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內(nèi),明月儀正在賈南星的熱情招待下,享用豐盛的早茶。
茶水清香,糕點(diǎn)也很酥軟合口,明月儀卻有些心不在焉地往門口望去。
直到看見徐長林領(lǐng)著孟長青遠(yuǎn)遠(yuǎn)走來,她心中的一塊石頭才落地,杏眸落在那四處張望的人影身上,唇角微微上弧。
臭師弟,本師姐擔(dān)心了你一宿,你倒好,還有閑心欣賞人家的府宅布置,哼~~
孟長青看見滿桌的香茗瓜果糕點(diǎn),眼睛一亮,一屁股緊挨著明月儀坐下,抓起一塊酥餅就往嘴里塞。
“唔唔~~好吃!賈先生真是太客氣了,竟然還招待我們吃早點(diǎn)!這怎么好意思呢!呵呵~~”
孟長青假惺惺的客氣著,下手的速度倒是一點(diǎn)不慢,嘴巴塞得脹鼓鼓,說話聲含糊不清。
明月儀俏臉掛著淡淡笑意,起身從旁邊服侍的婢女手中拿過茶壺,為孟長青倒?jié)M茶水,又將他喜歡吃的幾樣糕點(diǎn)盤子挪到他跟前。
坐在對(duì)面的賈南星低頭看了眼自己面前空蕩蕩的茶盞,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要是明姑娘也能親手為自己斟茶就好了。
不過很可惜,明月儀把孟長青和她的兩杯茶倒?jié)M后就坐下,側(cè)著身子,眉眼含笑的望著小師弟一頓胡吃海塞,那眼眸里似有說不出的柔情。
嘶~~
賈南星望著師姐弟相視而笑,心中仿佛被撕裂了一下,涌出些說不出的酸楚和陣痛。
老帥哥輕輕呼出口氣,默默放下吃到一半的桂花糕,抹掉嘴邊的屑末。
這是他平時(shí)最喜歡吃的點(diǎn)心,怎么今日突然覺得如此乏味了呢?
“孟賢弟昨夜苦讀,可有收獲?”賈南星捋捋頜下一縷美須,微笑道。
站在身后肅穆而立的徐長林眼睛一瞪,沒聽錯(cuò)吧,只過了一晚而已,咋會(huì)就成了賢弟?
這位面冷心善,品性敦厚的老徒弟有些郁悶,如此一來,他豈不是要平白矮一輩?
孟長青怔了怔,被這突如其來的親近搞得有些迷糊。
賈南星那張老帥臉很自然的微笑道:“昨晚賈某和明掌門相談甚歡,約定今后不以年歲論長幼,以平輩相稱就可!何況,天下煉氣玄宗本就是一家嘛!”
明月儀朝孟長青眨眨眼,似乎透出些無奈。
孟長青心中失笑,這賈先生修行二百多年,跟師父素道人是同時(shí)代的修士,在乾國也是小有名望的人物。
沒想到竟然舍得拉下臉面,說什么平輩相交。
看來,這位老帥哥對(duì)師姐用心不淺呀!
孟長青暗笑,急忙抹抹嘴巴,抱拳正色道:“多謝賈先生抬愛!如此,亦是我玉眉派的榮幸!”
碧草堂在江城郡雖不如云山宗強(qiáng)勢(shì),但也是不可小覷的一派勢(shì)力,跟賈南星搞好關(guān)系沒有壞處。
明月儀也抱拳施禮,聲音輕柔的說了聲:“多謝賈師兄!”
那曼妙的聲音飄入賈南星耳朵里,老帥臉仿佛喝了美酒一般陶醉。
“孟賢弟今后若有興趣修習(xí)煉丹術(shù),大可以來碧草堂,賈某別的本事沒有,這二百年的煉丹心得,倒是可以說與賢弟聽聽!”
賈南星大手一揮,每個(gè)毫毛孔都散發(fā)出瀟灑大度的氣質(zhì),就差開口直接把孟長青封為碧草堂的客卿了。
老徒弟徐長林滿臉郁悶,覺得師父今日有些大方過頭了。
敘談了一陣,孟長青提出離去,賈南星倒也沒有過多挽留,親自將二人送出碧草堂,目送二人離開。
望著師父負(fù)手而立,久久沉吟不語,徐長林小聲道:“師父,明掌門和孟長青修行時(shí)日尚短,師父如此厚待,是否有些不妥?”
