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雪中微光
從小屋中走出來的時候,齊開還是有些恍惚。
他和有棲川認(rèn)識不是一天兩天了,有棲川向自己表明心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像今天這樣的舉動還是第一次。
摸著自己的嘴唇,回想著剛才有棲川紅潤的臉龐以及額前細(xì)碎的劉海,齊開忽然有一種久違的羞澀。
就是那種純情小男生第一次和女孩子接吻時的羞澀。
“還記得我們之間的賭約么?”有棲川紅著臉問道。
齊開眨眨眼,擰過頭:“記得?!?p> “那我現(xiàn)在算是贏了么?”
齊開咬咬牙,沒有回答。
有棲川輕輕一笑:“......做飯吧,吃飯?!?p> 說完,她蹲下身,撿起地上的不銹鋼碗,清理了一下其中的東西,開始裹面衣,準(zhǔn)備下油鍋炸。
期間齊開就站在旁邊,也不說話,就是看著。
然后兩個人就這么彼此沉默著,吃完了這一頓飯,然后各自歸去。
齊開站在雪地里,四下望去,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
剛剛醒酒的大腦被北極的寒風(fēng)一吹,齊開狠狠地打了一個哆嗦,望著天空中開始慢條斯理飄落的雪花,齊開抿了抿嘴,朝一個方向走去。
那里,是俾斯麥現(xiàn)如今的居所。
按照港區(qū)其他人的說法,現(xiàn)如今的俾斯麥屬于孕期中的孕早期。雖說只有兩周,但是原則上講,如果繼續(xù)和齊開同房,依舊有發(fā)生危險的可能,所以就強行將她和齊開分開,單獨給她收拾出了一個房間。
齊開晃晃悠悠地朝這邊走,腦子亂哄哄的。
他是真的一點做父親的準(zhǔn)備都沒有,更何況現(xiàn)如今他的處境緊張,好不容易有了一絲眉目的越獄計劃,也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而產(chǎn)生一些意想不到的結(jié)果。
他是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
但是如今從酒吧中走出,望著眼前風(fēng)雪中的小屋,齊開忽然想,現(xiàn)在其實最慌的,應(yīng)該是俾斯麥不是么?
孤身一人被帶到這里,自己和提爾比茨又不在,她這一天一夜是怎么撐過來的?
她會不會也在害怕?她會不會也會恐慌?她會不會......
這樣想著,齊開的嘴唇忽然有些顫抖。
他走到房門前,輕輕抿了抿嘴,伸手握住了門把手。
“規(guī)矩不用我說了吧?”旁邊的風(fēng)雪之中,有人的聲音傳來:“如果實在忍不住,可以去找那個白色的,黑色的現(xiàn)在你不能碰?!?p> 齊開咬咬牙,等著旁邊的風(fēng)雪。
“眼神不錯?!憋L(fēng)雪之中,田納西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記住我說的話。”
齊開沉下頭,手臂用力推開了房門。
房門應(yīng)聲而開,出乎齊開意料的是,俾斯麥就站在房門后面,皺著眉看著自己:“你在磨蹭什么?”
齊開一愣,下意識看了看旁邊:“我......”
