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尸體
志愿前去調查的隊伍已經集結了快四十人左右,大多數(shù)都是古道熱腸的冒險家。對于他們來說這種事情既能行俠仗義,又能填飽肚子,互利共贏的典范。
而在吳林生的報紙影響下也有鎮(zhèn)民躍躍欲試,雖然大多數(shù)因為實力問題不被允許,但也起到了安撫人心的作用。
送報紙的方法就和前世推銷開鎖一樣,直接別在門把手里完事。
走之前吳林生囑咐了一下艾希娜爾,讓她在調查結束之前留在貴族苑。
為了讓這個多少有點活潑的學徒乖乖聽話,吳林生連夜傳授了那種神秘的料理。
讓吳林生多少有些感動的是,在吳林生臨出發(fā)的前一晚艾希娜爾特地準備了許多便當,雖然口味比起熱騰騰的飯菜肯定沒法比,但比起那種對于冒險者來說勉強算得上是口糧的東西來說不知道好了多少。
艾希娜爾對于食物似乎也有天生的敏感性,挑選的大多是易于保存的菜式。
所以吳林生在隊伍當中享用著香氣四溢的便當時,周遭那種眼紅的情緒讓吳林生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有人問起吳林生這是什么食物的時候,吳林生只是笑笑:“家鄉(xiāng)菜而已?!?p> 調查的隊伍是在中午出發(fā)的,這個時候大多數(shù)風掠狼正在休息,它們一般選擇夜間行動。
“注意了,五人一隊,不要過于遠離隊伍,一旦發(fā)現(xiàn)風掠狼的蹤跡就立刻報道,我們要找到那群畜生發(fā)動攻擊的原因,明白了嗎!”
喊話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冒險者,也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
特提斯,他是坎特雷斯之力的使用者,在當?shù)毓蘸沼忻?,大多?shù)同行都稱他為“銀閃”,就因為他一頭銀發(fā)和刀劍出鞘時候的那種銀光相得益彰。
而他的搭檔更加引人注目,因為不管是一頭翠綠色的秀發(fā)還是標志性的長耳都讓人過目不忘。
一個精靈,“風矢”露西娜。因為這次行動涉及到自然生物,她出于對繆蘭德麗爾的信仰主動請纓參與這次行動,但她有一個要求,無論如何不能主動傷害風掠狼,如果可以生擒一只風掠狼給她,她會運用森林的知識找出真相。
當露西娜宣布她的要求和任務時,大多數(shù)都點頭應允。
因為多數(shù)人本來就是冒險者協(xié)會的成員,能夠相互扶持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相反是那些因為身體強壯被特允加入的平民私下里盤算著怎么從風掠狼身上撈點好處,更過分的直接對著露西娜的大腿吹起了口哨,不過被身邊的人瞪了一眼之后就萎下去了。
“真搞不懂為什么這些精靈這時候還要袒護著那些野狗?!币粋€拿著鐵匠錘的中年男人在吳林生身后對著同伴低語?!熬`就是這樣,不過到時候我們偷偷宰兩只拿去賣錢也可以,就說是自衛(wèi)不就可以了?!?p> 吳林生別過頭:“人家精靈都放下面子這么說咱要不老實點?”
那兩個鎮(zhèn)民先是楞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吳林生,吳林生今天因為圖方便穿了一套普通的劍士服,腰間還像模像樣地別了一把鐵劍,畢竟是上山打野,穿著長袍多少不合適。
確定吳林生沒有帶冒險者徽章之后悄悄說:“你路子不寬啊,不知道我就告訴你吧,風掠狼之所以被稱為魔獸是因為它們體內都凝結出魔晶了,我來之前就找人打聽過了,風掠狼的魔晶可以賣好幾個庫倫!”
