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端一碗藥來!”
屏風后邊傳來蘇淺果斷的命令,秦鄖西連忙讓藥童再端一碗藥來。
藥盞送進帷幔后,暮月端著藥準備給靜笙灌下去,女侍醫(yī)卻說了一句,“良娣還是不肯張嘴?!?p> “殿下?”暮月看著蘇淺,眼中請示。
蘇淺思量了一會兒,向暮月伸出一只手,“把藥給本宮!”
“是!”暮月將藥盞給了蘇淺。
手中的藥盞入手溫熱,褐色的藥汁泛著草藥特有的味道,聞上去就很苦。
“良娣,”蘇淺在靜笙耳邊輕哄道,“本宮知道藥很苦,但你要喝下去!喝了藥才會好?!?p> 說完,蘇淺一手扶抱著懷里的人,一手端著藥盞喂藥。
可昏睡中的人緊咬著牙關(guān),褐色藥汁順著嘴角流出來。
“不行???喂不進去!”女侍醫(yī)焦急地說,“要不……”去找根藥管強行撬開嘴灌進去……
蘇淺已經(jīng)聽不進女侍醫(yī)的話了,她看著靜笙唇邊灌不進去的藥汁,腦子里盡是秦鄖西的話。
藥喝不下去,就消不了炎癥……
消不了炎癥……
她會死!
蘇淺眼中神色一暗,毅然端起藥盞,自己喝了一口藥汁。然后,含著藥汁唇覆上她的唇。
藥的味道很苦,是從舌尖一直苦到心尖。
苦口,卻能救命!
月牙床上,她抱著她,將這苦到極致,卻能救命的藥一點一點的渡予她。
暮月和女侍醫(yī)看著著一幕,直接目瞪口呆,連反應(yīng)都忘了。
女侍醫(yī)張著嘴,卻說不出話,呆呆地看著東宮太子妃將藥盞中的藥,一口一口哺喂給了東宮良娣。
喂完最后一口藥,蘇淺將空盞遞給暮月,可暮月還在極度震驚中回不過神。
“暮月!”蘇淺不悅地喚了一聲。
暮月這才回過神來,急忙雙手接住蘇淺手里的空盞。
蘇淺看著暮月接過藥盞后,站在那里繼續(xù)呆愣,不禁皺起了眉頭。
偏偏一向機敏的人,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蘇淺無奈,只得提醒道:“錦帕!”
暮月像是被戳了一下,如夢驚醒,趕忙遞上干凈的錦帕。
蘇淺拿過錦帕,擦拭著靜笙帶著藥汁的嘴角。
暮月有些不敢直視太子妃。
這不能怪她??!
剛剛那一幕,比她剛剛經(jīng)歷的宮變還讓她驚詫。
她家太子妃殿下和郁久閭良娣……她們剛剛嘴對著嘴……
暮月徒然紅了臉,見旁邊的女侍醫(yī)還一臉震驚合不攏嘴的蠢樣子,伸手,一把摟住女侍醫(yī)的脖子。
女侍醫(yī)后知后覺地轉(zhuǎn)過頭,卻看見暮月正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眼中神色卻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
“剛剛……你看到了什么?”暮月輕問了一句,這一刻,她的笑特別像她主子。
女侍醫(yī)連忙搖搖頭,她甚至覺得,她要是說錯了什么,怕是要被殺人滅口了?!靶∨裁匆矝]看到!”
“很好!”暮月笑著拍拍女侍醫(yī)肩膀,仿佛是很滿意她的識時務(wù),“不該說的話千萬別說,否則只怕九條命都不夠死!”
這個“死”字說的特別重,赤裸裸的警告。
女侍醫(yī)連連點頭,東宮太子妃的事,她也沒膽子妄議!
另一邊,蘇淺給靜笙擦拭完嘴角,順帶自己唇邊的殘藥也擦去,再抬首看向床帷時,仿佛像是看著后面的秦鄖西,“藥喝下去了,接下來要做什么?”
秦鄖西的聲音從床帷后傳進來,只有一個字,“等!”
“等什么?”
“等良娣燒退,或者……”
接下來的話,秦鄖西沒有說出口,可大家都心知肚明。
傷口化炎,難愈。
在民間,那些買不起金瘡藥的平民,往往一個背瘡就能要一條人命!
蘇淺眼眸輕垂,看不清眼中的神情。她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問了一句:“她會好嗎?”
“只要燒退了,就能好!”
“本宮知道了……”
小室中陷入了一片安靜,秦鄖西忙著去寫藥方抓藥煎藥,女侍醫(yī)忙著收拾,暮月也去了御膳房準備膳食。
月牙床上只剩下蘇淺和靜笙,懷里的人還在發(fā)燒,昏睡中也緊蹙著眉頭,蘇淺不自覺地抱緊了她。
“本宮要你活下去……”
蘇淺在靜笙耳邊輕道了一句,聲音竟有些暗啞。
明明是命令,卻有著無法忽視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