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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唐

004章 操練

傭唐 沉渣泛起 2280 2020-11-23 15:48:58

  李家宅院右手旁半里地處,有一塊六畝地大小的土壩,是三清鄉(xiāng)的打谷場,平時鄉(xiāng)里節(jié)慶聚會也是在這里。

  此時,呂兵隨著同來報名的四十名鄉(xiāng)丁站在打谷場內,在張教頭的帶領下緊急操練。

  呂兵最終還是來了。他畢竟是一名軍人,解救人質這種任務他干過很多次,也下意識地把這當做了自己的責任和義務。

  正是這種責任感驅使他做出了選擇。

  由于他來得較晚,沒有分配到武器,只拿到了一根濕漉漉的、剛被斬下來不久的柏木棍,棍子一端被削尖,美其名曰:木槍。

  這年頭戰(zhàn)伐不斷,鐵匠都是搶手貨,早被軍隊抓到軍營里去趕制兵器了,李大戶能淘回來這一老一少兩名鐵匠已經不容易了。這兩鐵匠平時只會打個鋤頭、鏟頭之類的農具,哪里會制造兵器,日以繼夜的趕工,也不過能打制幾把不成形的槍頭罷了。

  而那些鐵制槍頭,雖是新趕制出來的,周身卻爬滿了形狀不一的黑斑,有的鼓出一個大大的氣泡,有的甚至露出半指寬的裂縫……

  再看鐵匠的制鐵過程,把敲爛的鐵器扔到爐膛里,和木炭混在一起煅燒,爐邊蹲著一個人不停地抽拉著手柄鼓風,待鐵塊燒到通紅、膨脹成海綿狀時,再用鉗子從爐膛內取出來,放在板上用大錘鍛打。

  呂兵清楚,這樣制作出來的無非是脆弱易折且飽含碳硫等雜質的生鐵。

  理論上,只要能發(fā)出足夠的力,呂兵藏在坡上的匕首可以輕易地將這種生鐵武器攔腰斬斷。

  呂兵大學專業(yè)是高分子材料與工程學,與這種鋼鐵制造并不對口,在部隊里也不會接觸到這些土法煉鐵,但他相信只要給他一定的時間去研制,他能煉出比這種粗糙生鐵好上百倍的鋼鐵出來。

  至少他知道煉鐵的本質是將鐵從鐵的氧化物和其他雜質中提取出來,知道適當添加其他燃燒物可以產生怎樣的化學反應,知道鐵礦中不同的雜質對鋼鐵的影響,知道什么叫回火,知道如何提高燃燒效率,更知道碳含量的高低決定著鐵或鋼的品質……

  劉三來得早,分得了一把青岡木柄的長槍,加上槍頭長約兩米。這讓他十分興奮,把長槍舞得虎虎生風,一直舞了大半天也不喊累。

  劉三除了抱怨呂兵不早點來,和他一起扛槍,還拍著胸脯跟呂兵保證,有他在,保管讓那些山匪近不得身,叫呂兵靠他近點,好保護呂兵。

  但呂兵還是離得劉三遠遠的。就那渾小子舞槍的姿勢,跟在地里揮鋤頭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憑著蠻力上下左右一通亂揮。呂兵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劉三在揮倒敵人之前,一定會先將他身邊的同伴撂倒。

  呂兵自己拿著那把柏木棍,雖然濕漉漉的,又沉又不方便,但他舞得也起勁,權當做鍛煉身體了。而且他習慣了用槍遠距離交火,即便近身,也是用匕首貼身肉搏,呼吸之間便判生死,像刀槍一類的近戰(zhàn)冷兵器,還真從來就沒有用過,用起來還有點新鮮感。

  哪怕是從來沒揮動過木棍,當他舞動起來,也不是劉三一類的渾小子能夠比的。

  其他人看不出來行道,但張教頭卻是識貨的,一眼就看出來呂兵的招式與眾不同,抽閑了走過來客氣地問道:“好漢從過軍?”

  還沒等呂兵回答,劉三早在一旁吆喝起來:“張教頭,他是東邊坡上的呂二啊,上次偷喝李家的剩湯時還被你逮了個正著,讓你給好生訓了一頓,怎么你忘了?我說呂二你也是的,好好的去髡首干嘛,現在倒好,連張教頭都認不得你了?!?p>  劉三的話旁人聽了都覺得尷尬,但好在張教頭也是上過戰(zhàn)場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并不在意這些小事,他盯著呂兵又仔細看了幾眼,嘴里悄悄嘀咕:“還真是呂二,怎么變化這么大,尤其是從體內散發(fā)出來的那股子精神勁,簡直跟換了個人一樣?!?p>  張教頭在李家的地位自然比一般仆奴高,但他畢竟是成年男性,所以很少去二進門后的內宅,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院,同李家的男奴長工馬夫們住在一起,自然也和唐朝人呂冰打過不少照面。所以沒能認出呂兵來,他心底暗自詫異。

  呂兵可不想旁人在他的身份問題上過多糾纏,急忙回答了張教頭的問題:“沒從過軍,但自小就跟這些棍棒打交道,所以用起來比較順手?!?p>  “原來如此……你好生練,如今這世道,練好了槍棒大有用處?!睆埥填^鼓勵了呂兵一番,便搖著頭走開了。

  他還是不能明白,一個沒從過軍的人,為什么能將棍棒用得這般熟練?

  其實他還打算從旁人手里奪把長槍過來交給呂兵使用,畢竟武器要握在會用的人手里才能發(fā)揮威力,只可惜那人將長槍緊緊抱在懷里,說什么也不撒手,他也只得作罷。

  這些人都是李大戶說好話花重金招募來的,又都是些下地種田的鄉(xiāng)野村夫,沒有軍隊的組織紀律觀念,也不怎么把張教頭的話當回事。

  看到這一幕的呂兵也只有暗地里搖頭。

  其實這支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的問題還遠不只此。

  就比如說操練隊形,讓一隊農夫來操練軍隊里的隊形本身就是件搞笑的事,而張教頭從軍隊里搬來的那套操練的方法,“立卒伍”“正縱橫”等等,大家伙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等他給這群鬧哄哄的農夫解釋清了每個口令的含義,他們也未見得就會做,更別說所有人都得做出同樣的動作來。

  更多的時候,張教頭在前面吼得舌干口燥,下面依舊是散沙一盤。如果一個人做對了,端端正正地站在那,又會立即引來周圍人的嘲笑:“杵在那跟棒槌一樣?!?p>  再比如說武器的操練。

  首先這伙人武器單一,清一色長槍或長木棍,沒有遠距離殺傷的弓矢,也沒有貼身近戰(zhàn)的刀盾。

  說起刀,呂兵倒很想見識下在后世被炒得威力奇大的唐橫刀,還有號稱人馬俱碎的唐陌刀。

  張教頭還是費了心思的,他在打谷場一邊立了七八個草人,讓大家伙對準草人練刺殺??蓡栴}是這些人都是扛鋤頭揮連枷長大的,他們一槍刺出去,竟連人形一般大小的草人的邊都沾不上,反倒因為刺空了把自己給帶倒在地。即便有人撞大運刺在草人上,也是輕飄飄的,槍身不正,根本沒有殺傷力。

  問題還在于張教頭自身也沒有太好的經驗,他除了讓大家伙一批一批地輪番去刺,并不能從大家的刺殺方式上找出問題并糾正它們。

  看到這里,呂兵心里明白,這次“解救人質”只能靠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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