“他見識淺,別理他,咱自己發(fā)財就行。”他的同伴一把呼他后腦上,示意他不要多言。
吳林生裝模作樣的“哦”了一聲,也沒多搭理,畢竟人家是沖著錢來的,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也不太好挫傷他們的積極性。
當然魔晶之所以成其為魔晶,當然不是殺掉就可以從尸體里取出來的,是要通過特殊手段提取的,魔晶之所以珍貴有一大部分都是因為其提取成本。
出發(fā)的隊伍中,由特提斯組織的一支精英小隊打頭陣,其中還包括一個法師,這點就足夠讓人側目了。
法師這種角色放在哪里都是稀缺資源,哪怕只是剛剛覺醒法力天賦的新手都肯定會有人來挖墻腳,能夠自愿來冒險者協(xié)會供事的法師更是少之又少,這類人大多數(shù)都有一顆奉獻社會的心。
畢竟法師協(xié)會也不是什么官方組織,只是一個民間俱樂部而已,雖然在全加蘭德都是冒険者協(xié)會的勢力范圍,但大多都是一窮二白,畢竟平時的任務也就是護送隊伍,抓抓小偷,工資來源基本靠民間捐款。
而法師不管是素材消耗還是身價都是貴族階級的,不出意外基本不會有什么法師肯為冒險者協(xié)會打工。
除了特提斯這樣的精英小隊,其他就基本只是一些散兵游勇了,勉強能和后山土匪打個五五開的角色。不過這次前來本來就不是要和風掠狼打團戰(zhàn),只是偵查的話這支隊伍已經及格了。
在自由選擇的情況下,那些看起來很有實力的冒險者被分配完畢,剩下就是吳林生這種貌不驚人的“其他角色”。
最終吳林生的搭檔甚至都湊不齊五個人,兩個蠻強壯的鎮(zhèn)民,還有一個一臉稚嫩的男精靈射手,正在因為鎮(zhèn)民的調侃漲紅了臉。
“都是些低俗笑話,別理他們?!眳橇稚话褤ё∧莻€男精靈的肩膀,正在思考要不四人小隊改成兩人小隊算了,不過這畢竟是魔獸出沒的叢林,就算那兩個人在怎么討厭吳林生也沒必要那他們的性命開玩笑。
“謝謝你,先生,我不太會和人類打交道?!本`把取下的弓箭收回去,差一點他就要和那兩個討厭鬼刀劍相向了。
“現(xiàn)在你會了,我是吳林生?!?p> “蘇拉·鷹羽?!?p> 之后兩人陷入了沉默,蘇拉不擅長和人類打交道,吳林生也不擅長和精靈打交道。
最終吳林生先找到了話題,因為大部隊已經分散開了,特提斯和他的隊伍走在前列,其他人散開尋找蹤跡,現(xiàn)在正是劃水摸魚的好時機。
“為什么那個女精靈不想我們殺死風掠狼,畢竟那些野獸給鎮(zhèn)民帶來了損失?!眳橇稚鷪?zhí)劍在手,裝模作樣地尋找著線索。
“什么?”蘇拉楞了一下,顯然他的長耳朵沒有帶來額外的聽力。
“我是說,那個女精靈不讓我們殺死風掠狼,為什么?”
“那是我們的種族信仰,我們信仰生命之神繆蘭德麗爾。露西娜相信風掠狼的攻擊只是為了生存而已,所以她也不太愿意打破這個自然平衡。”在提到自己的信仰的時候,蘇拉明顯自豪了不少。
吳林生瞎揮著劍:“那她還要活捉一只狼,為什么,她能和動物溝通?”
“是,也不是,你之前沒有和精靈打過交道吧?”蘇拉笑了笑,吳林生突然發(fā)現(xiàn)這種話說一半的架勢有多裝叉,他之前一直這樣和艾希娜爾說話來著。
“沒有啊,說說。”
“四神的賜福你都知道吧,就像戰(zhàn)神賜福士兵一樣,我們精靈也有一部分能夠得到繆蘭德麗爾的賜福,所有被賜福的精靈都能夠或多或少地影響周圍的生命,比如說一顆樹,被賜福的精靈能讓一棵樹快速生長,或者獲取一部分樹的記憶,還有更多神秘的有關生命的能力,都是你這樣的人類見識不到的?!?p> 吳林生又哦了一聲,每次他想敷衍人的時候都會這樣,畢竟他也是親眼和生命女神打過交道的人了。
“你好像不是很吃驚?!碧K拉滿臉寫著失望。
“我見過比這更令人驚訝的事情?!眳橇稚α诵Γ八阅莻€露西娜,她是個神賜者?”
“沒錯,一個非常年輕的神賜者。”蘇拉向著特提斯的方向看了一眼,雖然這個距離什么也看不清,“她曾經被認為是一個非常有天賦的神賜者,但現(xiàn)在她的天賦似乎停止了一樣,所以才來人類的冒險者協(xié)會做事的?!?p> “那你呢,你為什么過來這邊?”