賈南星沉默稍許,捋須幽幽道:“長林啊,你知道為師已修行了多少歲月?”
徐長林想了想,認(rèn)真道:“師父十六歲離開江城,跋山涉水前往離洲,二十二歲成功拜入藥王谷,成為外門弟子,一百七十八歲外放返回江城郡,創(chuàng)建碧草堂。至今,師父踏入修行已有二百零八年整?!?p> 賈南星愣了愣,看了眼眉眼恭順的老徒弟:“你倒是比為師自己記的還清楚。”
旋即,賈南星感慨道:“二百零八年了??!若此生無法得窺金丹大道,為師的壽元也只剩不到百年。人生能有多少個(gè)二百年?縱觀賈某此生,唯一的憾事,就是還未遇見一位能令賈某心動(dòng)的女子!若無一位知己道侶相伴此生,為師心有不甘??!”
徐長林沉默了會(huì),有些不解的道:“可是弟子記得,師父不止一次在酒醉后說過,此生,淑芳樓就是您的家,里面的暖兒、煙兒、含兒幾位姑娘,都是您的紅顏知己......”
話沒說完,賈南星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氣急敗壞地怒視老徒弟:“酒醉后的胡言!能當(dāng)真嗎?為師浪蕩了一輩子,就不能找一位像明掌門那般,姿容絕佳,修行有成的年輕女修當(dāng)?shù)纻H,安安生生過日子?”
徐長林低著頭,被訓(xùn)斥的不敢吭氣。
好一會(huì),才唯唯諾諾的小聲道:“師父莫非對(duì)明掌門有意?”
賈南星惡狠狠的盯著他:“怎么?不可以嗎?”
徐長林小心翼翼地道:“可是明掌門年歲尚輕,況且已有辟府初境修為,資質(zhì)上佳......”
徐長林不敢繼續(xù)說下去,因?yàn)閹煾傅难凵裨絹碓胶輩枴?p> 賈南星重重的哼了聲,使勁捋捋須,沉聲道:“明姑娘的資質(zhì)的確不錯(cuò),可惜她師父死的早,沒了引路之人,修為想要進(jìn)步何其之難!況且金丹大道,對(duì)于世間九成修士來說就是一道天塹,多少根骨奇佳者終其一生也無法跨越。
為師二百多年才修煉到辟府境,資質(zhì)方面的確不如明姑娘。但為師有豐富的人生經(jīng)驗(yàn),有碧草堂這份沉甸甸的產(chǎn)業(yè),有豐厚的家底,在乾國也有些許薄名,這些是為師的優(yōu)勢(shì)。兩相一比較,難道你不覺得,明姑娘和為師很般配嗎?”
徐長林眨巴眼,有些無奈道:“即便師父有意,可依弟子看,明掌門和孟師弟...呃...孟...孟小先生關(guān)系親密,恐怕早已結(jié)下情緣?!?p> 賈南星篤定的揮揮手,自信滿滿地道:“無妨,為師昨晚就打探清楚了,孟長青入門最晚,明姑娘從小照顧他長大,他們之間的確情誼頗深,不過那是姐弟之情,無關(guān)情愛。
何況,孟長青不過煉氣境修為,既無師門長輩照顧,又無身世背景,與為師相比,差距甚遠(yuǎn)。明姑娘心智成熟,她會(huì)知道,在這個(gè)復(fù)雜險(xiǎn)惡的中土世界,為師這般成熟的男修士,才是她最好的選擇!這樣,對(duì)玉眉派將來的發(fā)展,對(duì)她師姐弟二人都是最好的結(jié)果。”
徐長林沉思了會(huì),恍然道:“原來,師父如此照顧孟小先生,也是為了向明掌門示好?師父用心頗深?。 ?p> 賈南星捋須微笑道:“若與玉眉派結(jié)下良緣,為師多照顧照顧孟長青也無妨,畢竟,今后說不定會(huì)是一家人呢!”
想了想,賈南星吩咐道:“長林,你去打聽打聽,玉山具體方位所在,改日,備下厚禮,為師親自登門造訪!”
徐長林見師父主意已定,不敢再多勸什么,只得老老實(shí)實(shí)拱手應(yīng)下。
賈南星瞇眼輕笑,此生還能遇見一位讓他心動(dòng)的女修士,天公待他不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