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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君不拾凌

第十四章

扶君不拾凌 肖木嗎 3012 2020-11-30 16:52:10

  凌越研說道:“放心師父,我下山之后定會找到殺害師姐的兇手,替她報仇?!?p>  老師父反手握住凌越研的手:“不,不要為了別人去報仇,要為自己活著?!?p>  “可她不是別人,是我的師姐,難道師父不想為她報仇嗎?”凌越研道。

  老師父眼睛泛紅,眼神里有怨恨,凌越研看不明白,她不知道師父是在怨殺了師姐的兇手還是在怨自己沒有保護好師姐。

  “云杉是最像雨兒的一個,雨兒打小就愛四處亂跑,為了讓她留在我身邊,明知道她不愛練武,我非要逼她,把她困在鼓嶺峰,才會讓她這么恨我,一走就是這么多年,死都不愿來見我一面。”

  凌越研聽得糊里糊涂,琢磨了片刻,心里微微浮出了一些想法,師父這么當(dāng)著她的面提起,是要把這臨雅山莊藏著的秘密告訴她了嗎,臨雅山莊不像表面上只是個江湖門派,她一早便猜到了。

  傳聞蕪艾國曾經(jīng)有一位驍勇善戰(zhàn)的將軍名叫昊勇,唯一一次的戰(zhàn)敗就是和朝佳國的凌將軍一戰(zhàn),此后再也沒見過昊勇將軍的蹤影,有人說昊勇將軍因為戰(zhàn)敗覺得沒臉見人從此隱匿了起來,還有種說法,是因為昊勇將軍在此戰(zhàn)之后,失去了他唯一的妻子。

  凌越研一直更相信后者,此時才肯定,一定是后者,因為傳言他的夫人在那一戰(zhàn)中難產(chǎn)而死,生下了一名女嬰,蕪艾國皇帝親賜名為昊雨。

  昊雨,雨兒,凌越研看著眼前的師父,曾經(jīng)的昊勇將軍,心里揪著,一滴淚滴在了床邊。

  老師父眼里也噙著淚:“來了半年之久,以你的聰明才智想必已經(jīng)猜到七八分?!?p>  “師父,無論您是何身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绷柙窖姓f道。

  老師父笑出了聲,笑聲中充滿著得意,他喜歡這個丫頭,明知世俗卻不入世俗,通透。

  凌越研的腰有些堅持不住,直接撐著身子從四輪木車上坐到了床榻邊,老師父的表情欲言又止,像是有另外的話想說。

  卻又像在考慮著要不要說,凌越研松開老師父的手替他捂了捂被子,老師父這才緩緩說道:“凌木將軍曾經(jīng)與我在沙瑯城對戰(zhàn),因我妻兒難產(chǎn)并未決出最后的勝負,我與他有一約定,若來日還能相見必要一決高下。”

  凌越研連思考都沒有,脫口而出:“單打獨斗父親不是師父的對手?!?p>  老師父被哄得高興,在被子里的右手動了動,拿出了一塊鑲著金印的玉佩,緩緩的遞到凌越研面前:“我赴不了約了,研兒,來日見到凌木將軍,定要幫我傳話給他,我昊勇,沒輸過?!?p>  凌越研害怕老師父激動,忙把玉佩握在手里,連連點頭,師父說沙瑯城之戰(zhàn)他未輸,可戰(zhàn)記兵卻把那場仗寫得天花亂墜傳回右京城,父親也從未解釋。

  她心里有點慌亂,不禁在想父親為什么不解釋,要讓全朝佳國的人認為他贏了昊勇將軍,是為了所謂的名譽嗎?

  “這塊金燭令,我想了很久要交給誰,直到你出現(xiàn)...”

  老師父話沒說完,被凌越研打斷:“金燭令?!師父這不合適吧。”

  金燭令可是蕪艾國昊勇將軍的貼身令牌,得到此令猶如得到了昊勇軍,這可是蕪艾國的軍隊,老師父此舉何意,凌越研拿著令牌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咳咳。”老師父突然咳嗽了起來,凌越研隨手抓了一塊手帕,剛伸手過去,一大口血吐了出來。

  怎么會這樣,凌越研慌了,眼淚不聽使喚的往外流,開始小聲抽泣起來:“神醫(yī)不是說還有半年嗎?師父...師父?!?p>  老師父一口血吐出來之后,堅持要把話說完:“蕪艾國的皇帝不仁,他是蕪艾國的希望也是整個天下的希望,他有野心,但...但終歸是羽翼未豐,我...我要你...幫我看著他,若有一天窮兵黷武,昊勇軍...就是提醒他...提...”

  “師父!師父!”凌越研的叫聲太大,把門外的大家驚動,三師兄最快沖進來,凌越研把金燭令放在自己懷里,腰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冒出了冷汗。

  神醫(yī)隨后進來連忙探看,拿出一根銀針刺了上去,三師兄顫抖著手上去嘆師父的鼻息,隨后松了一口氣:“還有氣?!?p>  四師兄文忠最后進來,實在忍不住自己的怒氣,上前推搡凌越研:“你到底跟師父說了什么,把他氣成這樣!”

