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回顧
姜王道:“洪不倒,此人不驕不貪,極為自律,這種人最可怕,竟讓我找不到一點借口奪他兵權(quán),這人要提防,盡量別招惹,過幾年就讓他致仕吧?!?p> 風太傅道:“閭弈,此人表面精明,其實胸無大志,安于享樂,拙于全局謀劃,實不足為慮,丞相之位最合適他,此人可留?!?p> 姜王道:“車旭鋒,我有意將他年紀輕輕就提至高位,眾人一定不服,不服自然要倒他,他根基不穩(wěn)便會依附你們,你們便讓他依附。此人自幼陪姜朔玩耍,在眾人之中最為可靠,我把右軍留給你們是做最后的依托,唯一需要提防的是他與童青山的翁婿關(guān)系。”
說到此處,姜王猛咳起來,手絹上出現(xiàn)一灘血跡,姜王把手絹扔到地上,皺眉道:“最糟糕的情況是童青山與洪不倒聯(lián)手,再拉上車旭鋒對付你們,如果出現(xiàn)這樣的局面那就很兇險了。”
風太傅道:“你為何不現(xiàn)在就殺掉他們?”
姜王對姜朔道:“朔兒,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要跟你的太傅單獨說。還有一件事我要囑咐你,日后你見到古樹大仙時必須對他尊敬,不得冒犯,明白嗎?”
姜朔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便問:“父王,古樹大仙是誰?”
姜王道:“他是我們昊地煉金道的隱世高人,也是我的恩人,你的道號‘皓月’就是他取的,日后他定會與你相見,所以你不必多問。去吧。”
姜朔向父親和風太傅行了個禮,轉(zhuǎn)身走出了屋子,留下姜王和風太傅在屋內(nèi)繼續(xù)密談……
風太傅的回憶只到了一半,禮團已經(jīng)來到了祭臺之下,姜朔忽道:“太傅,我何時才能見到那位煉金道的前輩古樹大仙?”
風太傅一怔:“你為何忽然想見他?”
姜朔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他既是我父親的恩人,而我已經(jīng)執(zhí)掌少昊國,對他表示敬意和謝意也是理所當然。何況我對他也很好奇,我曾經(jīng)問過師父北坡大仙,他竟然說不知道煉金道有這位高人?!?p> 風太傅微笑道:“古樹大仙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之人,與他相見須等到有緣之時。”
兩人下了馬,身后的士兵迅速跑上祭臺警戒,祭臺經(jīng)過改建變得很高,所以臺階也長了許多,兩人站在祭臺前,臺階像是從地面一直伸展到半空中。
祭臺上的觀禮人群見姜朔到來,皆起立鼓掌。
姜朔微笑道:“太傅,我們一起上去?”
風太傅點點頭。
姜朔在前,風太傅拖后一步,兩人逐階而上。
姜朔身穿銅盔銅甲,手扶寶劍,行走間紅光閃閃,而風太傅身穿青衣道袍,長袖飄飄,兩種色彩一陽一陰,相映成趣,看得眾人贊嘆不已。
姜朔邊走邊道:“太傅,我父王雖然猜到了結(jié)局卻沒猜到過程,他沒想到車旭鋒的野心最大,而洪不倒卻是忠誠的,而我媽居然跟閭弈有染?!?p> 風太傅道:“不錯,師兄確實沒料到這個,他更沒料到落潮觀內(nèi)天降神諭,預言昊地將傾,一時間人心惶惶?!?p> 姜朔道:“所以你自作主張從好友處要來一種稷國奇毒,據(jù)說中了此毒后男人腎陽極強,極易令女人獲孕,而孕婦雖然性命無憂,卻必須將胎兒誕下。久聞稷國之毒千奇百怪,如此的功效倒是匪夷所思?!?p> 風太傅道:“太后若有身孕,只能暫時退居幕后還政于你,這樣你便有機會悉心布局,我之所以自作主張是不想令你為難,畢竟她是你的母親?!?p> 姜朔道:“太傅,我媽身邊防衛(wèi)森嚴,把這種奇毒下到她的身上,你定是費了不少周折吧?”
風太傅道:“我打聽到閭弈與青樓的不少紅牌都有染,便決定把毒先下給紅牌,再由閭弈傳給太后,說起來,這個手法確實有點齷齪,只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p> 姜朔道:“所以你選來選去,最終選中了那位齊姑娘?”
