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迷霧中,田凱佇立在此,身上不時傳來刺痛感,他卻無動于衷,只盯著前方時隱時現(xiàn)的光亮中。
忽地,那光亮猛然雄烈起來,像一輪璀璨的大日,淡金色的光芒淹沒了他的身軀。
那光芒灑落在身上,讓他覺得如同泡在溫暖中,暖和舒適,隨著光芒漸濃,驅(qū)趕了身上所有負面狀態(tài),無論是身上被鞭撻的傷痕,還是那僵尸的爪傷全部隱去不見,血肉模糊之處,正在快速蠕動著,很快就被徹底治愈。
可這光能治療他肉體上的患處,卻治療不了他內(nèi)心的憤懣和疲憊。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主線任務(wù)完成,獎勵《八九玄功》,停留時限:一年,停留結(jié)束發(fā)布第二主線任務(wù)?!?p> 那聲音浩大,不帶一絲感情,飄飄渺渺不知來處。
腦中突然多了數(shù)不清的東西,但是卻暫且無暇去想。
聽著這聲音,田凱心下一沉,這聲音沒有一絲情感,讓他懷疑是否是死物,他有太多疑問想弄清楚,若是死物,或者如設(shè)定好的程序一般,那他想要的答案,就只能去自己尋找了。
最重要的是,主線任務(wù)完成后,自己該何去何從?若是直接回到現(xiàn)世,那他要去哪里復(fù)仇?
之前他無比期待自己能回到來處,但是現(xiàn)在卻不做此想。
還有停留時限是何意?是自己能在這片空間中停留?
如果自己在這里停留一年,那在外界的王龍哥哥怎么辦?
思忖片刻后,他試探般問向那道聲音:“你是誰?”
半晌,沒有一絲聲息傳來,他心下一緊,不甘心地道:“任務(wù)完成后,我會去到哪里?是原來的世界,還是現(xiàn)在正在經(jīng)歷的世界?”
依舊沒有答案……
……
縣丞張百川府上,那兩個師兄弟一番忙碌,終于布下了法壇。
張百川見法壇布置好了,好奇地看向姚老道發(fā)問:“真人,這法壇布置好了,不知何時開壇呀?”
姚老道笑道:“丑時三刻,貧道準(zhǔn)時做法,拘來那田凱的三魂七魄。”
張百川輕舒口氣,安心了不少。
孔春暉得了最大的好處,可他也承擔(dān)了最多的風(fēng)險,只要除了這個田凱,就算孔春暉沒有料理好首尾,被人揪出舊賬,那也是他孔春暉倒霉,根本牽連不到自己頭上,誰叫他那么貪功呢。
張百川見距離丑時還有不短的時間,且姚真人也說了一會兒做法就能拘來那田凱的魂魄,他此時困意上涌,實在忍不住睡意了,對姚老道說道:“真人,老張我困得實在不成了,小憩一陣,待真人做法時,再叫家人喚我。”
姚老道哈哈一笑,自信道:“大人盡管安心去睡便是,貧道要那田凱三更死,哪個敢留他到五更?”
張百川倒沒覺得老道在說大話,那張卓成怎樣,武藝那般高強,還不是被姚真人說弄死就弄死?
自己安心去睡便是,何必苦等呢。
想到這里,叫來剛才那護院頭目道:“真人為了做法,一日都沒沾葷辛。你且叫廚子準(zhǔn)備酒菜,等真人做法完畢后好生招待,若怠慢了真人,仔細你小子的皮!”
那護院頭目忙不迭應(yīng)是,去招呼廚子準(zhǔn)備宴席。張百川吩咐完護院,也跟姚老道告罪,然后轉(zhuǎn)回了臥房去休息。
這廂老道姚祚遠與兩個弟子耐心等候時辰,待時辰快到了,他沉聲吩咐兩個弟子道:“起壇!”
