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出了李大家院子之后,便一路偷摸著來到了那三人的住所。
那男子依然在籬笆墻里盯梢,他藏的很隱秘,在側屋和籬笆形成的角落,那里有一堆雜草,他正趴在那里。
李墨發(fā)現自己的眼睛神的很銳利,聽覺也很靈敏,對身體的控制力也十分到位。這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他依然將這些歸咎于時空穿越的福利。
李墨想靠近些,不過腳下一滑,踢到了一塊枯枝,輕微的響動還是被那男子聽到了。他瞬間從草堆撲了起來,彎弓搭箭,朝著李墨方向戒備。李墨也不懊惱,大咧咧的走了出來。
“又是你?你來干什么?”
“這里是我們的村子,我想來就來,管你屁事!”李墨有些不爽男子的口氣。
“你……”那男子一時無語。
李墨又向著院子走。
“站住!再走我便不客氣了。”男子厲聲道。
“再說一遍這里是我們的村子。你們占了李三家的院子。我來看看你們可有損壞他家屋子,免得李三哪日忽然回來又說我等不地道,讓他家被人毀了去。”李墨是鐵了心要進院子。
“嘣!”弓弦震顫,一只利箭直直插在了李墨的腳下,箭頭入地三分,羽尾震顫。李墨嚇了一跳。不過方才他好像能夠判斷箭矢的走向,知道射不中自己,所以沒有躲避,李墨佯裝的鎮(zhèn)定讓那男子十分震驚,竟然沒有再次搭箭。而李墨也是一陣后怕,不過既然已經決定探探這幫人的底細,便容不得退縮。
李墨走進了院子,那男子放下了弓箭,拔出腰間的刀,攔住了李墨的去路。
“周大哥,外面發(fā)生了什么?”這時候屋里傳出了那小姑娘的聲音,帶著些疲憊和沙啞,似乎哭泣過。
不待那男子說話,李墨便開口了:“姑娘,方才郎中來過,我讓他留了些藥物,特地送來,或許有用?!?p> “又是你這人,怎的這般無賴。周大哥快趕他走!”那姑娘聲音帶著幾分怒氣,帶著幾分哭腔。
姓周的男子聽了便揚了揚手里的刀,示意李墨離開。
李墨嘴角微微揚起,而后便將藥包扔了過去。姓周的男子沒有用手接,他用刀鞘打了個轉,鞘尖將藥包挑住。
“在下李墨,子子書,懂些粗淺醫(yī)術。若是有需要,往村子西頭去找?!闭f罷李墨轉身便走。
行了十數步的時候,忽然后面有人喊話了,“喂!你這人可是真的懂醫(yī)術?”依然是那姑娘,這次她少了些跋扈,多了幾分詢問。
“不錯,略懂一二!”
“那你進來吧,幫我姐姐看看!”這姑娘松口了。
李墨又轉身,再次朝著院子走去。那姓周的男子收起了刀,跟在李墨旁邊,一起向屋里走去。
漢朝時候,上層建筑還沒有對黎民的思想進行更加深刻的禁錮。不像后來的宋明清時期那般苛刻。但是該有的禮法依然是有的,男子女子一般不能處于一室,若非親屬,男女一般不能見面,所謂“內外各處,男女異群。莫窺外壁,莫出外庭。男非眷屬,莫與通名……”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但是很明顯,這兩個女子應該是經常在外拋頭露面的,少了很多忌諱。也或許與其成長的環(huán)境和是否接受高端教育有關。李墨管不了這些。
進了門,李墨抬頭便看見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姑娘。正是及笄的年紀,頭發(fā)束起,用了一根銀制的笄子。身穿鵝黃色的袖裙,藍色的花鞋、只是臉上蒙著紗巾,看不清其面容??雌渖硇?,聽其聲音,應該是個漂亮可愛的姑娘。
“你就是李墨李子書?活虎生馬的李子書?”女子忽然開口問道,聲音清脆,有些低沉。
李墨一愣,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名字已經傳開了,這估計就是那烏魯谷做下的好事。
“不才,正是在下!”
“好!前日我等在槐鄉(xiāng)附近,也聽說了李墨活虎,子書生馬的故事,那你應該不是壞人,你能幫我姐姐看病嗎?”小姑娘聲音帶著幾分竊喜,幾分憂慮,幾分焦躁。
“可以!只是不知那位小姐究竟是何情況,你可否詳細說說?”
