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抉擇
米契魯多下雨了。
大概在吳林生離開四個小時左右，一場秋雨淅淅瀝瀝地降落在了米契魯多。亞當和其他兩個男孩子已經(jīng)在烏勒爾的指導(dǎo)下生產(chǎn)紙張了，艾希娜爾還在做著街宴報導(dǎo)的排版，雖然因為和吳林生一起參加國宴的緣故沒能親臨現(xiàn)場，但好在其他人準備的紀實報道足夠詳細。
“我要去主日學校了?！睈埯惤z示意艾希娜爾過來接班，薩爾很給面子沒有哭鬧，一直靜靜地吸食著吳林生特制的漿糊糊。
艾希娜爾急忙過來抱住薩爾，動作盡量輕柔，不讓小嬰兒感到任何的不適：“你要去了嗎？外面還在下雨?！?p> “沒關(guān)系的，”愛麗絲披上教會的修女袍，“精繅絲制的帶帽長袍能很好地阻隔雨水?！?p> “早點回來，路上小心。”當愛麗絲經(jīng)過烏勒爾身邊的時候，烏勒爾也跟愛麗絲道別，很明顯他也開始逐漸接受這些人進入他的生活之中。
愛麗絲走出倉庫，緩緩關(guān)上門。雨中的空氣有種清甜的味道，涼絲絲的，讓人十分舒服。愛麗絲裹了裹身上的修女袍，雖然可以起到避雨的作用，但時間長了就失效了。她加快腳步，向著教會的方向跑去。
當她趕到恢弘的米契魯多大圣堂的時候，主日學校的上課鐘聲剛剛敲響，她慶幸自己趕上了，向著課室的偏道走過去。
穿過幾道大門和長廊，走過教堂內(nèi)部供圣職者們休憩和冥想用的圣園，最后趕到了課室，正好遇見剛剛要進入課室的冬妮婭老師。
冬妮婭見到了已經(jīng)被默許為教會成員的愛麗絲，急忙讓她進入：“愛麗絲？你來了，快進來吧，要開始講課了。”
可能是因為雨天的關(guān)系，缺課的孩子已經(jīng)有一半之多，大多數(shù)都是把教會當作救濟所的人。愛麗絲坐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聽冬妮婭開始講授有關(guān)教會典籍和一些基礎(chǔ)物理的內(nèi)容。就在她專心聽講的時候，冬妮婭拍了拍愛麗絲的課桌，這是示意學生上課專心的時候才會有的動作。
愛麗絲原本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招致了冬妮婭老師的不滿，但在冬妮婭抬起手之后，愛麗絲發(fā)現(xiàn)自己桌子上多了一個盛滿紫黑色液體的試劑瓶。
等到下課之后，愛麗絲去了冬妮婭的住處，那是一間寬敞的集體宿舍，一半無家可歸的圣職人員們都會選擇住在圣堂提供的宿舍里面，以便全心全意為圣光之神服務(wù)。
這里同樣還有其他修女在場，除了教會事務(wù)，她們也會討論一些有關(guān)衣飾之類的更適合女孩子的話題。
“愛麗絲，你怎么來了？”其他人見到愛麗絲進來了，都對她表示歡迎，所有認識愛麗絲的圣職者們都很喜歡這個乖巧聰穎的孩子。
愛麗絲沒有直截了當?shù)貑柖輯I老師有關(guān)那瓶試劑的事情：“我是來找冬妮婭老師的，我有一些有關(guān)學習上的事情沒能參悟，想要請教一下?！?p> “真是個好學的孩子，出來吧，這里不是討論學習的地方，光芒帶來的禮物也包括秩序，我們到屬于書籍和知識的地方去吧?！?p> “嗯?！睈埯惤z點點頭，跟著冬妮婭去了課室，此時已經(jīng)下課了，沒有誰會再來這里。
冬妮婭悄悄拉上門，外面還響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沒有辦法很好的防范有人接近，只能把門徹底反鎖。
“你是想問那瓶藥劑嗎？”
“不然我還有別的理由嗎？”
冬妮婭嘆了口氣：“愛麗絲，你是教會十分看重的人才，我無法容忍你...你那些黑暗的秘密，那天你離開斗獸場的時候，我看到了...這是我托人得到的一瓶速效毒藥，你可以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清理掉那個紫皮膚的小家伙，我甚至還知道你們給它起了名字，叫薩爾，是嗎？”
“你是怎么...”愛麗絲有些慌張，她起初還想抵賴說根本沒有這么個玩意，但似乎看起來不管怎樣的解釋都很蒼白。
“老師，我做不到，薩爾是個智慧生物，他和我們一樣有思維，有意識，我沒有辦法去謀殺一個無辜的生物。”
