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秋有玉露冬有雪

第三十七章 實施計劃

秋有玉露冬有雪 霽拾壹 4873 2020-11-30 22:16:13

  戴長景擔(dān)心邵宜相的身體,見邵宜相出了屋子,忙上前關(guān)心道:“昨日陸姑娘可睡得好?!?p>  邵宜相欠了欠身,“多謝大公子,昨夜雖淋了雨倒也睡的安穩(wěn)。對了,聽說少鏢主病了。”

  “沐峰前幾天就有些不舒服,昨天淋了雨有些發(fā)燒,陸姑娘安心,酌姑娘已經(jīng)看過了,踏實睡兩日就好?!?p>  邵宜相拿出一藥粉交給戴長景,道:“這是我自己配的香料,里面多是助安眠的,煩請大公子交于少鏢主?!?p>  “一定?!?p>  “還有一事。”邵宜相盈盈雙目望著戴長景,笑道:“這幾日我在鏢局凈添麻煩,晚上我想做個東,邀眾人吃飯。我已讓玉成去登高樓請了師傅,今日就在大廳擺了上幾桌,還希望大公子能讓大家都來參席。還有弱水和酌姑娘?!?p>  “登高樓新師傅手藝一絕,一直無緣一嘗,倒是托了陸姑娘的福。”戴長景拱手應(yīng)是。

  四方鏢局有些鏢師在外也有房產(chǎn),四方鏢局規(guī)矩多,若是無事一般會在外面居住,只有接鏢后才會回鏢局居住。而這趟鏢因比較特殊,所有鏢師都回了鏢局,現(xiàn)下鏢局住滿了人。晚上席間,大廳里擺滿了四張大桌才能全部坐下。

  邵宜相走進大廳,戴長景率先起身拱手道:“今日盛宴,多謝陸姑娘。”言畢,廳內(nèi)眾人皆是起身向邵宜相行禮。

  邵宜相欠身還禮,微笑道:“這幾日給鏢局上下添麻煩了,還請大家見諒。”又望了望四下,除了沐峰外,也沒有銀酌的身影,問道:“酌姑娘呢?”

  弱水開口道:“酌姐姐說今日太累了,早早歇息就不來了。不過她還是要我替她說是多謝陸姐姐?!?p>  “酌姑娘客氣了。”

  邵宜相自戴長景身邊空出的位子坐下,玉成捧了一大碗湯出來,道:“這是我家小姐親手做的,大家嘗嘗?!?p>  姜明好奇的伸長脖子往前探了探,低低道:“怎么又是鮮筍老鴨湯?”

  他說得雖輕邵宜相卻聽得清楚,雙手在桌下恨恨的絞著手帕。她能知道戴長景最愛吃的是鮮筍老鴨湯,弱水自然也能知道。

  “陸姑娘的手藝,一定要試試?!?p>  戴長景舀了一大碗湯,喝了一口神色不變,一口氣把剩下的鮮筍老鴨湯都喝完了,笑道:“好手藝。”

  邵宜相心中微微得意,卻見姜明也跟著舀了一晚,只喝了一口就微微皺眉把碗放的遠遠地,看樣子是打算不再碰那碗鮮筍老鴨湯了。邵宜相憤憤的別過臉去,廚藝她是半路出家,又親自嘗過弱水的手藝,自然明白自己的手藝絕比不上弱水。

  邵宜相強忍心中不快,道了聲請便,大家才開始動筷子。很快,玉成端酒而來,邵宜相臉上一喜,忙拿過酒來,道:“這金陵春酒是南京有名的酒,我特意買了幾壇?!?p>  邵宜相把酒端來,卻不見有人接過酒去。正疑惑,戴長景開口解釋道:“陸姑娘見諒,鏢局有規(guī)矩,接了鏢就不能飲酒?!?p>  邵宜相輕輕一笑,“這不還沒出鏢嘛?!?p>  姜天正色道:“少鏢主說過,簽了約就是接了鏢,接了鏢就要守規(guī)矩?!?p>  “少鏢主也不在?!?p>  姜明板著面孔,沉聲道:“規(guī)矩不可廢,先例不可破?!?p>  “那……算了……”

  邵宜相懨懨的正欲收回,戴長景搶先拿過酒壺,笑道:“百錢徑買金陵春,酒酣豪氣薄云空。此酒難得,倒也讓我們嘗了味?!闭f罷打開酒蓋,頓時酒香四溢,清雅淡香。

  戴長景湊鼻深聞,大飲一口,大贊道:“好酒?!?p>  邵宜相又轉(zhuǎn)而去看弱水,笑道:“弱水姑娘也喝點吧。”

