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好,我對瑤州也不熟悉。你若是不急著走,我們倒是可以在瑤州停留兩日?!?p> “若秀秀不覺得冒昧,大哥其實很想知道你此行是要往哪里去?!?p> 謝檀說完便自身旁案幾的琉璃盤中,拿了一個最紅最漂亮的橘子在手中,三兩下便剝好分出水嫩紅潤的果肉來,然后遞到容秀面前。
“星曜去買的時候,那商販說是自南邊快馬運來的南橘,滋味甘甜,尤勝花蜜,因為產量有限所以價格較高,再更好些的都被當地官僚作貢品上供了,你嘗嘗看這南橘的味道是否言過其實?!?p> 容秀目光不由停留在那蔥白溫潤如玉的指尖之上,在心下忍不住感嘆著一個男子的手未免生得太過美麗了一些,就在她愣神之際對面的某人便無聲地笑了起來。
“怎么,秀秀不愛吃這種果子?!?p> “倒是可惜了?!?p> “我怕它酸至今不敢嘗試?!?p> “這不是有你在,想著先讓你嘗嘗,大哥又不愿與其他人同享。所以……”
還未等謝檀將話說完,容秀便伸手接過他遞來的分成四份盛開著如一朵花兒的橘子。
容秀還是第一次遇到將別人當做嘗新的小老鼠,還如此理直氣壯的人。不過她并不生氣就是了。
“大哥不必故意這樣將自己說的像個壞人?!?p> 容秀看了他一眼,臉上帶著一絲不太贊同的神色。
謝檀心下一怔,眼里那抹笑意也隨之隱去,他分外認真地看著容秀。
“我從未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人。再者壞人與好人的界定是什么,好與壞不過一個人的一念之間?!?p> “秀秀可不要將我想得太好。”
……
容秀聞言沉默了一瞬,對著謝檀露出一抹真心的笑來。
“是嘛!”
“不管大哥是怎樣的人那都是大哥自己的選擇,容秀無權干涉也無權去評價?!?p> “我只要知道大哥不會傷害我,我也相信大哥所說的,大哥一諾千金,也定不屑于說些違心之言的?!?p> 容秀那般篤定的樣子,且對他笑得那樣真誠,謝檀一時間竟迷惑了,他對面的女子是哪里來的自信又是憑什么相信他。雖然他的確不會做傷害她的事,可驕傲如他是容不得任何人違背他的意愿的,若是他認定的事情他便異常堅定執(zhí)著。
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的偏執(zhí)還有冷漠跟薄涼。
可沒有關系現在他能確定的是他不想傷害她。
“我說過會守護好你,此諾一生不變?!?p> “不談這些,你嘗嘗看,大哥還等著你告訴我這南橘到底是甜是澀?!?p> 謝檀再一次強調著要守護她的諾言,容秀不知該作何回應,她只覺這樣的決定于她而言實在有些重了?;蛟S她都沒有機回報對方,給予謝檀同等的善意和對待,她不愿漠視一份真心,但也無法心安理得的收下它。
她思索著說辭但被謝檀將話題引開,見男子正期待地看著她手中的橘子,便也決定先將心頭的思緒暫且放一放。
將手里的橘子摘了一瓣放入口中,容秀慢慢嚼著,一瓣兩瓣,直到手里只剩下一個散成四塊的橘子皮,她才抬眸向謝檀一笑。
“是甜的?!?p> 謝檀頷首。
“我看出來了。你吃的很滿足?!?p> “味道可還好?!?p> “我想應該是不錯的,不然秀秀不會一瓣都沒有剩下?!?p> 謝檀一本正經地端坐著,眼里卻似笑非笑。
容秀倒是很坦然,看著他道:“大哥不是特意剝給我吃的么,我自是要一瓣不剩的,這個橘子可是大哥你讓我嘗新的?!?p> “秀秀說的在理?!?p> 謝檀無言看她一眼,神情略帶一絲縱容,隨手拿過一個紅橘放在手中,又慢條斯理地開始剝起來。
容秀望著眼前氣質尊貴清雋高雅的男子,只覺對方剝個橘子都極賞心悅目,令人轉不開眼去。
“拿著。喜歡吃就再吃一個?!?p> “看我是不管飽的?!?p> “這車里沒有準備旁的吃食,我不重口腹之欲,平日里除了固定的膳食倒沒有其他的愛好了。你若是餓了,就先將就吃幾個橘子。不過也不宜食太多,醫(yī)書上講這種東西吃多了易生內火。”
“你們女兒家體質陰寒,尤其你身體狀況虛弱就不要貪嘴了。”
“等你將這橘子吃完,進了城大哥吩咐星曜為你準備午膳,你可以選你任何愛吃的?!?p> 容秀接過謝檀遞到她手中已剝好的橘子,一面感動于對方的體貼,一面又覺得受之有愧,實在是眼前的人對她太好,在此之前他們明明只不過是陌生人。
“我嘗過了的確很甜,還是大哥自己吃吧。”
容秀又將橘子遞還給謝檀,只是對方并沒有接下的意思。
“我知道很甜,星曜剛送進來的時候我就嘗過了?!?p> “對你那樣說,是不愿你太拘謹。你看你現在對我不是沒有那么客氣了么。”
“而且還懂得跟大哥分享,你能想著我,大哥很高興?!?p> 謝檀并沒有一點說謊話的尷尬,反而很是理所當然示意她專心吃橘子。
容秀心里莫明一堵,剛想說什么爭辯一下,可看到謝檀眼底那抹促狹的笑意,突然就不在意對方的話了。她也好像琢磨出了一點謝檀的性情,原來看似高不可攀深不可測的人其實也沒那么復雜難懂。
“我和大哥不熟,自然會有些客氣的,這是一種本能?!?p> 謝檀十分理解的點了點頭。
“秀秀不必在意這些旁的,與我在一處你只管隨心所欲便好?!?p> “你只要記得謝嵐夜是你大哥。他能為你做的遠比你所想的想不到的還要多。”
馬車內氣氛正好,馬車外的人卻是心思各異,尤其親眼看著謝檀抱著容秀進了馬車的鳶玲,傅明煙此時都是一臉懵然,且妒意橫生。
要知道從未有任何人被她們高高在上,冷漠疏離的主子那樣溫柔以待,且還靠得如此近,現在還同處一個空間。時間越久她們的心就越加煎熬著,她們無法得知馬車內的情況,也沒那個膽量一探究竟??上氲娇赡馨l(fā)生的未知,二人就如熱鍋上的螞蟻般慌亂不堪。
“主子為何會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上心,是因為那條與夜隼相似的靈獸嗎?!?p> “星曜,你難道就不擔心。主子何曾做過如此反常的舉動。”
“你倒是說句話。”
鳶玲最先沉不住氣了,當她隱約聽到馬車中傳出的謝檀悅耳低沉的笑聲,就氣憤難當。
可饒是她扯著星曜的手臂,星曜也只作無視,甩開了她的手,平視著前方繼續(xù)往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