“惡魔之子沒有無辜的！”冬妮婭的聲音高了一些，兩人都有些緊張地向外看，“愛麗絲，我想保護你，薩爾留在你身邊早晚會毀了你的，而且就算我相信你說的，他是一個智慧生物，那又有什么用？他們體內(nèi)始終流淌著撒托加莫爾的血，這一點就值得全教會向你們發(fā)起一場清洗了！”
冬妮婭的聲音漸漸溫和了下來，帶著無盡的惋惜和希望：“愛麗絲，今天的事情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全教會也只有我知道你收養(yǎng)了那個...薩爾，我也很想相信你的善良，但是你的善良不能招致你的毀滅?！?p> “老師...如果我真的毒殺了薩爾，你要我怎么面對那種謀殺了一個人的罪孽？”
“他不是人！如果真的有那種所謂的罪孽，我在圣光之神面前請愿，替你去背負好了，愛麗絲，我同情你的過去，你還有更好的未來，答應(yīng)我，不要為了那個生物自毀前程?！?p> 愛麗絲沉默了，冬妮婭現(xiàn)在拋給了她兩條可供選擇的路線：一，繼續(xù)收養(yǎng)薩爾，直到事情再也無法隱瞞，到時候會有一群裁罰者前來清理門戶；二，偷偷毒殺薩爾，之后她還是那個被眾人期待的剩女候選者，一切都會像薩爾沒出現(xiàn)過一樣走入正軌。
“我知道了，我會做出我的選擇的?！睈埯惤z嘆了一口氣，收好了那瓶來歷不明的毒藥。
冬妮婭也緊緊抱住了愛麗絲：“愛麗絲，我知道對你來說有些痛苦，但你以后會感謝我的。”
當愛麗絲走出圣堂的大門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不少，隨著秋天的到來，白晝的時間越來越短，向著外面乍看一眼，米契魯多特有的白色建筑在雨水和黃昏的覆蓋下都籠罩著一層灰色，仿佛是失去了色彩的底片被呈現(xiàn)在眼前。
愛麗絲淋著雨，將冬妮婭老師給的毒藥拿出來，她把瓶塞打開，似乎是要將毒藥灑在地上，一陣落雨過后，什么也不會留下。但最終，她選擇重新蓋回瓶塞。冬妮婭給出了兩條去路，但愛麗絲要走出第三條，即便這條路可能充滿了黑暗和血腥。
當他做出這個決定的那一刻，愛麗絲覺得心中的道路無比明晰，她是第一次覺得自己真正受到了圣光的感召。
現(xiàn)在她要做一些規(guī)劃，她要知道，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她會需要什么東西。
而擁有這個東西的人，現(xiàn)在算是他的養(yǎng)父，吳林生。
當愛麗絲回到家的時候，吳林生也已經(jīng)在家中了，他一大早就去出任務(wù)，剛剛從礦井趕回來，渾身濕透，而且一身煤黑，感冒似乎加重了，艾希娜爾和烏勒爾正在發(fā)瘋一樣熬藥。但偏偏這個事兒主毫不在意的樣子，不停地炫耀著自己的新能力：“你們看到?jīng)]有，紫色的誒！”
吳林生從裹了一身的被窩當中抽出手來，手上紅藍交織，片刻之后兩種色彩開始融合在一起，洋溢起一種絢爛的紫色光芒。
“我發(fā)現(xiàn)我能利用奧術(shù)的力量催生戰(zhàn)意，也就是說我可以用法術(shù)施展戰(zhàn)技，同樣的，我也可以用戰(zhàn)意來發(fā)動一些法術(shù)?！?p> “你要不要聽聽你的鼻音，都已經(jīng)重成什么樣子了，還樂呢？”愛麗絲看見吳林生這么嘚瑟，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他還記得當初吳林生看見薩爾時那種溫柔，雖然嘴上表示不想給薩爾負責，但實際上，他對薩爾的關(guān)心絲毫不少，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薩爾對吳林生有這么大的意義，但這更加堅定了愛麗絲保護薩爾的決心。
“愛麗絲？你看看，是不是超帥！”
“他一不是法師二不是戰(zhàn)士，你嘚瑟個什么勁？”烏勒爾收起火焰，感冒藥已經(jīng)熬好了。
艾希娜爾端過藥皿，遞到吳林生跟前：“老師，小心燙?！?p> 三個男孩因為天氣原因被允許提前離開，所有人都在照料吳林生，愛麗絲趁機到吳林生的床位旁邊，尋找她的第三條路。
最終她找到了，吳林生的金三星胸章，打開她第三條路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