  “可我……”

  “總不能讓大公子自飲自酌?!鄙垡讼酁槿跛沽艘槐譃樽约簼M上,道:“我也和你們一起喝?!?p>  “可是我不會喝酒?!比跛萜萑坏耐虼鏖L景。

  邵宜相露出溫和良善的笑容,道:“不會喝酒正好可以學(xué)學(xué),就在鏢局里,醉了就直接回房休息?!?p>  戴長景也對弱水輕聲道:“也是,若不會就少喝些就是了?!?p>  “好?!比跛c了點頭,端起酒杯,喝了三口才把一小杯酒喝完。

  邵宜相又忙給弱水添酒,喝了幾杯弱水已經(jīng)有些臉紅,邵宜相仍是一杯又一杯的給她倒酒。

  杯中酒色,碧青悠淌,戴長景歪著身子喝了一盞又一盞,眼神逐漸迷離,豪氣道:“我曾在泰山也飲過這酒。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在山頂喝酒,當(dāng)真肆意?!?p>  “岱宗何崔嵬,群山無與比?!鄙垡讼嗄柯断蛲?,“若能一睹其貌,那該如何?!?p>  弱水面色泛紅,低低道:“我曾和師娘去過泰山,泰山太高了,爬到一半就沒力氣了?!?p>  一邊鏢師忙插口道:“泰山巍峨,莫說是弱水姑娘了,就連我爬了一半都氣喘吁吁,連喘大氣。不過再苦再累也值得,山頂云霧繚繞,當(dāng)真美哉。”

  “泰山我沒去過,華山倒是去過,山路崎嶇,好幾次差點從上面滾下來。不過站在上面俯瞰千峰盡收眼底,美不勝收?!?p>  “要說美,我曾看過敦煌莫高窟,洞中壁畫色彩斑斕,似天外飛仙?!?p>  “龍門石窟那才叫精美?!?p>  “巴山峽谷那才叫壯觀,群山,碧水,飛瀑?!?p>  “還有杭州的錢塘江……”

  ……

  一時間眾說紛紛,從南到北,細說自己看到過的名勝古跡。邵宜相一句話也插不上,悶悶的灌了一杯又一杯。那些美景自己只有在書中見過,她自小困于閨閣之中,從未出過遠門,更別提那些敦煌美景,龍門石窟。她自詡博覽群書,但終究是見識淺薄。就連弱水也樂呵呵的說著自己的見聞,戴長景更是一邊喝酒,一邊高談闊論。

  深夜房間里,邵宜相喝了一杯又一杯濃茶,對著痰盂吐不斷吐酒。玉成拍著她的背,道:“小姐本是要灌人家喝的,怎么自己喝了那么多。還是算了,早些歇息吧。”

  “不行?!鄙垡讼嘤趾攘艘淮罂跐獠瑁般宸褰?,只有今日乘他病才能讓他踏實睡著。過了今日就沒機會了。”邵宜相又對著痰盂一頓嘔吐。

  “可,可我總覺得不好。”

  “有什么不好,真論起來,沐峰可比戴長景可靠多了,更值得托付終身。”

  “可,可是……”

  “弱水孤苦無依,你真忍心她給戴長景做妾。她要真成了戴長景妾室,我多了個姐妹,你也多了半個主子?!?p>  “小姐……”

  “行了別說了,快扶我出去?!?p>  玉成急急拿了件云狐披風(fēng)給邵宜相,邵宜相卻搖手,道:“太招搖了,不用了?!?p>  邵宜相和弱水都住在西廂,沒兩步就到了弱水的房間,邵宜相正要推門而進,玉成又拉住了她,小聲道:“小姐,這……這事若傳出去……”

  “怎會傳出去,他們?nèi)粜⌒狞c就只有二人知道,若不小心頂多讓鏢局里的人知道。鏢局里的人嘴嚴的很,不怕。”

  “不行……”

