一個苦力?!?p> “怎么說話的?!被ú徽Z故意快走兩步,江有雪趕緊抱住花不語的脖子:“師父!”
“為師不耳背?!?p> 這是一處美麗的村莊,村舍儼然,田埂上有奔跑嬉鬧的孩子,農人忙碌,一個婦人從村中走出來,見到花不語后微一躬身:“大人?!?p> 花不語擺了擺手,抱著江有雪往村內走。此處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花不語與江有雪找了一間客棧住下,門關上的剎那江有雪背后一涼。
“自今日起,為師就教你一些你能用到的東西?!被ú徽Z在江有雪耳后低語,下一秒則出現(xiàn)在榻上,面前不知何時擺了一個棋盤,一指對面的位置。
江有雪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
棋盤縱橫如滂沱巨浪,花不語執(zhí)白子的手輕移,就如激起輝煌浪花,只是對弈,江有雪卻感覺喘不過氣,像是回到戰(zhàn)馬嘶鳴時分,鐵戈冷對,黑子連連敗退。
當江有雪大汗淋漓地看著無處可下的棋盤,苦笑道:“師父,我輸了。”
“錯。”花不語悠然收棋,“是你看不透縱橫本質。合縱、連橫,如何聚強滅弱,如何抵強誅弱,你一開始就沒有策略。加之先力不足,不知逆風而上,步步退讓,故敗?!?p> “兵家常說以退為進……”
“小雪兒,你記著。”花不語的面容在燭火下顯得異常嚴肅,眉眼沉穆,“天下之理,不只有武力才能取勝??谏嗌欠?,是非亂人心,人心往往比武力更可怕。此舉,是為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