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下午的時候，楊翠蓮要走了，大馬車停在憐心的小木屋前。王碧池從馬車?yán)锍鰜?，笑顏如花，鞠躬給林淵致歉，“上午傷了先生，特意趕來跟您道歉，實在不好意思，那瓶藥可是管用？”
林淵淡淡點頭，眉眼歸攏，徑直轉(zhuǎn)身回小木屋去了。
憐心看看王碧池，“還有事么？”
“呵呵.....沒，沒有了?！?p> 那個買來的男人，竟和這個女人生活在一個院子里。
王碧池微微一笑，鉆入馬車，離開了。
憐心微笑著回身，拿起掃帚清掃地上的飛葉。
林淵躺了一會兒，起身，又去了私塾。
夜晚的時候，憐心還是照例去等他，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偷偷跳起來親他。
她愛上這個滋味。
就只是苦了林淵。
但也只有林淵能吃苦，不懂克制自己的男人，不知底線在哪里，林淵知道，他小心地呵護(hù)，他不以為忤。
憐心幾乎忘記日子的流走。
幾日后，漸至初冬，天冷起來，王碧池帶來了四架古琴，三個炭盆。
炭盆全部放在林淵的課堂內(nèi)，她面上蒙著紗，同他保持距離，微微福身，“冬日到了，村民們大都閑下來，先生忙于教導(dǎo)男丁，女丁就交給小女吧，分男塾和女塾，先生覺得如何？”
林淵立在草廬下，孩子們在他左右追跑，跳躍。
“若能誠心以待村民，自是最好，若無此心，請離開?！?p> “.....當(dāng)然，當(dāng)然，多謝先生。”王碧池再福福身，抬眉看他。
林淵一身大袍，立在風(fēng)處，幾近謫仙，眉目溫和又帶著凌厲，像遠(yuǎn)山一樣沉穩(wěn)，身形卻如松柏般飄逸出塵。
王碧池后退幾步，轉(zhuǎn)身，小碎步緩緩地走，她的心怦怦的跳，這般出挑的人物，竟是朱氏的奴才，實在可惜，可惜。
王碧池帶來了古琴，要教村中女子的消息傳開來，婦人們，小娘子，嘻嘻哈哈避在草廬外看熱鬧。
他們想看金童玉女的熱鬧。
長期以來，圍繞在林淵身邊的只有那個土丫頭楊憐心，突然來了這么個美麗大方的千金，人們都當(dāng)了景看，同林淵站在一起，真是太配了。
但王碧池不同林淵站一起，她指揮人，在不遠(yuǎn)處，另起爐灶，蓋了一座新的草廬，裝飾的很漂亮，還掛了牌匾，女子私塾。
大姑娘小媳婦紛紛涌來，羞羞怯怯地離她遠(yuǎn)遠(yuǎn)地坐在地上，聽她彈琴。
錚錚的琴音，一會兒像溪水，一會兒像山泉，一會兒像大瀑，一會又像百靈鳥，很好聽。
憐心也擠在人群后聽。
她從未聽過琴，琴音竟如此好聽。
一曲了了，她的眸還久久沉醉。
很快，王碧池收滿了學(xué)生，開始上課。憐心坐在最后面，尋了個小木桌，認(rèn)真的聽講。
王碧池上課總蒙著面，遇到男子也知避讓，村民們對她印象極好。
連憐心外婆都夸她，“你姑姑家教養(yǎng)出來的女兒，真是不錯，有大家風(fēng)范。”
“姑姑家的女兒......”憐心想了想，“姐姐在她家那里？”
外婆點頭。
“為何不帶姐姐來？”憐心問。
“你姐姐是她們家丫鬟，有規(guī)矩的，不能常常出來?！蓖馄哦谒?，“不過我看這家小姐這樣的規(guī)整，他們家錯不了的，不用為你姐姐擔(dān)心?！?p> “哦......”
歡快的琴音奏響，憐心聽的癡了，心里漸漸泛起一種別樣的滋味。
怎么說呢，想唱歌，想跳舞。
想......
夜晚的時候，林淵抱著書，出了草廬，連著好幾日沒見憐心了，整日往王碧池的女塾里跑。
王碧池有幾分琴藝，去聽聽也好。
鄉(xiāng)間小巷，他穿著布靴，緩緩而行。
有黑影自旁邊跳出，一下攀著他的肩頭，熟悉的柔軟躥上他的唇。
林淵初時驚詫的眸，一點點緩下來，他伸出手，輕輕扶著她的腰，將她的身，稍微拉離一些。
憐心沿著他的唇，一點點磨。
天冷了，有點涼，她伸出舌尖，給他取暖。
她的身子一點也不冷。
反而炙熱生溫。
林淵忍耐著，等她下來。
憐心閃著星光的眼說，“聽了琴，就想嘗，很好聽?！?p> 冷風(fēng)很好地助他冷靜，林淵平復(fù)了幾許，微笑道，“幾日都不見你來，只是去聽琴了，你若喜歡，改日我彈給你聽?！?p> “好！”憐心的眼睛在黑夜里閃閃發(fā)光。
林淵什么都會，真厲害。
不過他的臉真的有點冷。
憐心回到小木屋，躊躇不已，她不會做棉衣。
因蓋私塾和小木屋，銀兩都花的差不多了，而她是絕不向吳老頭要銀子的。
她想到了辦法，如今她是不會冷了，用不到被子。她跑到堂屋里取出爹娘給她縫的厚厚的棉被，掏出棉花，滿滿一大抱，抱到小木屋里放好。
又跑去好心的嬸子家里，求她給縫制一個男人的棉長袍。
嬸子笑道，“是給你義兄做的？”
憐心答應(yīng)，掏出懷里所有的碎銀子推給她，“嬸子，你收著?！?p> 嬸子也沒推拒，她尋思著，是得拿銀子給那年輕人裁身像樣的衣衫，以襯他先生的身份，報答他教授她家孩子的恩情。
林淵的冬衣有著落了，憐心很開心。
天氣越來越冷，村里的男塾，女塾，卻經(jīng)營的如火如荼。
特別是女塾，天冷，農(nóng)活少了許多，村婦們都擠來聽。尤其是王碧池奏琴時，老少爺們們都躲在角落里聽。
王碧池同林淵一樣，授課不要束脩。
村民們感恩地稱她是妙音娘娘，來救苦救難的。
憐心最愛古琴課，一堂課都沒落下，王碧池很耐心的教她指法，只有四架琴，每次憐心都能多彈一會兒。
惹了很多小媳婦的嫉妒。
王碧池笑著給她們化解，允許她們在課堂下課后，也可以來練琴。
古琴就放在草廬里，不關(guān)也不閉。
村人們明白，這是妙音娘娘信任他們呢，把他們當(dāng)人，沒人偷，也沒人搶。
下學(xué)后，憐心也等在課堂外，瞅著機(jī)會過去練琴。
但總是很晚才能輪到。
指尖一接觸到琴弦，她便露出極歡愉的模樣，心情格外的好。
但這個地方，林淵不能來，他說這里都是女子，他是男子，不能同她們站在一塊。
男女授受不親。
她問什么是授受不親。
他看著她微笑，輕輕點一下她的唇瓣，說，“這叫親，授受不親，就是不同她們親?！?p> 憐心一個勁點頭，“對，不能親?！?p> 林淵嘴角的弧度更加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