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觀察者
“歡迎——”
一縷信息傳入大狐貍腦袋里。
九尾白狐迷惘的抬頭，一邊用爪子把毛茸茸的尾巴扒拉到身前，用于墊著肚子。
入眼的是一人一貓。
旁邊站的人看上去是成年不久，黑發(fā)黑眼像中州那邊的血統(tǒng)，正捏著下巴瞇瞇眼著仔細(xì)打量著它，剛才那道信息就是從他這傳過來的。
而貓，有種似曾相識的既視感，好像記起什么了但又很模糊……
但以它的記性，哪會把這么多年的什么事情都清晰的記住，不深刻的事情大多不在腦子里留幾十年，上萬年再深刻的事情也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磨滅。
甩甩腦袋，看到四周的環(huán)境后它并不確信這是不是夢，但這觸感太真實了。
大狐貍前腿撐地昂起頭準(zhǔn)備先了解情況，它不善打斗要不然也不會帶族群去海島上生活了，但它遇到困境有自己的方法。
比如先讀心了解對方的需求，這樣就好找到解決方式。
然后精神感知著面前兩位的心理所想，就發(fā)現(xiàn)，面前的兩個生物腦子里的在想……嗯……什么都沒在想？
他們腦袋里是空的？真是空的唉！明明有生命場，睡著了咩？
安寧倒是沒有想過用面具遮掩相貌，或者直接操控身前的光線偏移進(jìn)行物理打碼。
身體只是一個可以看見的表象而已。
他又不是做什么虧心事遮遮掩掩，也不會特意操控光芒撐門面，那樣太刻意了，也沒多大意義。
安寧和貓同時注視著掉下來的這只大狐貍，即使趴著也有兩米高的樣子，看著它在迷惘了半天后看向這邊發(fā)呆不知道怎么開口的樣子。
先冒出的念頭是，生物活久了都會得阿爾茨海默病？
想了想，安寧這邊送過去一道磁場擾動：“歡迎，我需要請教一些問題。”
大狐貍抬頭耳朵動了動，精神頓時活躍起來，眼睛明亮：“這樣，交流啊，那感情好，兩位怎么稱呼？”
這個問題似乎難到了面前兩位，片刻后那個人類才送來道心語：
“那就叫我，觀察者?！?p> 貓也晃著尾巴扭頭看著白狐：“觀察者，貓?！?p> 觀察者，比創(chuàng)世神更符合安寧對自己的定位。
神，這東西只有創(chuàng)造宗教和讓他受人敬仰，他暫時不感興趣。
“需要吃點東西嗎？”
和狐貍中間的空地上掉出許多東西，有無意識的尋金鼠，柔骨兔，翠蜥，秋蠶之類的，還有一些稀有野果之類的，都是它們食譜喜好的稀有食物。
“是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嗎？”白狐沒有動，而是直接詢問。
“我想請教那種，直接通過生命場感受其他生物想法的方式?！卑矊幷f明請它過來的原因。
貓點點頭：“記得很多年前向你詢問過關(guān)于心語的用法?！?p> 霎時間白狐的記憶連貫起來，勾引起腦海深處被時間埋藏起來的記憶，歪頭看向一邊的金貓：“貓，？，是你啊?！?p> 記憶逐漸重合，對于因為某個相逢幾天的生物的一句話，就讓它努力了兩千年研究一個方法的事情它比可能遺忘。
“可以呀?jīng)]問題?！彼饝?yīng)了。
“這里，我怎么才能夠出去？”大狐貍看看眼四周灰色掩蓋下的空無一物，倒是沒去問它能獲得什么。
“現(xiàn)在就可以。”安寧回答。
眼睛一眨，光芒一閃，四周的的環(huán)境瞬間變化，回到了狐貍的住處。
“嗷～嚶嚶嚶……”對面的白狐趴在地上，呲著牙，被地板撞了一些生疼。
“哈……抱歉我的錯，位置低了……”安寧不好意思的扶了扶下巴，要不是剛反應(yīng)快對面就會鑲嵌進(jìn)地板里了。
