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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賽博朋克不可能這么詭異

我的賽博朋克不可能這么詭異

夢渡鈴舟 著

  • 二次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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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11-18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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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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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掠奪者

  冰冷的空氣中灰塵紛飛,它們在晃眼的霓虹燈光里飄然落下覆蓋在地面上,厚得像是史書中南極洲萬年不化的積雪。

  大型垃圾清掃車的轟鳴逐漸遠去,流民街里重新被嘈雜的人聲覆蓋。

  流離失所的貧民們身上穿著破洞的棉襖,裹著滿是臟污的毯子,身旁放著幾乎被撐裂的行囊,在凜冽的寒風里木然地交談或是發(fā)呆。

  喬夜走在這條并不寬敞的小巷里,看了眼某家店面旁的全息電子時鐘,上面用新世界語寫著:西歷2720年12月9日19:48分。

  聽說在過去,時間不光被劃分為年月,還有一種稱之為‘周’的東西,在星期六和星期日,人們甚至可以不用工作,在家中與親朋好友歡度時光。

  但喬夜一點也不羨慕,即使這種制度一路延續(xù)到了今天,他也不會選擇休息一秒鐘。

  他幾個月前才好不容易得到一份人人都夢寐以求的工作,而且他需要攢錢才能離開外城區(qū)——或者說貧民窟,到繁華的城中區(qū)生活。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他需要很多錢,少得可憐的工資里還要扣掉那些該死的「空氣稅」和必要的日用品,所以他必須加倍努力。

  如果不是老板不同意,喬夜甚至想要二十四小時都待在店里工作,反正他不需要睡眠也無家可歸,下班后街邊閑逛對他來說只是純粹的浪費時間。

  喬夜剛剛出現在這條流民街的巷口,坐在大小店面門口、角落和墻邊的流民們紛紛看到了他,整個巷子安靜了一瞬間。

  喬夜對此習以為常,躲開幾條想要把他絆倒的腿,徑直穿過人群,沒有去看始作俑者們一眼。

  考慮到這些人——或者說絕大部分人類對他的仇視,這樣無關痛癢的小惡作劇已經算得上相當溫柔了。

  喬夜沒有回避流民們向他投來的令人不適的視線,反而認真地盯著他們充滿敵意的眼睛,這是他的習慣之一,觀察人類——純粹的人類。

  這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前些天在店里想要搶別人的食物被老板趕了出去,現在他很想對我實施暴力,但他害怕以后身無分文時老板不會再接濟他,所以不敢對我動手。

  旁邊這個老人精神恍惚,眼里充斥著混沌和瘋狂,看來是受了囈語的影響。最近周圍似乎沒有「殘缺之物」的襲擊事件,那是遇到什么異端教派的信徒了么?如果沒有人幫他解除這種狀態(tài),應該時日無多了。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瘦成了皮包骨頭的男人仰面掐住自己的喉嚨,雙眼上翻,胸腔急促地起伏,雙腿在滿地灰塵中亂蹬,排泄物不受控制地從他破洞的褲子里流出,像是屠刀下垂死掙扎卻又被緊緊捆住了的兔子。

  過了大約十幾秒,他徹底不動了。

  周圍的流民們一擁而上,開始爭搶他干癟的旅行袋,幾個相對壯實的青年擠開眾人,把已經死去的瘦弱男人裝進一個麻袋里,拖走了。

  C-02「移動都市」實在太大,「特別行動局」和醫(yī)院沒有足夠的人手,流離失所的人們即使死在街上也只能由其他流民送去火化場。

  作為獎勵,火化場場主會給運尸人大約5個諾郎,足夠吃一頓飽飯。

  “又是一個交不起「空氣稅」的?”

  “可惜我們離得太遠,要是能搶到一點東西就好了……”

  喬夜聽著耳邊的議論聲,移開了目光,這種畫面幾乎每天都在上演,生活在各條流民街上的人們早就司空見慣。

  他繼續(xù)邊走邊觀察著流民們的一言一行,目光掃過一個抱著小女孩的中年男人時,他的腳步頓住了。

  那個男人穿著納米制的大衣,無論是外觀還是御寒效果都出奇地好,這種衣服在城中區(qū)里或許隨處可見,但可不是流民們買得起的東西。

  喬夜看向了男人的臉,憔悴,迷茫,疲憊,似乎還有些饑餓,他懷里的是他的女兒?看起來這兩人是初次來到流民街,是從「墻」的那邊被驅逐過來的人么?

