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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如萱

攤牌

君心如萱 路夕亞 3165 2020-12-14 12:01:30

  “歐婧,你有空嗎?請你喝奶茶?!笨粗⑿爬锏男畔?,歐婧輕輕一笑,請她喝奶茶?這么好心,不愧是她們那一群好女生呵,就她是一個壞人。

  ?“好的,在哪兒?現(xiàn)在過去。”她很快回復(fù)了,該來的總會來,其實總端著裝著,也挺累的。

  ?

  兩人相對沉默。

  楊萍萍用吸管攪著奶茶里的珍珠,一向直接的她有點(diǎn)躊躇。歐婧的神色看起來有點(diǎn)奇怪,她一向漂亮,皮膚很白,細(xì)長的眉毛下一雙眼睛總是云遮霧罩,瓊鼻櫻唇,很有一些中國古典女子的美和憂郁。學(xué)校里其實有不少男生追她,不知為何她都沒有接受。

  此刻的她臉色蒼白,神態(tài)看起來自然,但緊緊抓著手機(jī)的手,骨節(jié)都凸了出來,細(xì)薄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隱約可見。坐姿筆直,雙臂交疊擱在桌上,一個僵硬的防守的姿勢。

  “有事就直說吧?!睔W婧一貫的細(xì)聲細(xì)氣,但聲音崩得像一根鐵絲。

  “歐婧,我們經(jīng)過調(diào)查,發(fā)覺關(guān)于葉芷萱的流言,兩次都是從你這兒傳出去的。”楊萍萍慢慢地,試探地開口。

  “我并沒有傳謠?!彼龑⒀酃廪D(zhuǎn)向別處,不遠(yuǎn)的桌邊有一對情侶,正頭挨頭喁喁說著什么,似一對交頸的鴛鴦,滿足地臥在樹蔭下的一池春水中,神色愉悅而放松。女生面前的奶茶杯上有口紅的跡子,歐婧死死地盯著那一抹殘紅。

  “沒傳謠怎么會有關(guān)于她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出來?我們都私底下問過了同學(xué),你別不承認(rèn)?!睏钇计紟缀跻鷼饬?。虧她先前還替歐婧著想呢,猜測她也許是誤會。

  “你們?好一出姐妹情深。怎么?感情那么好,她莫非沒有告訴你們?這些都是事實。”歐婧冷笑一聲,脖子倔強(qiáng)地不肯轉(zhuǎn)回來。

  “什么叫事實?事實就是葉芷萱考上了W大,而君浩深愛她,情人節(ji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就不明白,這還有什么好造謠中傷她的?!?p>  “是,我看到了?!睔W婧垂下頭。

  是啊,萬眾矚目的愛的表白,幸福的兩人。在角落的陰影里獨(dú)自垂淚的弱者是不值得被同情的。

  歐婧這個表情,莫非……她也喜歡君浩?楊萍萍心頭一跳。也是,君浩這么閃閃發(fā)光的人,喜歡他是很正常,也很容易的。但是,既然人家已經(jīng)心有所屬,祝福難道不是唯一的選擇?她無聲地嘆一口氣。

  “吳越又是怎么回事?這總是無端端造謠,你還有點(diǎn)良心嗎?”

  “我造什么謠?那么多人都沒有長眼睛嗎?吳越難道不是一直在圖書館指點(diǎn)葉芷萱?”

  “人家只是一起討論功課,你就從來不跟男同學(xué)討論功課?那么多人都看見了,怎么別人沒去說,就你?作為她高中的同學(xué),還是室友。你有點(diǎn)人品沒有?”

  “討論功課?如果你親眼看到,就不會覺得吳越只是在討論功課?!睔W婧再冷哼一聲,當(dāng)別人都眼瞎么?

  “就算是吳師兄也喜歡葉芷萱又怎么樣?她漂亮又上進(jìn),有很多人喜歡她。就像你,偷偷喜歡君浩一樣。”楊萍萍大急,沖口而出。

  “你胡說!”歐婧一張臉?biāo)⒌貞K白,大聲辯駁。如此直接,毫無顧忌,將一柄劍直插入她心臟,有如在大庭廣眾被剝掉衣服,她的臉由白轉(zhuǎn)紅,再由紅轉(zhuǎn)白。雙拳不禁握起,他知道了么?他,會不會知道?會不會瞧不起她?同學(xué)們也知道了嗎?等下走在路上,會不會有人對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要是萬一撞見他怎么辦?天知道,她每天有多想無意中遇到他,但以后要怎么辦?

  熱淚不受控制地滾滾而下。

  “看來這招兒對你有用啊歐婧,將心比心,假如有人把你的秘密傳出去,你感覺如何?你這么做的時候,就一點(diǎn)兒沒考慮到別人的感受?”楊萍萍看著對面淚流滿面的歐婧,終究是不忍心,放軟了語氣。

  她心狂跳,腦中嗡嗡作響,一片混亂,遠(yuǎn)處似乎有扭曲狂亂的閃電劈下來,隱隱雷聲隆隆,似乎下一刻潑天蓋地的雨,就將不管不顧地澆下來。

  “喜歡一個人并沒有錯,但從今以后,我不希望聽到任何對葉芷萱不實的傳言,歐婧,你好自為之。”楊萍萍再嘆一口氣,此刻的情形,她也不忍再跟歐婧過多糾纏。如果她愿意回頭,也不過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可憐人罷了,希望她能自己想明白。學(xué)校優(yōu)秀的男生很多,喜歡她的也很多,但望她不要鉆牛角尖。

