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保保調(diào)養(yǎng)了幾日,已經(jīng)從死亡線邊緣掙脫了回來。
雖保住了命,無奈中毒過深,十指已經(jīng)烏黑壞死,為避免擴散到全身,醫(yī)官孫穩(wěn)揮刀截斷了他的十指。
張琛已經(jīng)收拾好了行囊,準備返回胡國。
張保保毒解后沒有反悔,還贈給了張琛足夠路上食用的食物。
張琛來到張保保的病榻前,準備給這個給自己以復(fù)雜情感的敵國將領(lǐng)的最后的告別。
“你中毒的事······”張琛欲言又止。
張保保微笑著擺了擺手,打斷了這個話題。
“琛兄,我敬你是個英雄,可是造化弄人,你我卻生于兩個有血海深仇的國家,如果不是這樣,你我一定會成為兄弟的?!睆埍1Uf道。
“我馬上走了,你可要保重。”
“你決意要走,我也不留你,只是,此別之后,若再次相遇,恐怕是在戰(zhàn)場上了。”
“如果真是那樣,我絕不手軟,也絕不會再敗你第二次。”張琛臉上的深疤微微顫抖。
“哈哈哈,好!只有英雄才有如此氣魄,才會在他人之境不怵一分,說出如此豪言壯語。我沒看錯!”
“多保重!”張琛辭別。
“恕不遠送?!?p> 張琛在袁道生的陪同下踏上了歸途。
他此時百感交集,想過往,剛出征時,百萬雄師,豪情萬丈,不可一世,卻不想遭遇慘敗,胡國精銳張家軍在自己的手中覆滅,而今只剩兩人,唏噓不已。
他做好了打算,回國后,散盡家財安撫犧牲的張家軍死亡將士的家屬,然后帶著楊含以及一雙兒女歸隱田園,再也不多問這世事一字。
胡國,康都。
公羊新良穿著干凈整齊,臉上還貼著膏藥,行走在郊外泥濘的小路上,他熟練的避過路上每一個水坑,顯然,這條路他已經(jīng)走了無數(shù)遍了。
他叩開了那扇熟悉的大門,他那駝背瞎眼的老母正在生火做飯。
兒子來了,趙氏很高興,不小心被柴火燙傷了手指,一塊皮肉瞬間紅腫隆起。
公羊新良未表現(xiàn)出絲毫關(guān)切,而是小心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坐下,迫不及待的向母親訴說起來:“那個張琛棘手的狠。”
“是生是死?”趙氏一邊嗦著手指一邊問道。
公羊新良皺了皺眉,他對母親的動作感覺有些惡心,說道:“現(xiàn)在最難辦的是不知生死,他的那些部下倒也忠心,就是不說?!?p> “打了?”
“差點打死。”
“恩惠也給了?”
“給了,我都親自去給上藥了。方法都用盡了,那嘴和抹了膠水一樣,太嚴實了?!?p> “既然如此,就都殺了吧,記住。要讓他們死的要多慘有多慘。”
“如果都殺掉,那就再無人知道張琛的下落了?!惫蛐铝加行┎唤狻?p> “木姬、鄢士奎是他最信任的部下,他的小妾子女是他的至親之人,如果把他們弄死了,張琛依舊沒有現(xiàn)身,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張琛已死,二是張琛已是廢人,無論哪種,都不足為慮了。”
“如果現(xiàn)身了呢?”
“這不正是你最想要的結(jié)果嗎?失去了勢力的張琛,就是你的掌中玩物?!?p> “可是······”
“可是什么?”
“張琛頗得人心,我怕做的太絕,遭人非議?!?p> 趙氏面露不悅,說道:“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怎么還沒有記住,做事要狠,不要在乎死人怎么說,你要管的是活人怎么寫,非議你的人成了死人,自然不會有人非議你,能把事情留在紙上的那些人才是你應(yīng)該在乎的?!?p> “孩兒知道了?!?p> “孩子,為官是一條不歸路,你既然選擇了它,就要做好永不回頭的準備,要么扶搖直上,要么粉身碎骨?!?p> “我知道,父親身死那一刻我已經(jīng)選好了自己的路了?!闭f起父親,公羊新良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他掏出潔白的手帕,用力擦干了眼淚。
“你打算以什么罪名處死張琛的人?”趙氏問道。
“貪污軍餉?”
“貪污?不夠。”
“賣官鬻爵?權(quán)色交易?”
“不夠,不夠,這些都不夠,這些都只夠死張琛他一人的,你要治重罪,要治能誅九族的罪。誅了九組,免了后患,圖個清凈?!?p> 公羊新良低頭沉思了好一陣,說道:“外通苗國,謀反?”
“好,這個好!”趙氏滿意的點點頭,轉(zhuǎn)身繼續(xù)生火。
公羊新良難掩激動,立馬轉(zhuǎn)身往外走。
“我做了你最愛吃的土豆燉豆角,要不要留下吃······”
趙氏話沒說完,公羊新良已經(jīng)關(guān)門離去。
公羊新良回去后,立馬讓刑部尚書盧士業(yè)廣貼告示,宣布張琛謀反的罪行。
一時間朝野上下議論紛紛,有些人立即與張琛劃清界限,頗識時務(wù)的開始上書,要治張琛的罪,有些人則暗自議論,不相信張琛能做出此等事,這些暗自議論的人很快便被張琛安插的耳目告狀,一律被治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罪,或是杖刑或是充軍,漸漸地,大家便默契的不再議論,一邊倒的要嚴懲張琛,爭相上書,以表明自己的立場。
朝廷里的風氣很快蔓延到民間,張琛從一個民族英雄淪落成為大奸大惡之人,人人不以除之而后快。
公羊新良很是滿意,見時機成熟,便一紙令下:張琛外通苗國,意圖謀反,罪無可恕,依胡國律,誅九族,凌遲。
首先被押往刑場的是鄢士奎,劊子手在鄢士奎的身上足足片了三千刀,割了三天三夜,為了避免鄢士奎暈厥,行刑前喂他服下了興奮藥物,整個行刑過程都是在他清醒的情況下完成的,自始至終,整個張家軍壯士沒有吭一聲。
胡國百姓因受公羊新良的洗腦宣傳,對張家軍早已恨之入骨,將刑場圍的水泄不通,每片下一塊肉,就上前爭食,甚至因此發(fā)生了踩踏事件。
有些人吃不動了,就把搶來的肉片儲存起來,拿到集市上炸熟了賣,一時間門庭若市,大家爭相購買,賺的盆滿缽滿。
被割肉沒有哭的鄢士奎,看到他舍命保護的百姓爭食自己肉,嚎啕大哭,哭聲綿延百里,乃至死后七天,城中仍有百姓稱能聽到鄢士奎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