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菜館內(nèi),沈炎和靜慈討論案子,這案子疑點太多,他們都認(rèn)為明塵是兇手之一,或者說明塵是頂罪的,周景瑜識相地沒有插話,自顧自吃著素菜,他愛吃肉,難得吃這素菜,覺得挺好吃的。周景瑜是面對窗戶坐的,所以,他正對著酒鋪二樓窗口,他嘴里咀嚼著菜,忽然,他瞪大眼睛看著對面,陳霄在酒鋪二樓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就和他們一街之隔。
周景瑜眼珠往左轉(zhuǎn)看看沈炎,眼珠往右轉(zhuǎn)看看靜慈,兩人專心討論案子,沒發(fā)現(xiàn)對面的陳霄,口里的菜還沒好好嚼碎,他一口吞下,差點噎著,他桌下的腳輕輕碰了碰沈炎的腳,第一下碰到的時候,沈炎當(dāng)他是不小心,沒在意。周景瑜再碰碰他的腳,沈炎的腳往一旁放了點,給他讓點位子,周景瑜翻個白眼,干脆用力踢了沈炎一腳。
沈炎寒冷的視線射向他,周景瑜趕緊對靜慈道:“靜慈小師傅,地上是你的東西嗎?”靜慈低頭的瞬間,周景瑜對著沈炎齜牙咧嘴,用口型告訴他:對面。沈炎看向?qū)γ?,臉色變得難看。
酒鋪二樓,小二給陳霄上了壺酒,陳霄剛喝了一口,感覺到一道不太友善的視線,轉(zhuǎn)頭望向窗外,他的視線和沈炎的視線碰個正著,但讓他眼神陡然變化的,是沈炎對面低頭似在尋東西的靜慈。
靜慈怎跟他在一起?同為男人,陳霄能感覺到沈炎對靜慈的與眾不同。
地上空空如也,靜慈抬眸看向周景瑜,“地上什么都沒有?!?p> 周景瑜佯裝驚訝,視線掃了便地,“可能是我眼花了?!?p> 沈炎收回視線,轉(zhuǎn)而看向靜慈,如無其事繼續(xù)剛才的話題,“我與林文景交手多次,對他了解頗深。雖然錦衣衛(wèi)和大理寺處處爭個高低,但明面上不會撕破臉面,都是為皇上辦事,多少會留些情面。一,故意請旨要帶走清蓮師傅,二,當(dāng)著陳霄的面執(zhí)意帶走明塵。兩次破壞井水不犯河水的規(guī)矩。”
周景瑜難得正兒八經(jīng)說話道:“大人這么一說,林文景此次確實奇怪。大理寺和錦衣衛(wèi)一直都不會中途截人,林文景卻兩次破壞規(guī)矩?!?p> 靜慈眉頭輕蹙,沉思片刻后,眼中疑云漸散,眼眸閃爍光芒,“他擔(dān)心明塵說些不該說的,所以要帶走她?”明明是句猜疑的話,她語氣篤定。
沈炎微勾唇角,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暈染眼底,笑中夾了些贊賞,沈炎呡了口茶,不咸不淡似自言自語道:“對于心中有鬼之人,只有死人的嘴才能讓他心安?!?p> “你的意思,林文景會殺了她?!?p> “不會?!鄙蜓追畔虏璞?,“明塵認(rèn)下一切,自然是有原因的,這原因源自林文景,定是林文景許了她什么,她才會如此。據(jù)我了解,明塵在這世上舉目無親,這原因定只與明塵本人有關(guān)。我如果沒猜錯,林文景許諾,保她一命。畢竟什么金銀財寶,都沒命重要。”
沈炎的話讓靜慈思緒亂,說只有死人的嘴才能讓林文景心安,又說林文景不會殺明塵。思考片刻后,腦中的亂團(tuán)終于稍微理清些,“你懷疑,林文景許諾救明塵,所以明塵認(rèn)下所有的罪,林文景只是欺騙明塵,等明塵被他帶走后,在牢里殺了她?”
