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透明人

　　但喻青臨臉上浮夸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眼神一下子深沉得讓人捉摸不清。

　　“我剛才最先調(diào)出的其實是你的資料，但是無人機(jī)顯示面前沒有你這個人存在?！?p>　　喬夜一愣。

　　“比起你身上其他的秘密，「恩賜天使」和任何無人機(jī)都掃描不到你這件事情才是最致命的?！庇髑嗯R盯著自己吐出的煙圈，沒有看他。

　　“就算你是天生五階，「庭院」也不會多看你一眼，如果你是某個組織培養(yǎng)出的人，他們最多在你惹麻煩的時候隨便找個機(jī)會把你清理掉?！?p>　　“但能騙過任何電子眼這點，完全不同?！庇髑嗯R說，“這代表著「普羅維登斯之眼」的監(jiān)控也會存在死角，那臺該死的超級電腦是他們最大的依仗之一。如果有人擁有這種技術(shù)，就相當(dāng)于把他們變成了瞎子，那群老家伙可受不了有什么事情不在他們的掌控中。”

　　“如果這一點被人上報到他們那里，沒有任何人救得了你?！庇髑嗯R指了指下方的某處，“那位巫女大人也不行。”

　　“但這也意味著……只要足夠小心，你可以利用這一點做到很多事情?！?p>　　喬夜聽懂了，對方并非是在善意地警告他，而是在威脅他。喻青臨有什么事情想讓他這個‘透明人’去完成。

　　“我給你兩個選擇，跟我回城中區(qū)，看一眼你夢寐以求的天堂，然后和這個世界說再見。”喻青臨把煙丟在地上，用腳慢慢地捻滅，“或者我今天放過你，作為交換，你幫我做一件事?！?p>　　“你能信任我？”喬夜問。

　　“不能?！庇髑嗯R斬釘截鐵地回答，“所以我會盯緊你，如果你真的是個十惡不赦的雜種，或者搞什么小動作，我會親手殺了你?！?p>　　“如果會威脅到很多人，我不會做?！?p>　　“別人的命比你自己的重要？”喻青臨冷笑，“別這么虛偽行么？弄得小爺反胃?！?p>　　“沒有?！眴桃沟卣f，“但老板說過，一個人無論如何都是要有底線的。我也這么認(rèn)為。”

　　“那很可惜，我沒有底線可言，或許是負(fù)幾百米這么高?！庇髑嗯R看著那些如巨人般矗立在城中區(qū)里的摩天大樓，“看來我們合不來。”

　　“做交易不需要合得來，只需要利益。”

　　“雖然你這貨不會聊天，但這句話很有道理?！?p>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身上的這種技術(shù)，能讓人在‘移動都市’內(nèi)部徹底隱形，就連恩賜天使和「庭院」的獵鷹都找不到?！庇髑嗯R說。

　　喬夜想了想：“那也會被啟示者或者「鬣狗」找到?！?p>　　“我自己就是「守夜人」，這些家伙對我來說不是問題，我只是繞不開那些納米機(jī)器人和無處不在的攝像頭?！庇髑嗯R看了他一眼，“你只需要把技術(shù)給我，今天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但我不知道是誰把我變成這樣的?！?p>　　“什……你不知道？”喻青臨傻了，“大哥，我們是在做生意，我都給你足夠的好處了，多少拿點誠意出來吧？”

　　“我剛才說過了，我在外城區(qū)長大?！眴桃贡砬槠降拔业挠洃洀氖畾q開始，那時候我在外城區(qū)東七區(qū)的一個垃圾堆旁邊，這些年里我一直在剛才被你們拆毀的那家店里做廚師。我沒有見過你說的那些組織里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里來的。”

　　喻青臨震驚了：“我操，不是你這廝演技太好就是我腦子出問題了，為什么我還是覺得你說的是真的……”

