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嘞,小家伙”,一個老人蹲在地上,搖晃著吧唧和黑老大。
他中等身材,有些駝背,頭發(fā)花白,像羊毛一樣卷曲著,臉上堆砌著皺紋,皺紋里填滿了塵土,好像許久沒有洗過臉一樣,手上拿著一把自制的獵槍。
吧唧和黑老大在他的呼喚和搖晃中醒了過來。剛一睜眼,就機警的跳到一邊,叉開四條腿,齜牙咧嘴的瞪著眼睛,擺出一副拼命的架勢。
它們和灰狼進行了殊死搏斗,精神一直緊繃著。緊緊繃著的神經在聽到一聲熟悉的恐怖聲音后,這根神經突然斷了,伴隨著體力耗盡,于是昏倒在地上。
老人把它們從昏迷中喚醒后,昏倒前的恐懼尚未消失,緊張的神經突然重新連接上,躲在一旁,緊張的看著眼前的局勢。
“別怕,別怕”,老人說著話,蹲在地上的身體向前蹭了蹭,伸出手召喚著它們過來。
老人看到它們還在害怕,笑了笑,走到灰狼尸體前踢了踢,然后又蹲下身子,擺著手召喚它們過來。
吧唧和黑老大對視了一下說道“好像是他打死了灰狼,救了我們”。
“好像是這樣,灰狼已經死在那了”,黑老大說道。
“那我們過去吧,應該安全了,他不會傷害我們”。
“過去吧”。
它們一步一挪的有些謹慎的走到了老人身前。老人伸出兩只手撫摸著它們的腦袋,裂開嘴笑著,紅紅的嘴唇下露出不是很整齊的黃黃的牙。
它們兩個欣喜的感謝著老人,用頭和身體在他的腿上來回蹭著。
老人站起身,把狼的尸體背在背上,拎著槍,低頭看著它們說道“你們也跟我回去吧,怎么樣”?
吧唧和黑老大對視了一下后,抬起頭看著他。
“哎,你們又聽不懂我在說什么。我是太長時間沒有和人說過話了啊”,老人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后他朝著附近的一座山上走去,一邊走著,一邊回頭擺著手召喚著它們,示意跟上他。
“他在叫我們跟他走呢,我們要不要去”,吧唧歪著頭問道。
“你說呢,我感覺他挺好的,還救了我們”,黑老大說道。
“嗯,那我們就跟上去吧”。
它們邁開腿小跑著跟在了老人身后。黑老大一會兒鉆過老人的兩腿間,一會兒又跑到前面在繞回來,歡快的和老人玩著。吧唧慢悠悠的走在后面,它的心還沒有完全放下,時刻提防著意外發(fā)生,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以后,它變得小心翼翼。
老人領著它們穿密林,走山路,直到天色漸黑,他們才來到山脊上的一個簡易窩棚處,窩棚是用幾根枯木搭建的,上面鋪著黑黢黢的塑料布。
老人把死狼扔到地上,自己坐在窩棚前,從上衣兜里掏出一顆煙,點燃了,輕輕的吸著。用手拍了拍地上,示意吧唧和黑老大也坐下。
它們搖了搖尾巴,猶豫了一下,便也在老人的對面坐了下來。
老人抽著煙,瞇縫著眼睛看著面前的兩條狗,“你說你們兩個小家伙,跑這深山里干啥,也不怕死”,他彈了彈煙灰繼續(xù)說道“要不是我路過那里啊,你倆早就被狼吃掉了。哎,我說了也是白說,你們又聽不懂”。
老人探著身子用手掐了掐吧唧和黑老大的身體的說道“瞧這瘦的,就剩下骨頭了。等一會兒天黑了,咱就把這條狼烤了吃,給你們補一補,我也解解饞”。
吧唧歪著頭看著他,用爪子碰了碰地上狼的尸體。
“對,一會兒咱們就吃它,看來你是聽明白我的意思了”,老人嘿嘿的笑著,鉆進窩棚里躺了下來,晃著腳,看著已然擦黑的外面。
“我們要留在這里嗎”,黑老大看著吧唧問道。
吧唧低著頭沉默了片刻說道“先呆在這里,要是我們不喜歡就再離開”。
“不過這里倒是符合你的要求,人少”,黑老大朝四周觀察著。
“你是不是很喜歡他”?
