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微雪見容秀說得認真,眼里卻又帶著一絲說可以打烏童一下時的舍不得,便笑了起來。
“我不會打它的,知道你舍不得?!?p> “再者它可是天下間難尋的靈獸,若是打壞了我也會心疼。”
袁微雪笑容有些調(diào)皮,神態(tài)生動,此時的他又成了那個無憂狡黠的少年,像是潑墨一般的畫里落下一點灼艷的紅,絢爛無比。這就是獨一無二的袁微雪,身上總有一種矛盾又純粹的魅力,這般的他總會給人毫無威脅的錯覺,只有容秀知道真正的袁微雪有多么危險。
容秀喜歡看袁微雪肆意開懷,因此眉梢眼角染上了笑意也不自知。
低眸看著烏童,容秀道:“你去吧,要聽話?!?p> 袁微雪哪里有心思分給烏童,現(xiàn)在的他早已沉浸在容秀的笑靨如花里。
見袁微雪將烏童帶走,容秀便從床上坐起,閉著目暗自調(diào)息,以此壓制體內(nèi)暴漲的寒氣。她不能任由寒冰之氣侵襲自己的血脈,她想要活下去的意志從來就是堅定的。
自與袁微雪重逢至今,她求生的意念便一直十分強烈,《長生篇》下卷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她已經(jīng)想好待報得大仇,便著手尋找此卷,即使只有這一點虛無縹緲生的可能她也絕不會放棄。
“烏童,那個傷了阿愿的人你可識得……”
袁微雪從書房的暗格中拿出一個青綠色的玉瓶,倒出一顆赤色藥丸扔進烏童大張的嘴中,他見烏童吐著信子一卷就將那藥丸吞入腹中,只盤著龐然的身體,睜著一雙豎瞳狀似懵懂地望著他,便兩手環(huán)臂似笑非笑,眼里亦添了三分冷厲與涼意。
“罷。你再機靈,再通人性,也只是無法言語的靈獸,是我糊涂了?!?p> 只要想到自己珍視之人被他人重傷,他心里那股怒意便怎樣也無法散去,不僅如此他也因?qū)θ菪愕倪^往一無所知而心生懊惱。他有太多話想要問對方,可又不愿對其刨根問底。
可經(jīng)歷此次他著實害怕放在心里珍之重之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又會遇見危險再一次受傷,他無法忍受那樣的意外,他袁微雪不懼死,卻無法承受失去容秀。
“所以,阿愿,這以后我再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
“小東西,你要讓自己變得更強才是,否則你就去臨淵吧。我不介意代替你的主子歷練你一番?!?p> 袁微雪抬手拍了拍烏童雪白的大腦袋,見它往后縮著長長的脖子不讓他靠近似乎在害怕的樣子,便失笑出聲。
“還以為你多威風,咱們那會兒初見時你可不是這樣的,那時你氣勢洶洶,怎么這才多久未見,便膽小如此了?!?p> “好了,好了,我就這樣說說罷了。”
“你可是阿愿的靈獸,她未同意我如何會自作主張將你丟到臨淵去。”
“過來?!?p> 袁微雪張著骨節(jié)分明修長雋美的指尖招了招手。
烏童見狀果然乖乖上前用腦袋去碰了碰他的手,才又慢慢退回原地盤縮著巨大龐然的身軀。
“好烏童?!?p> 袁微雪只覺眼前的雪白巨蟒的確令人喜愛,也非常識時務。
只要想到容秀的靈獸并不排斥他,難得的心情也好了些許,于是他展顏一笑看著窩在書房一角的烏童。
“你就先待在此處養(yǎng)傷,方才給你吃下的乃是尚好的療傷圣藥?!?p> “我去看看阿愿,可不要跟來?!?p> 袁微雪看了它一眼,心道:“不錯,很聽話。”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書房。
現(xiàn)在這個時辰,太陽已經(jīng)落山。臨近傍晚天邊還有一抹未曾隱沒的橘紅色霞光。
袁微雪當然沒有佇足欣賞的興致,他出了書房站在廊下對著虛空喚了一聲。
“柴云?!?p> 立時便有一著青衣的男子破風而來,只見他躬著身垂著頭定定立在院中等待袁微雪吩咐。
青衣男子穿著和左巖相同樣式的勁裝,眉峰冷咧,他與左巖,妙容皆是暗影中的一員,在袁微雪面前他一直寡言少語,但忠誠至極。
在暗影中柴云便如一把藏鋒的刀,似乎很容易令人忽略他的存在,可臨淵內(nèi)部的人都知道他這把刀只要出鞘便定要見血且令人膽寒。
“相信你有帶給我想知道的消息?!?p> 袁微雪面色淡淡,眼神中恍惚帶著一絲不置可否的慵懶。他隨意地步下臺階走到柴云跟前。
“起來回話吧?!?p> “是,主子?!?p> 柴云沒有遲疑行動干脆地站起身來,抱拳回道:“稟主子,出手傷了姑娘的人乃是敬神宗宗主寧紛華。”
“嗯。”
袁微雪將寧紛華三字在腦中過了一遍,便已將他的來歷,生平,細列了個七七八八。他沒有說話只抬眼示意柴云繼續(xù)說下去。
柴云心領(lǐng)神會便將自己打探到的一一陳述。
袁微雪默了默,負著手道:“這么說那幾人如今還在城郊的一處茅屋內(nèi)養(yǎng)傷。此人功力深厚想來傷得并不很重,敬神宗此番折損不小,接下來不知會作何打算?!?p> “你著人在暗處,該怎么做你自行思量,相信你不會叫我失望?!?p> 柴云垂首站在那里,他自然明白袁微雪的意思。察覺到突然靠近的氣息,也始終沒有抬頭,亦沒有多言,只恭敬稱是。
袁微雪見柴云閃身離去,便不動聲色地站在廊下,那身影瞧著竟讓容秀覺得有些寂寥孤單。
“阿愿,是不是心疼我了?!?p> “你來得剛好,正巧與我一道欣賞天邊最后一抹晚霞?!?p> 袁微雪笑著,眼底含著一點瑩然的光亮。
容秀看著這樣的他,舉步走到身邊,也似乎被感染了般,不自禁地朝那天邊的一抹柔色望去,心底里漸漸升起久違的暖意來。
她望著那抹霞光,神情專注,瓷白如玉的面頰之上隱隱帶笑。晚風拂起她純白的廣袖,更牽起她身后如墨般的發(fā)絲。
容秀看著那自然之景似入了迷,而離她幾步之遙的袁微雪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也著了迷。
直到一只手伸到她面前為她拂去吹亂的發(fā),容秀側(cè)過臉靜靜地與身邊人對望。
這樣的靠近,如此近的距離,她的心沒有防備就突地漏跳了一拍。一張好看得不行的面容在她眼前無限放大,被那雙舉世無雙的眼睛注視著,只覺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了。下意識地她便向后退開兩步,只袁微雪一伸手就已將她帶到跟前。
容秀訝然抬眸,猝不及防之下差點撞進袁微雪懷中。
袁微雪低著頭,二人一時幾乎臉貼著臉,呼吸交纏。
“阿愿,我知你傷還未好,不能久站。我的肩膀暫時借你靠一會兒?!?p> 袁微雪說著已抬手將容秀擁入懷中,讓她靠在自己肩頭。
“阿愿,就片刻,片刻就好,你可以試著信任我,在我身邊什么也不要想。知道嗎,這次我真的被嚇到了?!?p> 容秀原本欲從他懷中抽身離開,聞言便遲疑了,她的確有些累了,所以就讓她任性隨心片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