空間這方面的知識原理他依舊不了解，靠驅(qū)動輔助的操控還是不怎么靈活。
“食物要帶出來么？”
“當(dāng)然要”大狐貍擺好大尾巴點頭，島上好東西并不多。
復(fù)制出來的無意識動物和一些水果掉出到地毯上。
一個物體忽然漂浮在狐貍前方，那是一個玉質(zhì)牌子，上面有個按鈕。
“這是剛才隨手捏出來的那個地方的鑰匙，按一下就可以進(jìn)去，再按一下就可以出來了?！卑矊幹噶酥改莻€玉牌：“注意一下里面的時間過得快很多，我留著沒什么用索性給你?！?p> 他也不是什么伸手黨，讀心這種能力對他還是很有用的。
“時間，過得快？”白狐眼睛一亮，等新書的好地方啊。
“我們開始吧……”
……
萬里外的一塊陸地偏遠(yuǎn)小鎮(zhèn)上，有著一家賣木雕的小店。
九州世界唯一一個人族的永生者坐在凳子上雕刻著人相，神情專注猶如不會錯漏的器械。
他看上去剛十六歲成年的少年，恒州特有的灰發(fā)紫瞳，在數(shù)千年來的外來種族入侵，種族滅絕和融合下，這種純血已經(jīng)很少。
他已經(jīng)活了一萬多個春秋了，比九州世界的絕大多數(shù)災(zāi)獸瑞獸還要年長。
只是他的樣貌，卻仍然保留在了萬年前的某一刻。
當(dāng)時他隨著他跟貓走過無數(shù)地方見過無數(shù)長生種，心向往，并對那只神秘的貓說出了他對長生的渴望。
貓回答：可以。
這就是他千年噩夢的開始。
死亡永遠(yuǎn)不再接納他，生存永遠(yuǎn)折磨著他。
千年來他嘗試過無數(shù)死亡的方式，但都無濟(jì)于事。
刀砍斷脖頸斷口立刻重新連接起來，跳崖砸碎頭顱腦漿崩碎但立刻猶如磁石般重新聚合重組。
四肢葬在五座巨山下也會破碎虛空回到他身上跑入地底巖漿中成灰后這縷灰塵又重新聚合在一起變回血肉。
災(zāi)獸吞噬他的身體不會消化，雷霆穿過他的軀干，大地擠碎他的骨骼，但，他體內(nèi)的每一顆粒子都會回到他身體中。
他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永生者，這天地讓他永遠(yuǎn)生存著，可能會一直到?？菔癄€。
這是最絕望的，比孤寂還要絕望。
萬年前曾經(jīng)帶領(lǐng)著部落走向城邦，七千年前見證了第一個王的誕生，五千年前在萬國爭霸的時期周游列國游說他的思想。
三千年前為了恒州統(tǒng)一不再戰(zhàn)爭毅然入世，兩千年前對抗中州入侵而拋灑上百次頭顱仍然堅持。
但都……無濟(jì)于事。
他，太弱了。
他的身體永遠(yuǎn)存在于他十六歲的那一刻，他隨著時光目視一個個家族培養(yǎng)血脈獲得超凡的偉力，媲美能夠長生種的力量與智慧。
血脈武者是戰(zhàn)爭的主宰，血脈高貴者才是時代的寵兒，在這個武力為尊的九州，他，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改變不了，包括自己的永遠(yuǎn)定格住的身體和血脈，技巧在力量面前于事無補(bǔ)，時間，只是折磨。
雕刻完木雕的最后一筆，十一萬刀一刀不差，畢竟都不知多少次雕刻了，刻的是一位一千七百年前的人族英雄，幾千年有記錄以來來唯二能單挑而殺死災(zāi)獸的人，一人抵萬軍的神話級高手。
當(dāng)時那個大時代中他依舊是過客，依舊是沒有留下名字。
輕輕把木雕擺在架子上其他史詩人物一起。
回身，剎那間，瞳孔劇縮。
柜臺上蹲著一只貓。
金褐色的貓眼神清晰，打量著他。
“你看起來過得很不好。”貓晃著尾巴。
依舊是萬年前的那種，平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