  楊萍萍已經(jīng)走了,獨(dú)留歐婧在原位,她還是低著頭,頭發(fā)披散兩側(cè),尖尖的指甲似乎已戳破掌心。不知怎么,她想起小時候,不記得幾歲,爸媽回來已經(jīng)很晚,天都黑透了,她在學(xué)校留了堂,是以還沒有做好晚飯,正在廚房忙碌,弟弟打翻了牛奶瓶,正在小小的客廳嚎哭。媽媽一放下手中的東西,沖到廚房門口,就是一頓不由分說的辱罵,那樣的氣急,那樣難聽的話,指點(diǎn)著的手指似乎要戳到她的眼里。她心撕裂地痛,視線模糊,但手上還是沒停地切著菜,切著菜……耳邊嗡嗡的,是不斷的哭聲,還是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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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宿舍的萱萱,看到坐在靠門床上玩手機(jī)的楊怡雯,不由得退回到門口看看,沒錯呀,是自己的宿舍。

  “怡雯,你怎么在這里?”她坐下來。

  楊怡雯歪過來,摟住她的肩,笑嘻嘻地說:“從今天開始,我過來和你住,怎么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很驚喜,很意外。”她握住楊怡雯的手,“歐婧呢?她和你換宿舍了?”

  “是我想和她換,我跟廖夢琳是一對嘛。”楊怡雯哈哈一笑,“而且,我更喜歡你們宿舍的氣氛,所以就央歐婧跟我換,她雖然也舍不得你們,但是還是答應(yīng)了?!睏钼_她做個鬼臉。

  “真好,我很開心?!彼齽忧榈?fù)肀е鴹钼淹蝗凰嵬吹难劬Σ仄饋?。倒把個楊怡雯弄得怕起來,她輕輕拍怕萱萱的背,向楊萍萍投去求救的眼神,后者輕輕搖搖頭,示意她不必?fù)?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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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都善良可愛地瞞著她,好像她是象牙塔里的小公主,但她不是,她其實都知道。她看到過歐婧看君浩的眼神,知道她的失落和不能說出口的悲傷。她也從有些同學(xué)看向她的眼神知道什么事正在發(fā)生,雖然她不清楚具體是什么。但她選擇忽視,她一向不喜歡去糾纏無謂的煩惱。幸運(yùn)如她,有太多的人關(guān)愛保護(hù)。但是歐婧…..就這樣吧,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希望歐婧以后好好的,希望時間可以慢慢撫平她所有的遺憾,給她同樣美好的未來。

  ?

  吳越手里捧著英文版的《巴黎圣母院》,他正在誦讀愛絲美拉達(dá)第一次要被送上絞刑架的部分,跟在后面的浩浩蕩蕩的衣衫襤褸的丐幫,窮人,妓女,酒鬼的烏合之眾,喧囂吵鬧的看熱鬧的人群。他情緒激蕩而聲音微微嘶。坐在臺下的同學(xué),有的跟著默默讀書,沉浸在文字帶來的各自不同的情緒里,也有幾個女生,眼睛閃閃發(fā)光,只管注視著臺上的吳越,全然沒有聽到他究竟在讀些什么,也并不在乎。他沒往臺下看,不用看他也知道,葉芷萱坐在下面,他知道她一定跟他一樣,為這骯臟的地方,在泥濘中掙扎的人哀嘆,雖然他們看起來是那么的粗鄙不堪,窮兇極惡。這些年,這么多年,終于有人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他有些哽咽,這群可憐的人哪,那些可惡的道貌岸然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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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萱萱準(zhǔn)備收拾東西離開,廖夢琳已經(jīng)在門口等她了。吳越走到她面前,她抬起頭,眼波里閃爍著兩個問號,他只覺得暈眩。

  “愿意再寫一篇稿子嗎?”他輕輕問她。

  “好呀?!彼宕嗟卮饝?yīng),粲然一笑,仿若朝陽初綻,“學(xué)長,剛才你讀得真的好極了,發(fā)音太完美了。”萱萱向他豎起大拇指。

  “這次我們用英文寫?!彼α诵?,詢問地說,“可以嗎?”他總是在問她,小心翼翼地。

  “我試試吧?!陛孑娌缓靡馑嫉赜檬?jǐn)n攏自己的頭發(fā),“以前沒有試過?!?p>  “總會有第一次,我相信你。”吳越定定地看著他。

  許是他的目光過于專注,萱萱轉(zhuǎn)身背起包,“我先走了?!彼蛩麚u搖手,快速走向門口。

  “等等,葉芷萱!”吳越叫住她,無意中聲音似乎有些過于急切:“話劇社請我們幫忙寫一個短劇本,就寫這本書的一小段故事,你,有時間一起討論嗎?”

  “對不起,學(xué)長,我時間可能安排不過來,就不參加了,你們加油哦?!彼杂行┛鋸埖乇攘艘粋€加油的手勢,匆匆地跑走了。

  她穿著粉色短袖白色短裙的背影轉(zhuǎn)過門口,裙角飄起,一朵倏忽而去的云。呆立了幾分鐘,吳越慢慢地將身邊的椅子,一把一把,小心地擺放整齊。

  真的要就此停止了,不能再靠近。

  ?

  時間,從來是溫柔的,如潤物無聲的細(xì)雨。而時間,也是殘忍的,因為它從來不會等待。

  君浩他們,終于畢業(yè)了。再過一個星期,他們就會離開校園,不管勇敢的,還是懦弱的,都被推搡著,出了這個校門,走向外面的世界。那里或者有更好的風(fēng)光,也或者,有更急的風(fēng)雨。

  楊萍萍和萱萱,也在忙著準(zhǔn)備給他們的畢業(yè)禮物,策劃著告別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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