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虛實
雷大兵此時正在墻頭上張望,見少王和閭弈來連忙出門迎接,少王問他:“童青山的人去哪了?”
雷大兵道:“我也不知啊,本來有幾十人聚在門口的,突然就走了,我正覺得奇怪呢?!?p> 少王道:“童青山呢?”
雷大兵道:“在屋里,車旭鋒在守著他?!?p> 少王又問:“洪云志呢?”
雷大兵笑道:“嘿嘿,陪姑娘聊天呢?!?p> 少王道:“走,我們進去。”
閭弈讓他的巡城隊在外面守著,自己與少王、雷大兵走了進去。
到了院子內,閭弈見洪云志捧著一個碗蹲在地上,旁邊站著一個少女,洪云志似乎在向少女講著什么,逗得后者咯咯地笑。
洪云志見少王進來,連忙把碗放下站了起來,阿琴迎上前道:“少王,你回來了,你餓不餓,我去煮點東西給你吃?”
少王道:“先不談吃的,我有點忙,你去做自己的事吧?!?p> 少王領著閭弈、雷大兵往里面走,阿琴呆呆地看著少王的背影,搖頭嘆道:“這才是做大事的男人啊,真是太帥了!”
洪云志道:“看來我也該出手了,少王做大事能少得了我么?”
說完他拍拍屁股也跟了進去。
少王走到屋里,見車旭鋒獨自坐在椅子上發(fā)呆,旁邊并沒有童青山,少王奇道:“車旭鋒,童青山呢?”
車旭鋒站起來道:“我讓他走了。”
少王尚未反應過來:“走了?他從哪里走了?”
車旭鋒道:“我把他托出后墻,他便逃走了?!?p> 少王一愣,洪云志急道:“車旭鋒,你瘋了么?我們好不容易把童青山抓到,你怎么不說一聲就把他放走了?”
車旭鋒道:“如果我事先跟你們說,你們肯定不會讓我這樣做,所以我只能悄悄把他放走?!?p> 少王大怒,拔出劍指著車旭鋒道:“車旭鋒,我知道童青山是你的老丈人,但是我也知道你是個識大局之人,我一直把你當做兄弟,沒想到關鍵時候你居然背叛我,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車旭鋒面不改色,單腳跪在少王面前,道:“少王,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是個軍人,我只能奉命行事,請你諒解?!?p> 少王道:“奉命?你奉誰的命令?”
車旭鋒道:“少王,這里人多口雜,能否讓旁人退下,我想跟你單獨說?!?p> 閭弈在旁邊插話道:“少王,這其實也不是什么見不得光的秘密,我可以作證,太后擔心你年輕氣盛,萬一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來無法收拾,前些天特地召車旭鋒進宮,囑咐他在你身邊要及時撲火。”
少王盯著車旭鋒,瞳孔慢慢收縮,車旭鋒坦然面對。
閭弈道:“少王,依我之見車旭鋒今晚的做法很恰當,并無可指責之處,你不妨先冷靜下來細想。”
少王轉頭問閭弈:“我問你,童青山的口供白布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上面還有他按的手印,他既已承認罪行,車旭鋒為何應該放走他?”
閭弈慢條斯理地道:“少王,童青山有口供這不假,可問題是你在何種情況下取得這份這口供的?他一個六十多歲的人被你們一群后生挾持,你們對他叫打叫殺,人都有趨利避害之心,你要他怎么說他便怎么說,不過是哄你開心罷了,這種口供也能用?”
洪云志反駁道:“不是吧,他自己沒做過的事怎肯胡亂招供?這上面還有他親自按的手印,他當時還嫌手印太模糊,主動提出重新按一個清晰的?!?p> 閭弈道:“云志,如果我把你交給我的巡城隊審問,我敢擔保不出一壺茶的功夫你便會親口招認你于上月謀殺了你父親洪不倒,而且你還會迫不及待地把腳印也按上,雖然我昨日才見過你父親。要不要試試?”
他笑瞇瞇地拍了拍洪云志的肩膀,后者不禁抖了一下,連忙躲到少王的身后。
少王道:“如果童青山當著大伙的面親口承認,這樣的口供能用嗎?”
閭弈道:“當然能用,問題是你有辦法讓他當眾承認?”
少王被問住了,道:“這么說,我就拿童青山沒辦法了?”
閭弈道:“少王,你這樣想就又錯了。”
少王道:“哦?”
閭弈道:“你想,這童青山盜官鹽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很多次,這其中牽涉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很多人,你怎么就找不到證據(jù)呢?”
少王皺眉道:“你具體說說。”
閭弈道:“就說盜鹽這個環(huán)節(jié)吧,他肯定得有看管鹽場的人做內應,不然誰給他開門,誰給他打掩護,這管鹽場的人你們找過沒有?”
洪云志道:“那人叫海老頭,他死了。”
閭弈道:“好,官鹽偷出來以后,總要有人去運吧,那運鹽的人你找到沒有?”
洪云志道:“這伙人的頭領叫老黑,他把全家遷出了少昊國,其他的運鹽人我們也沒找到?!?p> 閭弈道:“哦,這么多官鹽偷出來后總要銷贓吧,那么它們賣給誰了,你們找到沒有?”
洪云志沮喪道:“這些鹽都賣到了青稷國和大鴻國,我們去哪里找買家?”
閭弈把手一拍,笑道:“這不就得了,你們看,從盜鹽到銷贓,經過這么多環(huán)節(jié)涉及這么多人,你們卻連一個證據(jù)都拿不到,這又能怪誰呢?”
洪云志道:“怪童青山太狡猾?!?p> 閭弈微笑道:“少王啊,你的本意是好的,但凡事都要講證據(jù),懷疑可以大膽一點,但是抓人則必須謹慎。對了,童青山這個口供反正也沒什么用,是留在我這里還是你拿回去?哦,忘記提醒你一點,如果明日他向長老會告發(fā)你濫用私刑,就算你貴為少王恐怕也要惹一身腥的,呵呵?!?p> 閭弈舉著那塊布在少王面前晃,后者一把抓過,冷冷地道:“童青山的事先到這里,我還有話要跟車旭鋒講,你們都出去吧?!?p> 閭弈大度地笑了一下,出去把他的巡城隊員都帶走了。洪云志和雷大兵看看少王和車旭鋒,也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少王和車旭鋒二人,少王把劍收回,盯著車旭鋒道:“車旭鋒,把童青山的事拋開不說,我就問一句話,你要老實回答我?!?p> 車旭鋒道:“好?!?p> 少王道:“你的心是向著我媽還是向著我?”
車旭鋒坦然道:“我當然向著你,我們從小認識,這些年經常在一起,從感情上我也不可能向著你媽啊,況且再過幾年你就要登基為王,你就是我的靠山,我不向著你還向著誰?”
少王沒說話。
車旭鋒道:“但是我也有我的難處,現(xiàn)在我要是不按你媽的意思做,她隨時就能免了我這個右將軍,那時我拿什么來向著你?我雖然放了童青山,但他的口供已在你手中,他在或者不在這間屋子又能影響什么呢?”
少王道:“這么說,你還是忠于我的了?”
車旭鋒道:“那當然,你的利益高過一切,為了你,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p> 少王道:“果真?”
車旭鋒道:“天地可鑒,千真萬確?!?p> 少王盯著車旭鋒看了一會,終于道:“好,只要你對我一片忠心,日后我定有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