  凌越研何其無辜,左手捂著腰腹,濕噠噠的,傷口應(yīng)該是破了,三師兄繞過神醫(yī)走到凌越研身后,把她抱回了木車上。

  大師兄這時對文忠冷冷開口:“也該鬧夠了,你若是真想受季師傅的火釘,即刻便去罷。”

  “就算是受火釘之刑我也要說,她憑什么,師父最后見的人就算不是昊雨妹妹,也不該是她。”文忠吼道。

  凌越研坐在木車上皺著眉頭,她還沒來得及問師父口中的那個他到底是誰,蕪艾國的希望,難道這幾位師兄中有人是蕪艾國的皇子,可她是朝佳國的人,師父為何是讓她做這件事。

  文忠還要鬧,神醫(yī)在一旁輕搖了搖頭,打斷道:“最多兩個時辰,準(zhǔn)備準(zhǔn)備吧。”

  “你不是說換血之法能堅持半年嗎?”大師兄上前道,眼里也少有的激動。

  “我的確是說過換血成功堅持半年,可老將軍很排斥這樣的做法,若病人的心態(tài)...”神醫(yī)說不下去了,也哽咽著,凌越研能看得出來,這里的人都是真心關(guān)心師父的,每一個人都緊著眉頭。

  眾人少有的沉默了起來,連文忠都沒再發(fā)脾氣,二師兄南浮轉(zhuǎn)身出去了,沒一會兒帶著所有的弟子跪在門外,阿蘭急急的跑過來,身后跟著一位拿著長劍光著膀子的男人。

  他走得很急,幾位師兄讓了道,躬身叫著:“季師傅?!?p>  原來這就是季師傅,季師傅把長劍扔在一旁,半跪在地上:“將軍?!?p>  一聲將軍,喊哭了所有人,外面跪著的弟子們嚎啕大哭,凌越研此時的眼睛也紅得不能再紅,在戰(zhàn)場之上威風(fēng)赫赫的昊勇將軍,死前也有無數(shù)人為其傷心,可凌越研卻覺得此時的師父看起來是那么孤獨,凄涼。

  神醫(yī)為師父提了一口氣,師父帶著重重的喘息聲,睜不開眼,但能看到他聽到這些哭喊聲皺起的眉頭,左手顫抖的抓住季師傅,嘴巴微張:“昊勇軍,未嘗敗績,忠于...忠...”

  師父說不出來話了,用盡全身力氣把頭偏向門外,若此時師父還能睜眼,眼里是否帶著期望,能在最后一刻見到他的女兒,昊雨。

  或許是因為悲傷過度,又或許是失血過多,凌越研隨著老師父的咽氣暈倒在了木車上。

  第二日午后醒來時,整個臨雅山莊已經(jīng)換上了黑衣,蕪艾國的習(xí)俗和朝佳國不同,蕪艾國的人死后著黑衣,而朝佳國是著白衣。

  她身上也換了件黑衣,突然想到金燭令,她在懷里摸了摸,沒了,慌張的四處探看,三師兄從外面走進來,拿出金燭令在她面前晃了晃。

  凌越研伸手扯過去放了起來,問道:“怎么會在師兄這兒?”

  明明三師兄帶了很嚴(yán)實的面具,但凌越研就是能感覺出來此時的他很傷心,就好像大哭了一場似的。

  三師兄緩緩坐下來握著凌越研的手,寫道:“抱你時,掉?!睂懲曛竽弥幫腴_始給她喂藥。

  凌越研心不在焉,三師兄把最后一口藥喂在她嘴里后輕敲藥碗,把凌越研從發(fā)呆中拉了回來,他把藥碗放在一旁,伸手摸她的頭,一邊摸還一邊輕輕拍打。

  凌越研有些受不了往后躲了躲,這手法讓她有些熟悉,曾經(jīng)偷偷跑進葉政哥的后院,逃走時鉆狗洞她就是這么安撫那只大白狗的。

  三師兄又拿起凌越研的手寫道:“明日,游歷?!?p>  “你明日就要走?”凌越研問道。

  三師兄點了點頭,她有些失落,連師父的頭七都不守完就要走嗎?說起來奇怪,三師兄是除了五師姐之外她最晚認識的,可能是因為救命的情分,比起其他幾位師兄,凌越研更喜歡和三師兄待在一塊,一聽他要走,還有些舍不得。

  門外傳來弟子的腳步,季師傅在找三師兄,三師兄又摸了摸凌越研的頭,才起身離去。

  “君葉政。”凌越研突然小聲叫道,走到門口的三師兄并沒有絲毫停頓,離開了房間。

  凌越研一直看著三師兄離開的地方,是她想多了嗎?雖然幾番試探,還故意扯了他的衣角就是想摸摸里衣的材質(zhì),沒有一個地方是和葉政哥相似的,葉政哥的里衣一向是皇后所織,她曾經(jīng)偷過一件。

  種種跡象表明是她多疑了,可那日她在懸崖下分明聽到了葉政哥的聲音,她很難相信自己會幻聽,卻又連一點可疑的地方都找不到,凌越研長長的嘆了口氣,看著自己受傷的腰,若是可以動,她就是拼著三師兄生氣也得摘了那面具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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