蘇拉呼吸一口氣,取出一支箭矢,箭簇突然開始隱隱泛起青綠色的光輝:“如你所見,我是一個坎特雷斯的眷者,在精靈的文化里,能力一般意味著責任,說實話,我對你們…人類運用自然的方式不是很滿意,所以我是想要來盡我所能保護這邊的自然?!?p> “別動!”先前還在調侃蘇拉的鎮(zhèn)民突然伸手攔住了兩人?!俺鰜泶颢C還那么多話,怎么搞的?”
“粗俗的人類?!碧K拉只是咕噥了兩句,也不說話了,說實話連吳林生也發(fā)現(xiàn)異樣了。一具尸體,一具新鮮的尸體。
氣氛變得詭異起來,搜尋的隊伍還在附近這點毋庸置疑,但是也根本聽不見什么人聲,就連蹤跡也見不到,只是能憑感覺大概找到大部隊在哪里而已。
“你,去檢查一下尸體?!辨?zhèn)民握緊了手里的錘子,讓吳林生去檢查一下情況,
說實話吳林生也不是特別緊張,就算他現(xiàn)在只會一招閃電吃遍天,他也不擔心有什么兇惡的魔獸能傷到他,所以吳林生也沒有什么激動的反應,只是乖乖地去檢查,畢竟這種需要經驗的事情,多聽聽別人的安排也挺好。
“做好警戒?!眳橇稚S口多了一句嘴,俯下身去查看那具尸體。
說實話,味有點沖,那是一具人尸,臉已經被撕爛了,身上穿著普通百姓的服裝,透過臉頰可以看到牙齦,喉嚨那里只有一個恐怖的空洞,周圍已經有綠頭蒼蠅在圍觀了,身上有很明顯的牙印,內臟被撕開扯了一地,一種腥酸的味道直擊吳林生的鼻腔。
“我去,太沖了。”吳林生捂著鼻子退了回來,第一次觀察人類的尸體,沒當場吐出來他都覺得自己真他娘的爺們。
“風掠狼干的?!碧K拉插一句嘴,“而且至少有兩只。”
“怎么看出來的?”拿錘子的鎮(zhèn)民很明顯不相信。蘇拉只是哼了一聲表示不屑說明。
“我相信這個精靈?!绷硪粋€鎮(zhèn)民撂下這么一句就不再說話了。
“這樣吧,我去找大部隊通報,你們在這里守著?!眳橇稚矝]辦法,繼續(xù)在這里分析還不如找人來得實惠。他直接開啟了奧術視覺準備找人,卻聽到背后一陣吸涼氣的聲音?!澳?,你是個法師?”“法師大人?”
“守好就是了?!眳橇稚鷽]有理會隊友的驚訝情緒,只是讓他們繼續(xù)留守。
想找到先頭部隊很簡單,藍色視野當中閃著異彩的就是。吳林生還意外發(fā)現(xiàn)了奧術視角似乎還能鎖定魔獸體內的魔晶,他趕緊回頭望了一眼蘇拉那邊的方向,所幸沒有魔獸。
“先生們?!碑攨橇稚咏臅r候這一支小隊迅速警戒起來,看樣子是過慣了刀頭舔血的日子。
“有什么狀況嗎?”特提斯收回劍刃,他差點以為前來的是一只大型魔獸了。
吳林生打量了一下這支隊伍,四個人類,都是坎特雷斯眷者,實力都是二階,唯有特提斯達到了三階。
至于那個精靈露西娜,安東尼奧生前和精靈的交集并不多,因此來自前世的陌生記憶也沒能幫吳林生判斷出她的實力來。
“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具新鮮的尸體,就在不遠處?!?p> “什么?!”露西娜率先暴起,張弓搭箭環(huán)視四周,但似乎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安缓靡馑迹埳缘纫幌??!?p> “再等一下?!碧靥崴棺寘橇稚炔灰獎樱麄兌贾缆段髂冉酉聛硪龅氖虑?。
突然吳林生覺得一陣耳鳴,眼睛里甚至開始泛起金星,但對神智還沒有什么影響。而一只松鴉撲騰著飛了下來,停在了露西娜肩上。
露西娜的額頭上開始泛起綠光,形成了一個符印的模樣,而那只松鴉的背部也亮起同樣的符文,開始蹦跳鳴叫起來,好像再和露西娜交談一樣,而露西娜只是用嗯之類的語句回答。
片刻之后,符印消失,松鴉最后蹭了蹭露西娜就飛走了。
“不是風掠狼,而且被殺死的不止一個。”露西娜突然開口說道,讓在場的人都驚了一下。
“能詳細些嗎?”特提斯一下進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這么快就出現(xiàn)戰(zhàn)斗減員是他沒想到的。