燈火照得院中亮如白晝,此時內(nèi)院正中央早已設(shè)好了一座明黃色的法壇,壇上擺著一眾法器物什,那師弟聞聽老道言起壇,急忙上前點燃壇上香燭。
姚老道此時站定壇前,神色肅然,手中捻香插在爐中,這香數(shù)目正合四九之?dāng)?shù),他躬身施禮,然后念動咒語,似在禱拜什么。
老道大弟子一手持短刃侍立在側(cè),見姚道人開始做法,他一刀斬斷壇上掛著的公雞頭,另一手急忙用手中碗接住雞血,待雞血差不多流盡了,把碗放在桌上,等姚道人取用。
姚道人禱拜完畢,左手抓起一張黃符,右手雙指插入那裝有雞血的碗中,虛點符箓,黃符上逐漸顯現(xiàn)了一道道字體,仔細看去,正是田凱的生辰八字。
這時師弟不知從何處取來一個小小的草人,草人頭臉上用朱砂點了幾筆,眉目間依稀竟有田凱的影子,他把草人放在法壇香爐前,姚道人低喝了一聲“去!”
只見畫有生辰八字的符箓無風(fēng)飄動,施施然就飛到了草人身上。
符箓貼到了草人上,姚道人肅立壇前,一手持真朱筆,點在草人左目下,一手持雄黃筆,點在草人右鼻下,叩齒三通,起祝曰:“二景飛纏,朱黃散煙,氣攝虛邪,尸穢沉泯。”
言訖,姚道人閉目感應(yīng),打算攝拿田凱的魂魄。
半晌,除了偶然間四下清風(fēng)拂過,別無動靜。
師弟不覺奇怪,往日師傅做法,片刻的功夫就拿來魂魄了,怎的今日都快一盞茶,還沒有功成。
他有些疑惑,悄聲問身邊道:“師兄,怎地今日用了如此之久?師傅頭上都冒汗了?!?p> 師兄也不知何故,此時他見姚老道頭上的汗越冒越多,汗水滴在道袍上,片刻功夫就沓濕了兩個袍袖,想了想,憨聲道:“可能那田凱神魂壯實,不好拘拿吧?”
師弟點點頭,只能先做此想了,小聲道:“那且耐心等待吧。”
又過了約莫盞茶功夫,還是沒什么動靜,師弟左右覺得還是不對,跟身邊師兄道:“不對啊,師兄,就算那田凱神魂凝練,可那日張卓成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拿了,如今都快一炷香了,怎得還是沒動靜?”
師兄也沒有答案,琢磨了一陣兒,他不確定地道:“許是那路途遙遠,張卓成畢竟近在咫尺,這姓田的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師傅一時尋他不到?”
師弟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他看看姚道人,疑惑地道:“師兄,你看,師傅怎地鼻子出血了?”
師兄看看姚道人,確實姚道人那張丑臉上,沿著鼻子順下來一絲血跡,他納悶道:“許是那田凱能傷到鐵尸,有什么寶物護身,師傅一時擒他不下,僵持住了?”
師弟覺得師兄說的有道理,再者他也不知道何故,只能先聽師兄的,再等等吧。
又過了好大一會兒,那師弟有些耐不住了,他復(fù)又對師兄道:“師兄,不對勁,不對勁啊,這都過了一頓飯的功夫了,怎地還沒有結(jié)果?你看師傅怎地眼角都滲血了呢?”
師兄也覺得奇怪,師傅往日做法,都是須臾間就把他人魂魄拿來了,今日這都半個時辰了,再過一陣兒天都要亮了,他也越想越覺得不對。
忽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語帶猶豫的對師弟言:“師弟,你說有沒有可能師傅是被反噬了?”
師弟被他一提醒,激靈一下,這情形剛好跟師傅說過的反噬情況正對得上,可師傅當(dāng)初教他們兩個的時候,說他們道行太淺,不得用此法,只是順嘴提了一句反噬的后果,因師傅不讓他們用,所以他們也并未在意。
誰成想如今師傅自己遭了反噬?
意識到這一點,師弟大急,趕緊上前呼喚,最后試探一下師傅是否真的被反噬了,見依然沒有動靜后,師弟趕緊把那壇上的草人撤下來,然后撕去那草人身上貼著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