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外面哀嚎聲一片,慘淡的星光下,遍地都是殘肢斷臂,血流成河。
兩名黑衣人帶著昏迷的馮姝大搖大擺離開。
因天色太黑,加上一樣的穿著打扮,外面那幫人還以為是同伙,誰也沒有上前阻攔。
眼見最后一名侍衛(wèi)也被殺死,這幫殺戮者才收起了刀,扯下蒙在臉上的黑布,分成幾組開始清理現(xiàn)場。
不多時,一名年輕男子驚慌跑了出來:“大人,不好了!”
領(lǐng)隊的是一名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見狀不悅地皺了皺眉頭:“什么事大驚小怪的?”
年輕男子指著身后的營帳,滿臉都是驚恐:“我們……有幾個弟兄……被殺死了,就在那頂營帳里……”
橫肉男一驚:“咱們的人?這怎么可能?”
明明他們才是殺手,怎么被反殺?
“千真萬確,是石頭和山虎他們幾個?!?p> 橫肉男一聽,臉上的橫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那兩人的功夫在這些人當(dāng)中是最厲害的,居然被人輕而易舉取了性命?
“公主人呢?”
“里面只有幾名婢女的尸體,沒看到公主?!?p> “真是一群廢物!”
橫肉男罵罵咧咧地走進(jìn)營帳,發(fā)現(xiàn)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具無頭女尸,全是婢女的穿著打扮,果然沒有公主。
“大人,這是什么?”
一名隨從忽然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的手有些古怪,掰開一看,那只手里居然拽著個東西。
應(yīng)該是這名婢女被殺時,從兇手身上拽下來的。
隨從把那個東西取出來,舉到橫肉男面前:“好像是個玉佩?!?p> 橫肉男接過玉佩,對著亮光仔細(xì)查看,臉色陡然一變。
他匆匆對手下交代了一番,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掩映在不遠(yuǎn)處的密林中,幾乎與暗夜混為一體,不注意根本看不出來。
馬車中端坐著一名中年男子,此人乃是吏部左侍郎楊簡,皇上的親信大臣,也是六皇子李則的岳丈。
聽到腳步聲,楊侍郎掀開簾子,看著走近的心腹面露疑惑:“怎么?事件辦得不順利嗎?”
橫肉男走到近前跪下,一臉惶恐道:“回稟大人,咱們有幾名護(hù)衛(wèi)被殺,公主也不知去向?!?p> “什么?”楊侍郎霍地站起來,卻忘記了是在馬車中,腦門磕到了車頂,痛得齜牙咧嘴。
“你們清點(diǎn)過人數(shù)嗎?”
橫肉男垂頭喪氣道:“人數(shù)已經(jīng)清點(diǎn)完畢,其余人的尸體都在,獨(dú)獨(dú)少了公主,還有……”
“都這個時候了,怎么還吞吞吐吐的,有話快說!”
橫肉男表情復(fù)雜地看了一眼楊侍郎,遞過手中的玉佩:“有人在公主的營帳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
楊侍郎伸手接玉佩看了看,疑惑道:“這是……“
“這個玉佩好像是成王手下一名親衛(wèi)的?!?p> 楊侍郎臉色一變:“成王?你確定嗎?”
橫肉男低頭道:“這名親衛(wèi)以前跟我打過幾次交道,功夫很不一般,這玉佩是他的無疑。”
楊侍郎面沉如水,語氣冷厲:“成王?他可真是我的好女婿,老夫這般謀劃都是為了他,可他倒好,心心念念的還是那個丫頭,這個糊涂蛋,他可知道,那個丫頭不死,他將后患無窮?!?p> 橫肉男擔(dān)心道:“如果公主真是被成王的人劫走了,咱們該怎么辦?”
楊侍郎沉吟了一番,低聲道:“這里地形復(fù)雜,成王的人帶著公主應(yīng)該不會走遠(yuǎn),你速速帶人四處搜查,一旦找到公主,不要輕舉妄動,要如此這般……”
……
這邊,馮姝悠悠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間封閉的屋內(nèi)。
她緩緩睜開眼睛,開始環(huán)顧四周。
煙青色的帳子上繡著喜鵲登梅的花紋,四周是花梨木的家具,靠窗的書桌上放著幾本書和一副棋盤,從半開的窗戶里可以看到院子里開滿了艷麗的芍藥華,香氣襲人。
芍藥?
馮姝打了個激靈。
她記得自己被劫持的時候,已經(jīng)快到南疆的邊境了,那個地方怎么會有芍藥花?
她強(qiáng)忍著身上的疼痛,掙扎著從床上下來,慢慢走到窗邊。
透過窗戶縫隙,隱約看到外面是個不大的院子,院子里開滿了芍藥,中間有一株海棠樹,周圍看不到一個人影,但她分明嗅到人的氣息。
她沿著窗戶走到門邊,伸手推了推門,發(fā)現(xiàn)那門從外面被反鎖了。
看來,那兩名救了她的黑衣人并不是什么暗衛(wèi),而是劫匪。
直覺上,她覺得對付自己的應(yīng)該是兩幫人,一幫人想殺了她,另一幫人雖然救了她,卻又綁架了她。
馮姝感到自己落入了一個什么圈套,卻理不清里面的頭緒。
門外忽然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怎么還沒醒來?是不是你們下手太重了?”
另一道聲音惶恐回答:“殿下,當(dāng)時情況緊急,公主拒不配合,屬下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這才不得已打昏了她,不過屬下自有分寸,絕沒有傷到公主一絲一毫?!?p> 馮姝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來人竟然是六皇子李則?
難道說,是六皇子的人劫持了她?
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李則躡手躡腳地走了進(jìn)來,看到站在床前的少女,不由得微微一楞:“絮兒,你醒了?”
馮姝出生在楊柳吐絮的春天,母親便給她取了個絮兒的小名,現(xiàn)在猛然從六皇子的口中聽到,只讓她覺得惡心。
馮姝僵立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李則轉(zhuǎn)身關(guān)好了門,隨后一步步朝她走來:“絮兒,見到本王很驚訝嗎?”
馮姝后退一步,冷冷道:“殿下,皇上已經(jīng)冊封我為泰寧公主,要是算起來,我還應(yīng)該稱呼您一聲六皇兄,我想請問六皇兄,您把我虜?shù)竭@里究竟想干什么?”
見少女一臉戒備,李則微微有些不悅:“絮兒,要不是本王出手,你可就嫁到苗疆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了,你非但不知道感激本王,還擺出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干什么?”
為了這次奪嫡成功,和親的隊伍必須不留活口,他乘著岳丈的人動手時,渾水摸魚把馮姝救了出來。
就算事后岳丈知道了,他也沒有什么好怕的。
若是事件順利,他就是一國儲君,岳丈肯定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和他翻臉。
少女冷冷道:“我嫁到苗疆乃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六皇兄難道要我抗旨不尊嗎?”
“絮兒,你放心,以后再也不會有人逼著你去和親了?!?p> 看著男人肆無忌憚的眼神,馮姝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冷冷道:“殿下,您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