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們得了東西,小孩們得了糖果,皆大歡喜,只除了郭家。
為著前幾天的事,花氏沒敢上駱家來湊熱鬧。
然兩家只隔了一道土墻,駱家院里發(fā)生的事又豈能瞞過他們。
原本駱鳳羽也沒打算瞞。
她還想著那胖女人若敢厚著臉皮上門,自己必將她的胖臉皮全部揭下丟在地上狠狠踩。
算她識相,沒來。
殊不知,此刻郭家兩妯娌正斗著嘴呢。
長房母子仨個惹的事,憑啥讓她二房跟著遭人白眼?
郭二家的柳氏心里郁悶得很。
自打上次那事后,谷里其他人連她都不待見了。
也是,欺負(fù)人家駱家沒了長輩,就想任意拿捏,連那樣的話都敢編排,太缺德啦。
柳氏很看不上她大嫂的作派。
想著要不是大嫂得罪了駱家,今兒她也能去分點東西不是?
聽說有不少好東西呢,都是人家喬公子送的。
喬公子出手可真大方。
攀上了他,還怕以后過不上好日子?
“大嫂,你也是的,人家駱先生那么聰明的人,怎可能不給自己的兒女留條退路?”柳氏撇著嘴道。
花氏自知理虧,低頭默不作聲。
“那個喬公子,說不定就是駱家派來照顧他們兄妹的。你倒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使手段,人家豈能饒過你?”
柳氏得理不饒人,公爹素日多偏袒大房,今兒難得揪住她的小辮子,自然要好好說教一番。
花氏原本就不是個受得氣的主,隨即又想到那晚被人脫了衣裳綁在溪邊柳樹下的羞辱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別跟我提那個王八蛋,忒不是個東西了,沒教養(yǎng)的雜種!”
“你再罵,他聽得見嗎?”柳氏頗有些幸災(zāi)樂禍。
大嫂那日的丑態(tài),谷里人可都看見了。
丟人哪!
“哼!咱走著瞧,鳳羽那小蹄子膽敢胳膊肘往外拐,老娘我早晚要收拾她!”
“快拉倒吧。你想收拾她,可得問二小子愿不愿意?你家大利,挨揍還沒挨夠?。俊?p> 這話無疑火上添油,把花氏的怒氣激到了極點。
兒子那晚也被打了,差點毀了他的命根子。
不用想也知道是二小子干的,那小雜種下手可真狠!
都好幾天了,兒子走路還一瘸一瘸的。
臭小子也是個沒用的,都那樣了居然沒得手,關(guān)鍵時候腦門被門縫夾了還被驢踢了,竟然把人放走了。
不然,那丫頭現(xiàn)在就是她郭家的媳婦了,看她還拽什么拽?
妯娌間正不痛不癢地互刺呢,郭老爺子進(jìn)了堂屋,“瞎掰掰什么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都給我消停點!”
老爺子一發(fā)話,兩妯娌頓時不吭聲了,各自找了借口溜之大吉。
東屋里,郭大利躺在床上兩眼望天,心里空空落落的。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娶到鳳羽了。
他不怪鳳羽,也不怪娘,怪只怪自己沒本事,得不到鳳羽的喜歡。
沒本事啊…
想到這,他腦海里突然靈光一閃。
本事又不是天生的,可以去學(xué)啊。
鳳羽之所以不喜歡自己,不就是嫌自己沒出息嘛。
那好,我這就出谷去,只要學(xué)好了本事,闖出了名堂,到時鳳羽肯定會刮目相看的,這不就有機(jī)會了……
郭大利越想越興奮,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好。
在此以前,他雖然也想過離開,但那是在找到阿爹后。
阿爹打了勝仗,當(dāng)了大將軍,會派很多的手下敲鑼打鼓地來接自己和阿娘妹妹。
到那時,自己就是大將軍的兒子,會住大房子,有一大堆的丫鬟仆從侍候。對了,還要準(zhǔn)備多多的聘禮,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迎娶鳳羽過門,給她想要的一切。
多少次,他做過這樣的美夢。
可這么多年阿爹音訊全無,日復(fù)一日的等待,也日復(fù)一日的失望。
為什么就不想想,阿爹既然沒來接他們,自己為何就不能出去找他?
自己都這么大了,出了谷難道還怕養(yǎng)不活自己?
所以,是該走出去了,闖一番屬于自己的天地。
當(dāng)晚,郭家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執(zhí)。
作為女人沒了丈夫就夠了,花氏怎可能再讓自己的兒子出去冒險?
在這谷里日子雖然過得清貧些,但至少安全啊。沒有戰(zhàn)亂,不用交糧交稅,不被抓去當(dāng)大頭兵,更不會受人欺壓,比以前在營州的日子還自在,將來再給兒子娶房媳婦,多生幾個大胖小子,這一生就圓滿了。
其實花氏的想法,也代表谷里其他女人們的想法。
男人們這一走就是十年,音訊全無。
她們都已經(jīng)死心了,此生既然等不回丈夫,便只有指望膝下的兒女了。
出去一個少一個,誰干哪?
然而郭大利主意已定,跪在郭老爺子和花氏面前死活不起。
“大利啊,你別跟娘置氣啊,上次的事是娘不對。娘答應(yīng)你,只要你打消出谷的念頭,娘就舍出這張老臉,去給鳳羽那丫頭賠罪,磕頭也好長跪也好,總之讓她消氣,你看行不?”花氏苦口婆心地勸道。
“娘,我沒跟你置氣,也跟鳳羽沒關(guān)系?!惫罄ㄊ系氖郑托牡卣f道:“我就是想出去,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去闖一番自己的天地。然后再把爹找回來,到時咱一家人就團(tuán)圓了,你說多好啊。”
“那也不成。你長這么大,也就跟你駱叔出去過兩次,又沒啥本事,出去了怎么生活???要飯哪?”花氏哭唧唧道。
郭大利安慰道:“不會,你兒子我有的是力氣,怎樣都不會餓肚子的?!?p> “還是不成,娘不放心你。他爺,你快給勸勸哪,這孩子…”
花氏見勸不住,急得不停地抹淚,只得把希望寄托在郭老爺子身上。
郭老爺子先前一直不語,這會兒才嘆道:“出去見見世面也好?!?p> “他爺,您?”花氏驚愣道。
郭老爺子道:“老大媳婦,你也別急…孩子大了,總要獨立的,我們總不能照顧他們一輩子吧?!?p> “那也不能讓他出谷去呀,萬一……”花氏哭得說不下去了。
郭老爺子道:“那也是他的命。”說著又看了眼大利,“我看這孩子不是短命的相,將來,沒準(zhǔn)會大富大貴呢?!?p> “就是,娘,你別胡思亂想嘛,你要相信兒子。阿爹沒做到的事,兒子準(zhǔn)能做到,到時你就等著享清福吧。”
花氏:……
到底沒拗過這祖孫倆,花氏含著眼淚點了頭。
詩雨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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