  中年男人似乎注意到了喬夜的視線,抬起頭來。

  兩人的視線交匯,喬夜知道自己的判斷沒有出現失誤,男人的目光里只有警惕,沒有任何敵意,很明顯不認識自己。

  喬夜停了一秒,向男人走了過去。

  ……

  ……

  “你好?!?p>  唐一鳴看著面前的英俊青年,沒有第一時間接話。

  剛才他也在觀察明顯和其它流民格格不入的喬夜,這個青年把自己收拾得相當整潔,身上也沒有其它流民那股刺鼻的烘臭味,但他在這樣的嚴冬里只穿著這么一件單衣……難道不冷么?

  “我叫喬夜,在3426米外的一家餐館工作?!眴桃拐f,“你的女兒似乎餓了?!?p>  見對方的話題轉到自己女兒身上,唐一鳴迅速警惕起來,人口買賣時至今日依然是「移動都市」內最暴利的犯罪行當之一,女人和孩子則是最上乘的商品。在這個幾乎所有罪犯都能逍遙法外的區(qū)域,就算對方強行搶走自己的女兒又有誰會來管?

  “有事嗎?”唐一鳴把女兒緊緊護在懷里,右手悄悄從口袋里摸出一把折疊軍刀,如果對方突然動手,他一定要搶得先機,至少要讓女兒先逃走。

  唐一鳴看著喬夜把手伸進口袋,全身肌肉緊繃,如果他看到一點點類似槍械和匕首的東西露頭,就要立刻把折疊軍刀刺入喬夜的脖子里!

  喬夜仿佛完全沒有感覺到唐一鳴的緊張情緒,摸出兩個長條形的東西,遞了出去。

  唐一鳴看著對方手掌中那兩根壓縮餅干,一時間愣住了。

  他對外城區(qū)的情況雖然算不上了如指掌,但也知道這種完全能夠填飽肚子的食物在流民中珍貴得如同中世紀的黃金,對方竟然舍得就這樣給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難道他在里面下了什么藥?

  喬夜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拆開包裝咬了一角,當著他的面咽了下去。

  唐一鳴怔怔地看著青年澄澈的黑色眼睛。

  “拿著吧。”喬夜說,“如果不早點填飽肚子,你們會死在這里。”

  唐一鳴猶豫了幾秒,伸手接過,喬夜沒有再說一句話,站了起來。

  “謝謝哥哥?!碧埔圾Q懷中的小女孩怯怯地說,聲音小小的。

  已經轉身準備離開的喬夜回過頭,嘴角抿了抿,像是要擠出一個微笑。

  唐一鳴還沒來得及感慨,突然發(fā)覺身旁的流民們表情異樣,眼神有些奇怪。

  “勸你離那個破鐵皮人遠一點。”他身邊的一個胡茬中年人瀟灑地叼著根牙簽,瞥了一眼唐一鳴手中的壓縮餅干,“你也知道,仿生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誰知道它們什么時候會突然對人類下手?”

  唐一鳴知道對方為什么這么說,從亞坡倫公司開始大量生產III型仿生人起,仿生人傷人甚至殺人的新聞就從來不曾間斷過,西歷2619年之前,民間抵制仿生人和生化人的聲音也從未消失過。

  但如今最新型的VII代仿生人已經十分穩(wěn)定,城中區(qū)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一個仿生人管家負責一個家庭的日常起居和餐食,問題頻出的舊型號早已被亞坡倫公司以及特別行動局回收了,理應不會再出現什么問題。

  等等,他說喬夜是‘鐵皮人’?那不是對仿生人的蔑稱么?

  剛才那個送給他們食物的青年,是個由無數精密零件組成,流著藍血的仿生人?

  唐一鳴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喬夜還未遠去的背影。

  胡茬中年人似乎被他的表情逗樂了:“是不是很不可思議?我們猜他是大概是和那些舊型號一樣覺醒了‘自我意識’,不想就這么被拆解成新概念車的零件或者某棟大樓的一塊金屬磚,所以從廢品處理站里逃了出來?!?p>  “你知道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嗎?他竟然還在這里找到了一份工作!還說想要攢錢去城中區(qū)!”

  “一個鐵皮人!竟然想要做我們這些人類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胡茬中年人哈哈笑著打了兩個臭氣熏天的嗝,“一塊破鐵皮也能有什么狗屁夢想,你能想象嗎?”

  他的嗓門極大,根本沒有半點避諱的意思,喬夜并沒有走出多遠,但他似乎對這些話充耳不聞。

  唐一鳴依舊盯著喬夜的背影,半晌說不出話,他剛剛接受了一個仿生人的饋贈?一個擁有‘自我意識’的仿生人?