風太傅黯然道:“不錯。這種毒雖然對寡居的太后不利,對普通女子卻并無害處,不過縱然如此我的內(nèi)心自問還是有愧的?!?p> 姜朔道:“想必齊姑娘對太傅的才華一定仰慕不已,她后來還答應為你去夢境園通風報信。”
風太傅道:“那是因為我答應過她事成之后娶她為妻?!?p> 姜朔站住了,轉(zhuǎn)頭問風太傅:“你真打算這樣做?”
風太傅道:“當然。因為后來我也喜歡上了她?!?p> 姜朔道:“哪怕她無法再站起來?”
風太傅道:“不錯。”
姜朔道:“好!”
他繼續(xù)往上走,風太傅緊跟其后。
風太傅道:“就在我們著手調(diào)查金元幫的底細之時,竟然曝出童青山偷盜官鹽,這事出乎我的意料,我沒想到他這樣的人居然也貪財?!?p> 姜朔道:“更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是金元幫的人,而我媽居然不敢動他,從這件事上我徹底看清了金元幫的可怕,細思極恐啊。所以我在憤怒之余便和洪云志一起去斧頭廣場痛罵金元幫,我知道不少人把這個行動視為鬧劇,但你卻告訴我它不是,值得堅持下去。”
風太傅道:“它當然不是鬧劇。日出之夜車旭鋒想謀反,打的旗號卻是你被太后和金元幫毒殺,可見你從罵金元幫上面賺取了多少人心。”
姜朔笑道:“可惜我媽不懂啊,她在金元幫這件事上猶豫不決,卻不知拖得越久就越失人心,以至于最后洪不倒選擇了我們,羅虎也選擇了我們?!?p> 風太傅沉默片刻,道:“太后或許有難言之隱?!?p> 姜朔一怔,轉(zhuǎn)過頭道:“我媽權(quán)傾昊地,她能有何難言之隱?就算有,也絕不能對一個威脅低頭?!?p> 風太傅道:“我想,你若有空去問太后,她或許能給你一個答案?!?p> 姜朔想了想,點頭道:“不錯,大典結(jié)束后我便要問她,還有閭弈,希望他們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p> 這時祭臺上的風更大,冷風中夾雜著些微細小的雨滴,姜朔和風太傅繼續(xù)往上走,口里依舊說著話。
姜朔道:“太傅,我一直在琢磨洪不倒?!?p> 風太傅道:“哦?”
姜朔道:“車旭鋒開出的條件是事成之后讓他坐上金王座,他難道一點都不動心?”
風太傅道:“是人都會動心,至少會起一點漣漪,所以當他得知車旭鋒的計劃后陷入了抉擇的困境,在一番糾結(jié)之后他找到了我。”
姜朔道:“他是告發(fā)車旭鋒么?”
風太傅道:“不,他最初的意圖是試探我的口風,想知道我們手中有沒有暗藏什么殺招?!?p> 姜朔嘆道:“看來洪不倒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老實啊?!?p> 風太傅微笑道:“老實之人是不可能當上日出城左將軍的,洪不倒歷經(jīng)多次重大抉擇,卻從未失手。”
姜朔道:“有道理。洪不倒是何時決定投向我們的?”
風太傅道:“我直接告訴他車旭鋒不過是井底之蛙,謀劃的那點事不過是妄想在螺螄殼里做道場,洪不倒馬上就明白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掌握之中,他和車旭鋒連一點機會都沒有,從那一刻起他就站到了我們這邊,并且提出了兩個條件?!?p> 姜朔道:“可惜我們都沒有料到,即使合左右兩軍之力對付我媽仍然沒有勝算。”
風太傅道:“城墻本就易守難攻,何況太后早有準備。”
姜朔苦笑道:“說實話,我媽掌控全局的能力比我強,我以前都沒看出,這次我們本來要輸?shù)模皇怯龅搅艘贿B串的幸運,羅虎選擇了我們,東城門居然開了,王宮的側(cè)門也一直開著,你們在半路上竟然遇到了我媽,我都不明白自己的運氣為何會這么好?”
風太傅微笑道:“我們弈謀道有句話,弈者善謀,謀者善力,力者人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