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墜落

　　喻青臨丟下手中的領帶，撕開被燒得只剩下一半的西裝隨手丟在一旁，慢條斯理地挽起襯衣的袖子，仿佛充斥著四周的重力場根本沒有存在過。

　　“還好沒有燒到里面的衣服和褲子，不然我就得光著跟你打架了。讓巫女大人看見我這個樣子可不好，雖然我不介意?！?p>　　他忽地一怔，那股覆蓋在他身上的重壓忽然消失了，喬夜主動解除了自己的權能領域！

　　人影一閃而逝，喬夜已經(jīng)逼近到了他面前，對著太陽穴一拳砸去。喬夜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在全力維持權能的情況下與一個四階啟示者單打獨斗，所以他暫時放棄了對其他執(zhí)法者的控制。

　　然而他隨意打出的一拳能輕易鑿穿水泥墻，卻被喻青臨輕松地握在了手里。

　　能夠進階的啟示者不只是對權能的掌握爐火純青，他們本身的體能和五感更是會隨之增強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

　　如果說六階以下的啟示者還能叫做‘超人類’，那么中階甚至高階的啟示者已經(jīng)不能被看做‘人類’了，他們是真正的怪物，純粹的戰(zhàn)斗機器。

　　“力道不錯，加上對權能的掌握，你應該有五階的水準?！?p>　　喻青臨在說話的同時回敬了一個凌厲的膝撞，喬夜用臂骨格擋，卻被前者反手抓住扔了出去。喬夜的速度向來都是最大的優(yōu)勢之一，但此刻他的優(yōu)勢蕩然無存，喻青臨的出手速度比他還要快上幾分。

　　喻青臨隨意的一擲把喬夜甩出了近百米，但喬夜在即將撞上一棟樓之前詭異地停下了，緩緩地降落地面，兩人隔著一座足球場的距離對視，他們在彼此的視野里清晰可見。

　　他們不約而同地單腳后踏，身形像箭那樣彈射而出，錐形的音爆云剛剛凝聚就被兩人撞擊產(chǎn)生的沖擊波沖散了，旁邊一棟大樓的表面也在這次沖擊中脫落，數(shù)十個霓虹燈牌一瞬間碎成了粉末。

　　喻青臨揮拳，被喬夜閃過，這一擊打在了他身后的一根鋼制承重柱上，直徑接近一米的實心承重柱被一拳砸斷。

　　大樓轟然倒塌，煙塵漫天，把正在激烈戰(zhàn)斗的兩個身影暫時地蓋住了。唐一鳴和陳沉下意識抱頭蹲下捂緊了耳朵，呆滯地看著遠處。

　　喻青臨和喬夜所到之處，一切都成為了廢墟，大樓一棟接一棟地倒下，地面上到處都是仿佛被流星砸過的深坑，如果不是特別行動局提前疏散了這里的所有人，那兩個人的戰(zhàn)場周圍不可能有任何生物能活得下來。

　　那真的是兩個人類在戰(zhàn)斗？這就是真正的啟示者？唐一鳴徹底傻了，原來喬夜之前團滅艾弗森和他的飛車黨時豈止是放水，跟現(xiàn)在相比，他之前用的力道溫柔得就像在撫摸寵物。

　　眼前的這一幕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一部老電影，《超人：鋼鐵之軀》。那兩個外星人的肉搏戰(zhàn)幾乎毀滅了大半個都市，小時候他看得熱血沸騰，也曾對此心馳神往，幻想著某一天如果成為超級英雄要干一番怎樣的大事業(yè)。

　　然而當這一幕真正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里沒有激動澎湃，只有恐懼。

　　他頓時明白了數(shù)十年前為什么全球掀起了一股抵制啟示者的熱潮，這些被上天選中的超人類一旦大打出手，他們這些普通人就只能像草坪上的昆蟲一樣被扭打成一團的孩子碾成碎片，而打架的孩子們甚至都發(fā)現(xiàn)不了他們的存在。

　　一個人影忽然從煙霧一樣的塵灰中沖上云霄，就像是突破云層的音速飛行器，但他是被甩上去的。另一個身影朝著他急射而去，一拳把第一個人影砸上了幾千米的高空。

　　喻青臨震驚地看著下方的喬夜，攻防的角色竟然詭異地互換了，一個五階啟示者在他面前還能有還手之力就已經(jīng)足夠讓人吃驚了，而對方竟然還能乘勝追擊！

　　他的身體突然被無形的力量甩向喬夜，就像一顆被大型磁石吸引的鋼釘，迎接他的是一個比鉻合金（注1）還要堅硬的拳頭。

　　啟示者的身體也并非無敵，尤其是在另一名啟示者面前。這顆星球本身的引力和喬夜給他施加的引力讓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沖向那個拳頭，就像一只撞向鐵刺的鳥。如果被那一拳砸在要害上，他也會遭受重創(chuàng)，甚至有可能死亡。

　　喻青臨看著喬夜的拳頭在自己的視野里迅速放大，忽然嘴角上揚，能夠和他一戰(zhàn)的對手已經(jīng)多久沒有出現(xiàn)過了？

　　那就稍微認真一點吧。

　　他對著喬夜伸出兩根手指，橫在身前，比出一把手槍的樣子。

　　「默示錄」序列45，權能·裁決。

　　喻青臨的面門直直撞上了喬夜的拳頭，這一擊原本即使不能打碎喻青臨的頭骨，也能造成類似嚴重腦震蕩的后果。但喻青臨就像是撞上了一團棉花，沒有一點反應。

　　喬夜皺眉，他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好像一瞬間被什么東西抽空了，如果說他一拳的威力本該是一枚穿甲彈，那么現(xiàn)在就變成了一顆彈弓彈出的小石子。

　　但他沒有遲疑哪怕一秒鐘，他體內(nèi)的芯片正在全功率運行，喻青臨的速度雖快，在他眼中卻也都看得一清二楚。全世界的格斗技巧都記載在他的腦中，他每秒鐘都能想出上千種進攻模式。

　　他改拳為肘擊，直取喻青臨的喉骨，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徹底僵直住了，像是被美杜莎石化了似的。他立即發(fā)動權能，但「墜星」似乎不再聽從他的指令，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喻青臨掐住他的脖子，兩人像流星一樣從天而墜，砸在一棟高樓的樓頂上，空調(diào)外機和堆放著的廢棄仿生人殘骸被沖擊震飛出去。

　　喬夜呈大字型被喻青臨單膝壓在開裂的水泥里，徹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已經(jīng)連半分力量都不剩了，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手腳，只能像砧板上的魚肉那樣任人宰割。

　　喻青臨站起身，從兜里摸出一根煙和銀色的打火機，熟練地點燃，吐出一口煙霧，像是贏得了對決的西部牛仔。

　　“你不錯?！彼朴频卣f，“可惜對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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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鉻是硬度最高的金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