“姐姐起那些日子被賊寇射了一箭,正中肩膀。這幾日我們被追蹤,不敢去人流密集的地方請郎中,姐姐一直拖著,現在已經昏睡不醒了?!毙」媚镎f著便帶上了哭腔。
“是否方便,我能去看看嗎?”李墨心里一動,他估摸著這大概是傷口感染,拖成了重病。
這年頭醫(yī)療水平很差,很多人感冒之后便一命嗚呼,受傷之后傷口處理不好也會感染而死。戰(zhàn)爭時候,大多數的士兵都死被傷口拖死的。所以這個年代打仗,大多數死去的人不是不治身亡,就是戰(zhàn)后被處理掉,沒有上位者愿意浪費資源去救人。
這是現實,這混蛋的世道,人命如草芥。后世考古曾經發(fā)現過很多的尸坑,里面白骨累累。少部分是殉葬,大多都是戰(zhàn)爭年代處理的尸體和傷兵。
那女子聽了李墨的問話,先是皺了皺眉眉頭,而后又轉頭看了看躺在床上昏睡的女子,便點了點頭。
李墨走上前去。這女子發(fā)髻已經拆下,頭發(fā)散亂在床頭,身上穿著灰白色的衣裙,面部被面紗蒙著。她右肩窩處有血跡,箭頭已經拔掉了,只是不知道傷口如何。
“我需要看她的氣色,還有傷口的具體情況,否則無法診治?!崩钅C然的說道。
“登徒子!你想干什么?”李墨剛一說完,那姑娘便破口大罵。李墨訕訕。
“小娘!不得對郎君無理!咳咳……”卻是那女子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小女子往日均是拋頭露面,并無太多忌諱,但請小郎君診看?!闭f著那女子竟然自己拉開了面紗。
很美的素顏。李墨在看到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頰的時候,感覺到了一樣的美感。瓜子臉,額頭光潔,眉若柳葉,鼻梁挺直而恰到好處。她的眼睛微微瞇起,輕輕眨動,睫毛修長,帶著幾分俏皮。
嘴唇也無血色,蒼白、干燥。
“登徒子,看什么看?趕緊給我姐姐治病!”那小娘見李墨在大量女子,便不由的撇了撇嘴。
李墨沒有與她計較,只是緩緩說道:“她這明顯是傷口為外邪所侵,加上奔波勞累,邪氣入體,病的很重!”李墨根據常識來判斷,只是把細菌感染說成了邪氣入體。
“你這人,沒想到還真能說出來點東西!那你說說該怎么治?”小娘一手叉腰,又問道。
“這種傷病一般分為內外兩種療法。內,則服用祛邪安神之藥,外則需要去其病灶,敷上傷藥。內外共治,才有把握痊愈。她這傷口必然已經潰爛,外邪入體,已是重病,若在拖上幾日,怕是昊天上帝也救不得了!”
“這……這,怎會如此?姐姐,這可如何是好?李墨,你是不是能治好我姐姐!求你治好我姐姐……”小娘聽了李墨的話,頓時有些失了方寸。
“這個我也只能說盡力!不敢承諾治好!”如果放在后世,受傷了只需要消毒止血,在敷上藥膏,吃著青霉素,用不了幾天就可以恢復。但是這里是漢末。李墨心中輕嘆一聲。這女子氣色之差,完全和那種病入膏肓的人沒什么區(qū)別。
“那你就治,治好了玉姐有你的好處,治不好……治不好我就讓人殺了你!”小娘此刻很緊張,有些恐懼,說話暴漏了些本性,有些跋扈。李墨判斷她之前應該是某個大人物的女兒。自小嬌蠻慣得毛病。
“小娘,咳咳……休得無禮!郎君與我等素不相識,能來為我看病已經難得,你不可失了禮數。李郎君,但請治療,我這生死有命,無論如何必然不會怪到你身上!”
“既如此,還請姑娘讓我查看傷口,再做判斷!”李墨剛一出口便后悔了。
“登徒子,不要臉!”
“呸!”
李墨被鄙視了!男女之妨,這個年代也是畏如猛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