俾斯麥搖搖頭,打斷齊開的話:“帶我走?!?p> 齊開又是一愣,房間中忽然有人的聲音傳來:“是小開嗎?進(jìn)來吧?!?p> 俾斯麥轉(zhuǎn)身:“不用了,我們這就走?!?p> “急什么?”約克城說著,施施然從屋子中舉著一盞油燈走了出來:“外面又開始下雪了,讓小開進(jìn)來暖暖身子?!?p> 俾斯麥皺皺眉,轉(zhuǎn)過身看著齊開身上一層薄薄的雪花,嘴唇微微抖了抖,就點了點頭。
齊開則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
他伸頭朝屋外望了望,發(fā)現(xiàn)田納西已經(jīng)不在了。
憑他的了解,田納西在的地方,她的妹妹加利福尼亞一般都不會離得太遠(yuǎn)。
換句話說,在這一個小小的屋子里,至少有三位齊開的“媽媽桑”守在這里,基本上可以說是整個港區(qū),除了他齊開本人所在的學(xué)校,守衛(wèi)最森嚴(yán)的地方了。
看來齊文遠(yuǎn)雖然對自己這個兒子不怎么上心,但是對俾斯麥肚子里的那個孩子,可是相當(dāng)上心啊。
走進(jìn)房間,將衣服掛到衣架上,齊開看到提爾比茨也在這里。
屋中,約克城穿著十分寬松的睡衣,長長的粉色卷發(fā)披在肩頭,一副慵懶的剛睡醒的模樣。
反觀俾斯麥,她倒是衣著完整,在房間中甚至連最外面的黑色外套都沒脫,一副馬上就要出門的架勢。如果不了解的人進(jìn)來,乍一看還以為俾斯麥?zhǔn)强腿?,而約克城是主人呢。
“約克城姐...怎么會在這里?”齊開走進(jìn)屋子,走到窗邊輕輕坐下,俾斯麥習(xí)慣性地站到齊開身旁,提爾比茨也是。
“你自己知道不是么?”約克城笑了笑,溫和地走到俾斯麥面前,拉著她的手,想將她拉到床上坐下:“我跟你說了多少遍,能多坐著盡量坐著,不要站著,你現(xiàn)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俾斯麥皺了皺眉,將自己的手從約克城手里抽了出來,沒有任何回應(yīng)。
約克城看來苦笑一聲,轉(zhuǎn)頭望向齊開,似乎這樣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許多遍了。
齊開癟了癟嘴,輕輕拍了拍自己身邊,俾斯麥稍稍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坐了下去。
“我能和她們說些話吧?!蔽⑽⑿α诵?,齊開伸手握住俾斯麥的手,抬頭朝一旁的約克城說道。
“那是當(dāng)然,畢竟是你的艦?zāi)??!奔s克城微笑著說道:“只是......”
“我知道?!饼R開點點頭:“我有分寸。”
“......那就好?!奔s克城頓了頓,站起身:“今晚俾斯麥就住在這里了,提爾比茨可以跟你一起回去,也可以住在這里,但是你不行?!?p> 俾斯麥在齊開身旁一愣,作勢就要站起身,但卻被齊開按了下來。
望著穿著松松垮垮的睡衣就走出房門的約克城,齊開沉默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手掌慢慢握緊俾斯麥的手。
如果按照往常,不是夜里,齊開要是這么公然對俾斯麥做出親密的動作,這只黑貓是會毫不吝嗇地對齊開展開反擊的。然而這一次,俾斯麥卻像是一只溫順的貓咪一樣,沒有做出任何反抗,就那么靜靜地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
看到這里,齊開微微握了握拳,轉(zhuǎn)頭看向另一邊的提爾比茨:“...昨天,你怎么樣?”
提爾比茨搖了搖頭:“我沒什么...福伯把我?guī)ニ脑\所,很仔細(xì)地給我檢查了一下身體,然后給我開了一些藥,并且囑咐我要多吃飯,然后食堂每天就開始給我準(zhǔn)備飯菜。姐姐也是,不過......”
“我不會吃他們的東西!”說到這里,俾斯麥出聲說道。
“為什么?”齊開一愣。
俾斯麥皺皺眉,看向齊開:“難道她們讓我干什么,我就該干什么嗎?”
齊開無言了片刻,目光不自覺地移動到俾斯麥的小腹:“......或許只有這個...你應(yīng)該相信她們。”
感受到齊開的視線,俾斯麥的臉微微紅了一下,然后也下意識地摸了摸。
“我......我其實到現(xiàn)在還不大確定。”俾斯麥說著,這個剛才還氣勢洶洶,像是在捍衛(wèi)自己領(lǐng)地的貓科動物,此刻卻展現(xiàn)出了不為人知的一種柔和和不知所措:“她們...說的是真的么?”
齊開愣了一下,抬頭看看俾斯麥:“我也...應(yīng)該是真的吧?!?p> 俾斯麥嘆口氣,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目光變得更加柔和:“我...我不知道......孩子這種事情,我連想都沒想過。”
“說道這個,誰不是呢?”齊開聽到這里,不覺得苦笑一聲。
俾斯麥則搖搖頭,抬頭看向提爾比茨:“提......可蘭沒有么?”