  “行了別啰嗦了,你在門口看著,我先進去?!?p>  邵宜相推門進屋,乘著屋外月色慢慢走到藕色幔帳床邊,床上人雙目微闔,臉上紅暈微消,呼吸勻稱,似睡得十分踏實。

  邵相宜深吸幾口氣努力平復(fù)自己緊張的心情,告訴自己,她這么做沒有錯,不過是幫弱水找一個好歸宿,不過是讓二人和衣躺一晚上而已。

  “你別怪我,我也是為你好,為了我們大家都好?!?p>  邵宜相上前去拉弱水離床,弱水喝了酒睡得極沉,被人又拉又拽完全沒有任何知覺。邵宜相也喝了酒手上沒有力氣,手一軟,整個人都倒在了床上。

  “玉成,快進來?!?p>  邵宜相朝門口低聲輕喚,勉強從床上爬起。搖了搖頭暈的腦袋,略等了等,仍沒有玉成的聲響。邵宜相奇怪回頭,“玉成……你……”

  清冷英氣的面容突然出現(xiàn)在她眼前,邵宜相還來不及驚呼,一陣異香撲鼻,眼一黑便沒了意識。

  第二日戴長景醒來之時,窗外陽光明麗,鳥兒鳴啼。他與別人不同,別人喝了酒第二天是頭疼,他喝了酒第二天卻是神采奕奕。他換了身暗金色滾邊雪白袍服,覺得屋外聲音嘈雜,整了整衣服,推門向聲源處走去。

  池邊花園處,遠遠便見一堆人圍在池塘涼亭處。放眼望去,池塘四角亭上,邵宜相蜷縮在涼亭瓦頂,顫顫巍巍抱著亭檐不敢動彈,身形纖纖搖曳顫抖,一個不小心就會從涼亭上滾落下來。

  “陸姑娘涼亭不高你跳下來,我們接著?!?p>  “陸姑娘旁邊是池塘,池塘淺,跳錯了也沒關(guān)系,跳吧。”

  亭下眾人紛紛勸說,邵宜相嚇得瑟瑟發(fā)抖,戴長景神色慌張疾行上前,忽的青影晃過,沐峰躍上亭頂,一把拉過邵宜相,把她從亭頂上拉了下來。

  “啊……”

  邵宜相驚呼大叫,死死拽著沐峰胳膊不肯放手。眾人都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詢問起來,邵宜相膽戰(zhàn)心驚根本不敢睜眼,仍不知已安全落地,更用力的抱緊了沐峰。

  沐峰拽了拽沒有拽出自己的胳膊,邵宜相又在他旁邊尖叫不停,無奈之下只好更用力的抽出胳膊,用力之大反而讓邵宜相踉蹌后退了幾步,戴長景忙上前扶住她,輕聲道:“陸姑娘,無事了?!?p>  邵宜相感覺有人扶著她,心中微微安定,睜眼去望,沐峰皺著眉望著自己,不耐道:“陸姑娘既害怕就不該爬上去?!?p>  邵宜相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亭上,本就嚇的肝膽顫裂,現(xiàn)下驚魂未定又被沐峰無端指責(zé),當(dāng)下火冒三丈,怒道:“你當(dāng)我……”

  她忽的神色一斂,在圍觀人群中突然看到那張清冷英氣的臉龐。銀酌神色冷淡,從容鎮(zhèn)定的站在人群里看熱鬧,似乎這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邵宜相憤怒之氣直沖胸腔,沖著銀酌而去,“你……”

  “小姐……”玉成神色慌張的跑過來,拉著邵宜相,面色蒼白顫抖道:“我……我一覺醒來在門口,嚇……嚇死了……”

  圍觀人太多,邵宜相又惱又怒,卻終究不能直言,氣憤的拉著玉成惱羞離去。

  “這主仆兩怎么回事,一個比一個離譜?!便宸灏戳税搭~角,不知為何昨日明明睡得很沉,今日頭仍有些昏脹。

  戴長景望著邵宜相離去的背影,又轉(zhuǎn)身去看銀酌,她神情從容,抬眼正好對上戴長景疑惑的目光,戴長景隨即向她微笑點頭,銀酌熟視無睹,轉(zhuǎn)身離開。

  回房后邵宜相用布巾擦了擦臉,玉成坐在圓凳上,直拍胸口,“原來是酌姑娘,當(dāng)真嚇死我了?!?p>  邵宜相也嚇了一身汗,又洗了把布巾再次擦臉。

  “今天我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門口睡了一晚上,當(dāng)真嚇死我了,還以為遇到臟東西了?!庇癯扇孕挠杏嗉?。

  邵宜相恨恨扔下布巾,看見門口紅衣飄動,銀酌冷若冰霜跨門而來。她一進門,玉成就顫顫巍巍的起身,躲到了邵宜相身后。

  邵宜相窩火瞪著銀酌,不悅道:“你又想做什么?!?p>  銀酌在她面前站定,冷聲反問:“半夜三更去弱水房間,你想做什么?”