　　“事實如此?！眴桃沟卣f，“你可以找一個權(quán)能是「心眼」的人來讀取我的思想，他會告訴你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喻青臨沉默了，他注視著遠(yuǎn)方，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那么交易內(nèi)容就變更一下，我們就把這種技術(shù)稱為「透明人技術(shù)」好了?！边^了一會，他說，“兩年之內(nèi)，查清楚你自己的身世，找到那個讓你變成這樣的人，從他那里得到「透明人技術(shù)」的關(guān)鍵。”

　　“這期間我會給你提供幫助，只要不涉及III級以上機(jī)密，我可以提供任何信息和必要的資源，包括啟示者的進(jìn)階藥劑。”喻青臨扭頭看他，“我會給你一個可靠的假身份，還可以把你安排進(jìn)城中區(qū)，只不過不是現(xiàn)在。”

　　“聽起來很不公平?！?p>　　“哪里？”喻青臨皺眉，“小爺已經(jīng)很慷慨了，你可別給我蹬鼻子上臉?！?p>　　“用這么多東西交換，只讓我做一件事，聽起來不是很公平?！眴桃拐f，“除非你要做的事情很難或者很危險?！?p>　　喻青臨表情古怪：“你確定你十歲的時候是在垃圾堆旁邊而不是精神病院？還好你是廚師不是管賬的，不然你工作的那家店還能活到今天真是個奇跡?！?p>　　喬夜心想幾年前我還真是負(fù)責(zé)處理賬務(wù)的，那時候陳沉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

　　“只是不愿意欠人情?！眴桃拐f。

　　喻青臨沉默了一會：“對我而言是等價交換，就和煉金術(shù)一樣公平。因為你不知道這件事對我有多重要。”

　　真奇怪，浮夸的，認(rèn)真的，或是嚴(yán)肅的表情能在幾秒內(nèi)不停地在喻青臨那張陰柔痞帥的臉上變換。喬夜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他好像放蕩不羈什么都不在乎，但心里卻又好像藏著很多心事。

　　“你是要把「透明人技術(shù)」用在自己身上？”

　　“不是?！?p>　　“是么，那這個人應(yīng)該對你很重要。”

　　“這和你無關(guān)?！庇髑嗯R的側(cè)臉忽然看起來很低落，像一只找不到家的流浪犬。

　　“成不成交？小爺沒多少耐心在這耗著。”他又忽地變回了平時張揚不羈的樣子，斜眼看著喬夜，“你要是不答應(yīng)我就把你扔下去，如果答應(yīng)，那我就解除權(quán)能再把你扔下去?！?p>　　喬夜躺在這棟百米高樓的邊緣，語氣平靜：“可以，但我怎么相信你？”

　　“這倒是個問題，我也沒法擬個合同讓行動局事務(wù)科公證……”喻青臨抓頭，“這樣吧，小爺現(xiàn)在答應(yīng)你一個要求，別太過分啊?！?p>　　“這算在你提供給我的幫助里？是有限額的么？”

　　“喲呵，這時候倒是變精明了？”喻青臨嗤笑一聲，“算是額外附贈。至于我給你提供的信息和資源幫助，只要是達(dá)成交易所必須的，不限量?！?p>　　“哎，先說好啊，小爺可是實打?qū)嵉母F鬼，要錢免談?！彼⒖萄a充，“小爺自己都缺錢?！?p>　　聽起來真慷慨，但喬夜委實沒有什么特別想做的事情，他唯一的執(zhí)念就是進(jìn)入城中區(qū)好好生活，既然這點已經(jīng)得到了許諾，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呢？

　　他仔細(xì)地想了想：“把老板的店修了？”

　　“你認(rèn)真的？”

　　“暫時沒想到別的?！?p>　　“這是正常人能想出來的事么？我開始懷疑找你做隊友是我人生中最錯誤的選擇之一……”喻青臨摸著下巴，挑眉看他，“不過倒也是新奇的體驗?！?p>　　“罷了，誰讓小爺我都拉你上賊船了。”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懶洋洋地說，“合作愉快吧?！?p>　　“我有個問題?！眴桃雇蝗徽f。

　　“問吧?！庇髑嗯R大手一揮，“知無不言，機(jī)密除外?！?p>　　“我還要在地上躺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