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倔強的眼神和藏在外表后的委屈和憤慨，商隨一一看在眼中，卻只是眸色沉沉。
半晌，他唇角牽出一絲薄情的笑。
“蘇清念，你當(dāng)真以為世間的所有事，都有公理可循嗎？”
他的這個反應(yīng)出乎蘇清念的預(yù)料，淚眼朦朧中，帝君仿佛一個高高在上的神邸，臨于一切真相之上，無情訴說人世。
她不開口，商隨便繼續(xù)說，頎長的身影背對于她，冷白的指尖對準(zhǔn)窗外高掛在天的太陽。
“你無非覺得這些波折平白無故而來，覺得委屈。可天晷日日東升西落，太陰白日甘愿隱遁，星漢淪為點綴，眾星捧月。若依世人眼光看，可會覺得不公？”
他淡淡回身，收了些漠然的語氣，道：“你聲聲控訴命運坎坷，只想活命罷了，你當(dāng)下不正活著嗎？若是你從未經(jīng)歷這些曲折，日子平淡如水，你又會滿足于平凡嗎？你怎知，如今你的一切，不是旁人所艷羨?！?p> 蘇清念長到現(xiàn)在，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這種話，大腦立刻想要反駁，可又無從下手，不知如何反駁。
他說的有一點確實不錯，如若生活風(fēng)平浪靜，也許她又會覺得無趣，羨慕那些命運跌宕起伏的人。
“從無一人的一生比另一人更高貴可言，也無甚是非對錯，終歸取決于本心罷了。圣選之時本座曾問你，如何成為正道之人……”商隨微瞇眼，“那時你說，許是一念之間的抉擇，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然自古以來，哪位惡人不是可憐人？人生慘痛之時選擇邪道，只會惹得世人痛斥?！?p> 不知不覺，蘇清念臉上的淚干了，只靜靜聽他說，無語凝噎。
當(dāng)時她確實……是這樣說的。世人只在乎結(jié)果，歌頌大俠，辱罵魔頭，沒人關(guān)心他們怎會走到這一步。難道只有身處順境之中，身處愛的環(huán)境中，才能成為正道之士嗎？
她又何嘗不是……經(jīng)歷這些，心中抱怨居多。會否有一日落入慘境之時，她也會……選擇做一個惡人嗎？
知她悟性，商隨未說下去，任她沉靜深思去。正所謂打個巴掌后再給蜜棗吃，他神色緩和一些，幽深的眸復(fù)雜看她，像是透過她的身體，看見了背后的靈魂。
“往后別再哭了。是本座……失了些分寸，你……”
親耳聽見帝君承認錯誤，蘇清念連悟道都停下了，還以為自己出幻覺。
他竟然還會道歉嗎……這反派幾次三番談?wù)摯蟮谰筒徽f了，現(xiàn)在還會道歉，他真的是那個殺人如麻的魔頭嗎……
若非先前在后山親眼目睹了他殺人的樣子，清念或許真要以為，他是哪位大師了。
見帝君眼眸似深海漩渦，她搶先接過話頭：“等等，還沒完呢！”她的聲音里還帶有些哭腔。
商隨輕瞥她一眼，她燃起的氣焰又減弱幾分，但還是強撐面子：“就算君上你說的對，可現(xiàn)在，你不管我死活，要我的血，也救不了我家人。”
清箜
看似是吵架，實際上是兩人關(guān)系的一大進步。感謝【伊藤雛】寶貝的超多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