  唐一鳴半天才回過神來,沒有和那個滿面胡茬的中年流民多說什么。

  仿生人造成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失業(yè)浪潮,外城區(qū)幾乎一半以上的居民都是由于工作崗位被仿生人取代,無力承擔高額的稅款,因而傾家蕩產,淪為貧民區(qū)的一員。這世上最仇恨仿生人的群體此刻就聚集在唐一鳴的周圍。

  但唐一鳴忽然覺得自己應該追上去對喬夜好好道聲謝,至少也要問清對方的工作地點在哪,如果有一天他回到了城中區(qū),一定要找機會報答今天的這份恩情。

  如此說來,他們倒是擁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區(qū)別只是喬夜從未去過城中區(qū),而唐一鳴是被繁華都市拋棄的難民。

  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聲忽然從巷口傳來,唐一鳴看到所有人的臉色都刷地白了,仿佛看見了貓的老鼠。

  “他媽的該死!又是‘征稅’?前天不是剛來過嗎!?”胡茬中年人一邊試圖把足有一人高的背包推進角落的陰影里,一邊咬牙切齒地低吼。

  巷子里的每個人都慌亂起來,想要把身上的大包小包藏在犄角旮旯里,不少人迅速取下身上的破舊棉襖蓋在行囊上,只穿著單薄的T恤,臉色陰郁地看著巷口,嘴唇凍得發(fā)紫。

  一列摩托車隊緩緩駛入巷內,流線型的奇特車身像是微縮的飛船,騎在車上的青年們留著夸張的發(fā)型和妝容,睥睨地掃視坐在流民街上的人們,仿佛俯視自己小弟的黑道君主。

  唐一鳴看著那些就差把‘地痞流氓’四個字寫在頭上的朋克暴走族,頓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取代了警署職責的特別行動局要監(jiān)管的范圍太廣,光是管轄每座移動都市的城中區(qū)就已經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不用說面積更大,居民人數更多,人員組成也更雜亂的外城區(qū)。

  為了應對人手不足,「執(zhí)法者」們收編了一些沒有犯過重大罪行的幫派,代號「鬣狗」,讓這些擁有了半個官方背景的痞子們代為監(jiān)管混亂的貧民窟,或者執(zhí)行一些簡單的任務。

  這些本就無法無天的幫派們有了堅實的支柱,從此更加肆無忌憚,他們不敢做殺人放火之類的勾當,但順手掠奪一些貧民們的東西卻再方便不過,只要不做得太過分,也不會真的有人向他們問責。

  然而唐一鳴在城中區(qū)的時候就沒少聽說有貧民被搶走了最后一點食物,最終餓死街頭。他深知這些人的貪婪是無底線的,而且他并不是「啟示者」,一個普通人不可能反抗成群結隊的地痞幫派。

  他摸了摸貼身口袋里的電子卡,把女兒摟得更緊了些,心里盤算著等待機會把卡里不多的一點余額轉移出去一些。

  摩托車隊忽然自發(fā)地散開,讓開了一條路,一輛車身漆成了黑色的摩托駛上前來,坐在車上的金發(fā)青年腰背直挺,仿佛一位騎著駿馬巡查自己領地的貴族。

  看清那個金發(fā)青年面容的瞬間,唐一鳴瞳孔驟縮,像是大白天見了鬼。

  金發(fā)青年下了車,從風衣的口袋里摸出一根雪茄,在眾人的目光中慢悠悠地點燃,閉著眼抽了一口,吐出渾濁的煙霧。

  他沒有像那些囂張跋扈的普通黑幫一樣對著流民們大呼小叫,只是表情輕松地抽著煙,流民們卻莫名覺得有一股涼意竄上自己的脊背,像是在荒郊野嶺被一匹餓狼盯上了。

  金發(fā)青年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環(huán)視一圈,夾著雪茄的手放了下來。

  “初次見面,我是艾弗森,北一區(qū)‘飛車黨’的頭。從今天開始,東二區(qū)由我接管?!?p>  他俯下身,單手按在胸前,對著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的流民們鞠了一躬,直起身時臉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例行征稅’的規(guī)矩,我相信各位都明白。交出身上的一半財物,只要配合,我們不會做多余的事情。”

  “我是一個很寬容的人,如果各位實在有什么困難,我可以酌情寬限幾日。但是……絕對不要想著逃跑?!?p>  艾弗森抬眼看向喬夜的背影,笑意慢慢斂去:“比如這位朋友,我們初次會面,還沒來得及了解彼此就急著提前離席……這是不是太不禮貌了?”

夢渡鈴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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