“先去發(fā)現(xiàn)尸體的地點吧,路上邊走邊說?!标犖橹幸粋€手持重錘的彪形大漢開口了,隆隆的聲音像是山崩一樣沉重。
“帶路吧,這位朋友。”特提斯歸劍入鞘,但他的手始終放在劍柄上沒有移動分毫。
吳林生開始帶路,而路上露西娜開始說明松鴉告訴他的一切:“松鴉不能理解文明生物的語言,所以它能傳達的知識直觀的信息,像是氣味,形狀,空間之類的。它確實看到了被襲擊的人類,但是攻擊他們的不是風掠狼,而是一只重傷的四階頭狼?!?p> “重傷?四階?說清楚點,露西娜?!碧靥崴弓h(huán)顧四周,四階的實力雖然不能勝過這支精英小隊,但是也夠喝一壺的了。
“抱歉,剩下的我不知道了,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只頭狼已經走遠了?!?p> “在我們的搜尋之下?”吳林生加入了談話,“我是說我們外面還有一群人在周圍,如果它是四階的魔獸他是怎么逃掉的?明明都沒有人來回報啊。”
“誰說沒有?”一個罩在黑袍里的人突然開口了,“你不就是嗎?”
吳林生看了他一眼,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還有其他隊伍也可能遇害了,所以沒有來得及匯報嗎。”
“很有可能,離你說的地方還有多遠?”眾人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被一句話提了上來,現(xiàn)在當務之急是趕到事故發(fā)生地點。
“就在前面,我剛剛確定了,他們還守在那里,怎么樣,要告訴他們這個消息嗎?”吳林生剛剛用奧術視覺再次確認了隊員的情況,三個人都還活著。
“你是個法師?你就是路威爾?”手持重錘的男人突然問道。吳林生眼角的奧術殘留很清楚地說明了他的身份。
“只是個落魄的法師而已?!眳橇稚α诵?,到了,就在前面。吳林生招了招手,一個鎮(zhèn)民趕了上來:“特提斯大人,您終于來了,我們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p> “我看看?!焙谂勰腥硕紫律砣z查,其他人粗略地問候了一下。
“沒那個必要,吳林生已經檢查過了?!碧K拉說,“另外,很高興見到你,露西娜女士?!?p> 露西娜點點頭:“你也是,蘇拉。”
不管怎么說,部隊的會合減輕了突然出現(xiàn)的尸體帶來的恐懼,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等著特提斯的安排。
“要召集隊伍嗎?再讓他們在外圍游蕩太危險了?!敝劐N男人甕聲道。
可惜特提斯沒有同意他的方案:“不,集合部隊搜尋速率太慢了,但我同意縮小搜尋圈,既然是只四階的魔獸那么多多少少會留下點蹤跡,奧蘭多,去通知其他隊伍,讓他們不要離開至少兩支隊伍的視線范圍,露西娜,你繼續(xù)聯(lián)系自然追尋那頭野狼的蹤跡,其他人過來搭把手,別讓這個可憐的靈魂繼續(xù)曝尸荒野了?!?p> 黑袍男人聞言后身形慢慢模糊,變成了半透明一樣的狀態(tài)。這種技能讓吳林生聯(lián)想到了萊默,一邊挖坑一邊問道:“那個奧蘭多,也是個神眷者嗎?”
重錘男人搶先回答:“坎特雷斯的神眷者,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只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技能,有些好奇?!?p> “哈,你們法師的技能才是稀奇古怪呢,那種技能每個戰(zhàn)士都了解原理,通過坎特雷斯的力量扭曲光線,讓自己和環(huán)境融為一體,只是只有少數(shù)人能夠運用而已?!?p> 吳林生點點頭,心中又多了一個疑問,這個世界的力量來源似乎是諸神的賜福,那么萊默那種消失方式,是另一種神賜嗎?
到處都是想不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