提爾比茨愣了一下,也看向俾斯麥的小腹,輕輕搖了搖頭。
“你可饒了我吧?!甭勓?,齊開立刻搖頭苦笑:“這一個我就已經(jīng)很頭疼了,要是兩個,我估計真的自殺的心都有了?!?p> 俾斯麥微微愣了愣,低頭撫摸小腹的手僵在那里,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你...你不想要這個孩子么?”
齊開聞言笑了笑:“哪有...只是還沒做好準(zhǔn)備罷了?!?p> 說著,齊開挪了挪屁股,把俾斯麥摟在懷里,又招呼提爾比茨在他身邊坐下:“我們的處境你也知道,老實說這其實并不是一個特別好的時期......如果說我們非要有個孩子的話,我倒希望能是十月之后,畢竟那樣,我也安心。”
俾斯麥點點頭,稍稍猶豫了一下,就輕輕倒在齊開的懷里,頭枕在齊開的脖頸間:“我也是...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一個母親,我甚至連做好你妻子的覺悟都沒有......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連獵戶座都不怕,卻唯獨在這件事上做的一塌糊涂?!?p> “為什么非要拿獵戶座對比啊?”聽俾斯麥提起獵戶座,齊開不知道為什么笑出了聲,腦海中回想起那個坐在蝠鲼上,一臉趾高氣昂的小大人:“沒事的沒事......我們都沒有經(jīng)驗,可以一起慢慢學(xué),世界上沒有哪對父母是有經(jīng)驗的,我們并不差?!?p> 俾斯麥點點頭,似乎稍稍安心了一些。
“對了。”突然,俾斯麥坐起身,看向齊開,微微紅了紅臉:“你......你要聽聽么?”
齊開一愣:“聽什么?”
俾斯麥皺皺眉,似乎覺得齊開是在故意調(diào)戲自己,紅著臉瞪著他。
齊開則是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俾斯麥說的是什么:“這才兩周,如果他不是哪吒的話,現(xiàn)在還沒你小母手指頭大呢,聽不到什么的?!?p> “哪吒是什么?”俾斯麥皺了皺眉:“......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聽?”
齊開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fù)蠐项^,轉(zhuǎn)頭看向提爾比茨:“你聽過了么?”
提爾比茨一愣,張了張嘴,然后點點頭。
“那你聽到什么了么?”
提爾比茨又搖了搖頭。
齊開把臉轉(zhuǎn)過來,一臉“你看”的表情。
俾斯麥那邊卻有些不高興了,臉色沉下來,一副要發(fā)火的樣子。
齊開嘆口氣,無奈地松開兩姐妹,跪在地上,輕輕把頭放到俾斯麥的大腿上,耳朵緊緊地貼著俾斯麥的小腹,靜下心來,安靜地聆聽著。
然后他聽到俾斯麥肚子里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那是她身體正常體液流動的聲音,根本什么都聽不到。
“聽到了么?”這時,俾斯麥卻開口問道:“聽到...孩子的聲音了么?”
齊開苦笑一聲,正想著怎么糊弄俾斯麥的時候,卻感覺自己的兩個眼皮子像是灌了鉛一樣沉。
這也沒辦法,齊開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有合眼,大清早跑去喝了一通酒,如今身體徹底放松下來,困倦和疲憊一下子就淹沒了他。
他就這么趴在俾斯麥的膝蓋上,閉著眼睛,緩緩地,緩緩地,呼吸開始變得悠長起來。
俾斯麥等了半天,見齊開不說話,低下頭,卻發(fā)現(xiàn)他居然睡著了。
只是看著面前這個少年,看著他眼袋上濃濃的黑影,和下巴上的胡茬子,俾斯麥最終只是悠悠嘆口氣,什么也沒說。
另一旁的提爾比茨也朝自己姐姐微微地笑了笑,跪下身,輕輕地?fù)崦R開的頭,為他梳理著有些凌亂的頭發(fā)。
在屋外,風(fēng)雪悄然來臨,而在屋內(nèi),溫暖的燭火輕輕搖曳著,散發(fā)出溫暖的光。
米粒很懶
抱歉就一張,這種情感比較...的,真的很難寫,接下來就好了,然后......欠七,我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