“額,有…有一點吧,就是感覺他救了我們,說明人還不錯,還把我們帶了回來”,黑老大支支吾吾的說道。
“你不要忘了,我們是從什么地方逃出來的,那里你也感覺不錯”,吧唧冷冷的說道。
“嗐,別提以前了,我去附近轉轉,看看還有沒有別人”,黑老大有些尷尬的說著,跑開了。
吧唧看著它的背影,用爪子撓著耳朵。
頭頂上的天空,碧藍如洗,星星已經悄然登場,無精打采的閃著不是很亮的光。
老人小睡了一會兒后,從窩棚里爬起,背起地上的狼,看著吧唧說道“走吧,咱們去吃飯”,它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吧唧擺著手。
吧唧明白了他的意思,搖著尾巴跟在他身后。
“你的朋友跑去哪了,小家伙”?
吧唧抬頭看著他,汪汪的叫了幾聲。
老人不再說話,朝著不遠處的山洞走去。
吧唧停下腳步,轉過身朝后面叫著,從漆黑的從林里,黑老大跑了出來。
“你跑哪去了”?
“我去附近轉了轉,沒有別的人了,除了樹就是山”,黑老大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別亂跑了,小心再遇到狼”。
“他這是去干嘛”?黑老大看著前方的老人問道。
“看樣子可能是去吃東西”,吧唧猜測的說道。
“太好了,我都要餓死了”。
它們說著追上了前面的老人,一起走進山洞里。這個山洞面積不大,是人為開鑿出來的。
老人把狼放到山洞里,扒掉了狼皮,簡單的處理了內臟,又撿了一些樹枝,用火點燃。把狼肉用一根棍子串起來,架在火上烤。
老人坐在火堆前,又抽起了煙。兩條狗和黑老大也坐下,看著火苗撲簌簌的跳躍著,想著彼此的心事。
“哎,我有五年沒有和人說過話了”,老人看著火堆,和吧唧它們說著話。只是這種說話和自言自語是一樣的,不過他還是習慣性的伸出了一只手比劃著。
“我也想家啊,也想老婆、孩子,可是……”,老人說著,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吧唧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感覺出他很難過,便湊過去,用爪子輕輕撓了撓他的腿。
老人哽咽著,用手撫摸著它的小腦袋。
“來吧,我們吃肉”,老人站起身,把架在火堆上的狼肉拿了下來,放在地上。從身上取出一把匕首,把肉切成塊,給吧唧和黑老大扔了過去。
“快吃吧”,老人用眼睛看著它們,自己拿著一塊吃了起來。
吧唧和黑老大聞到肉香味,饑腸轆轆的它們顧不得許多,用爪子按著地上的肉,流著口水啃了起來,一邊啃著一邊哼哼唧唧的叫著。
老人慢悠悠的吃著,看著面前的兩條狗,微笑著。
第二天一早,老人從窩棚里爬起來,看著刺眼的陽光,伸著懶腰。吧唧和黑老大站在他旁邊,屁股撅起,下巴著地,也拉伸著自己的腰。
“你們要是想走,就走吧”,老人蹲下身子,用手撫摸著它們的小腦袋說道“要是想留下陪著我,就留下來”。
吧唧和黑老大抬頭看著他,眼睛亮亮的,搖晃著尾巴。
就這樣,一人二狗在深山里生活著,老人打獵,兩條狗圍獵。睡覺的地方也從窩棚里挪到了山洞里。一人二狗相互照顧著,互相陪伴著。老人的寂寞感逐漸消失,也感到了過去幾年沒有過的高興;吧唧也體驗到了,離開媽媽后從沒有過的安穩(wěn)和踏實;而黑老大覺得自己終于有了主人。
直到有一天,幾十名警察帶領著十幾條警犬搜山,在山洞中發(fā)現(xiàn)了老人,它們的快樂生活就結束了……
老人一瘸一拐的被警察帶走了。
吧唧和黑老大睜大了眼睛看著老人的背影,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這時,一路向南的拉布拉多則上了新聞,成了當地小有名氣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