  邵宜相高傲仰脖,“我做什么要向你解釋。”

  “弱水天真爛漫,心無城府。遇事遇人都只往好處想,她以心待人,陸姑娘就不該在她身上打主意?!?p>  “你以為我想對她做什么?!鄙垡讼鄳嵍鹕?,狠狠地瞪著銀酌,“我若真想對她做什么,憑你攔得住嗎。”

  “陸姑娘,這世上做什么事都難,唯有一樣,最為簡單?!便y酌無懼對上她的雙眸,言簡意賅道:“下毒。”

  “你敢。我若出事,四方鏢局大禍臨頭?!?p>  “陸姑娘不會一輩子都待在鏢局,姑娘好像是京城人士?!?p>  聽出她言外之意,邵宜相勃然大怒,“你當(dāng)我家是什么地方,任你來去自如。”

  “我說過,下毒是這世上最簡單的事情。”銀酌神色仍舊冷淡,“但凡嘴里喝的,鼻子聞的,手中碰的,都能下毒。陸姑娘能守一時,可守的了一世?!?p>  “你……”

  “普天之下,除了皇宮內(nèi)院就沒有我下不到的毒,除非姑娘可以不吃不喝不呼吸?!?p>  “你……你敢……”

  “弱水天真純良不諳世事,她與姑娘一路北上,還望陸姑娘多多關(guān)照?!彼m說的謙恭但神色冷傲,向邵宜相微微點頭后便轉(zhuǎn)身離開。

  玉成望了望氣的臉色發(fā)青,渾身顫抖的邵宜相,聲如蚊蠅,道:“怎么辦啊,小姐……”

  邵宜相滿肚委屈卻說不出口,她明明是將府千金,受萬人寵愛。為尋戴長景千辛萬苦一路南下,可戴長景左右逢源,桃花不斷。又想到家中兄長,成親后各個都與妻子恩愛和睦,哪怕是四哥和四嫂鬧到那番地步也從未想過納妾收房。偏偏輪到自己,姻緣坎坷,還未過門就可能多了個姐妹。心中憤恨難瀉,拿起白玉瓷瓶就朝墻上摔去,砸了個粉碎。

  清風(fēng)吹過,圓潤的露珠從葉尖滾落到地,戴長景在院前月牙門外等了許久,終等到銀酌一襲紅衣自門口走過,忙叫住了她,“酌姑娘?!?p>  銀酌聞言轉(zhuǎn)身望去,冷艷的臉龐仍是沒有半分表情,見她駐足不前,戴長景忙又拱手道:“酌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彼悄凶樱环奖氵M西院。

  銀酌走到月牙門口,戴長景掏出青竹筒交于銀酌,道:“昨日喝了些酒,起晚了。酌姑娘見諒。”

  “多謝?!?p>  銀酌拿過竹筒就走,戴長景急忙又叫住了她,“酌姑娘,陸姑娘生性灑脫,若有不當(dāng)?shù)牡胤剑媚锎笕舜罅?,請多包涵?!?p>  銀酌低頭望著手中青竹筒,淡淡道:“大公子說這話,不覺不妥嗎?”

  戴長景神情疑惑的望著銀酌,銀酌仍低頭摸著青竹筒,道:“這里是四方鏢局,大公子請慎言。”

  戴長景瞬間明白,他與陸姑娘無親無故也非鏢局主事人,倒也真不好為昨日之事出頭。張了張口,還一字未說,銀酌已轉(zhuǎn)身遠去。戴長景含笑搖頭,只好離開。

  受驚過度,邵宜相狠狠補了一覺,口渴難忍醒來,已是日落西山,滿室余暉。她喚了聲玉成沒人答應(yīng)。這才想起,玉成也受了驚訝,讓她回房休息去了。邵宜相搖搖晃晃的起床走到圓木桌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伸手去提茶壺,才想起今日玉成并沒有燒水泡茶。本對茶壺不抱希望,未料剛一提,發(fā)現(xiàn)茶壺滿滿當(dāng)當(dāng),急忙倒水來喝,心道:玉成想的周到。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