“不會?!鄙蜓子址穸怂牟聹y,靜慈更迷糊了,沈炎補上一句,“你說對了一半,錯了一半。昭獄中并不都是錦衣衛(wèi)的人,他不敢在牢里殺了明塵,他無法買通所有人,因為有一半是我的人?!?p> “明塵認(rèn)了罪,死刑是逃不了的,他怎么救她?難不成,他能……”靜慈接下去的話哽在喉中,被自己的猜想驚到了,她看向沈炎,沈炎猜到她要說的話,嘴角的弧度加深,算是對她猜測的肯定。突然,他伸手擦拭她的嘴角,這一幕印入陳霄眼中,手中握著的酒杯碎了,杯子碎片扎入掌心,鮮血流淌在碎片上。
靜慈回過神,下意識要躲,在靜慈還沒來得及避開時,沈炎收回手,不露聲色道:“你嘴角沾了點湯漬。”
周景瑜憋著笑,趕緊喝口茶水,怕自己笑出聲,他剛才看到對面陳霄土灰色的臉色了,氣的杯子都捏碎了。周景瑜一口喝了茶,放下杯子再看向?qū)γ妫瑓s發(fā)現(xiàn)陳霄放了定銀子起身,看他那樣子,好像是要……
周景瑜又在桌下踢了踢沈炎,沈炎會意看他,周景瑜對著窗子撅了撅嘴,這動作,靜慈這會瞧見了,跟著沈炎一起看向窗外,靜慈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沈炎明白了,陳霄按耐不住,殺過來了。
果然,陳霄動作很快,眨眨眼的功夫來到他們面前,沈炎未起身,淡淡道:“陳少卿怎獨身一人,紅玉公主呢?”
紅玉公主……靜慈覺得刺耳,心里堵得慌,不愿瞧陳霄。陳霄不理會沈炎,盯著靜慈瞧,告訴她:“我沒答應(yīng)皇上的賜婚,我說了,我想娶的人是你。”
靜慈起身,想離開,剛走了一步,陳霄握住她的手腕,他用的是他剛才捏碎杯子的手,手還流著血,靜慈見了,擔(dān)心道:“你的手怎么了?”
“無礙……”陳霄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沈炎對周景瑜道:“沒看到陳少卿受傷了嗎?還不替陳少卿處理傷口。”他們常年打打殺殺的,隨身備金創(chuàng)藥。
周景瑜趕緊拉著陳霄坐到身邊,拿出金創(chuàng)藥給陳霄灑些,靜慈拿出帕子準(zhǔn)備要給陳霄包扎,沈炎暗暗踢了周景瑜一腳,周景瑜腦筋一轉(zhuǎn),撕下衣擺一條,搶在靜慈前給陳霄包扎。處理好后,周景瑜暗暗松了口氣,還好自己夠聰明。
陳霄注意到靜慈的唇有些破皮,關(guān)心問她,“你的嘴唇怎么了?”
這一問,讓靜慈想到了船艙內(nèi)的一幕,瞬間,她覺得自己身體熱的慌,臉頰像染了過多的胭脂,她一副小女人嬌羞的姿態(tài),陳霄察覺到靜慈剛才暗暗看了眼沈炎,陳霄看向沈炎,只見沈炎面露笑意,突然,沈炎伸手,大拇指擦了擦自己的下嘴唇。意有所指道:“味道不錯?!?p> 陳霄如遭雷擊,頭皮發(fā)麻,一向溫柔如水的雙眸此刻正一點點凝聚怒火和殺意,沈炎又對周景瑜道:“下次再來?!?p> 周景瑜自然是站在沈炎這邊的,故意說:“只要大人您喜歡,再來多少次都沒問題。”
靜慈沒知曉他們的話中意,但能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我先回去了?!?p> “我送你?!标愊銎鹕?。
沈炎慢慢起身,暗諷道:“陳少卿還是避嫌的好,紅玉公主心胸可不太寬廣?!?p> “她跟我無瓜葛?!?p> 沈炎走到靜慈身邊,對陳霄道:“圣旨已下,你接或不接,駙馬的身份已是事實?!鄙蜓状故祝Z氣柔和了些對靜慈道:“我送你,關(guān)于案子,我還有些話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