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家生日好風煙,雪暖春融二月天。金龍戲珠雙繡線,繞作梁上七絲弦。”
“好詩,好詩?!?p> “魏大人的女兒果真是才學了得啊?!?p> “確實,尤其這雙龍繞梁作絲弦。心思巧妙?!?p> 眾人聽后皆紛紛夸贊起來,魏常在臉上終于有了些高興,羞答答的行了一禮,“獻丑了,妾祝愿皇上一切安好,國泰民安?!?p> 鐘容兒勾著笑又飲了一杯,這就好比隨便什么人在你們家的喜事上,說些吉利話,就是閻王爺也得笑呵呵的應(yīng)下再拿人。
果然,秦司衡聽后微微頷首,道了一聲“賞?!?p> “多謝皇上?!蔽撼T谙采厦忌?。
這樣的場合皇后自然是賢明大度的,鄭皇后也立即夸贊一二,“魏常在做的甚好,合該賞賜的?!币矒]揮手,賞賜下不少東西。
眾人以為這魏常在得了賞也該退下了,誰知這位美人卻羞怯怯的說起來,“妾倒有個好提議,也不知道該不該說?!?p> 鐘容兒差點沒憋的住笑,不知道該不該說,那你還說個鬼鬼哦。
鄭皇后倒是笑吟吟的開口道,“哦,今日高興,魏常在不妨說來聽聽?!?p> 魏常在得了令,“后宮的姐妹們都是得了皇上皇后娘娘眷顧的,不若咱們大家來行酒令吧,也算為皇上生辰助興了?!?p> 皇后對于這種小妾們互相斗毆的行為,自然是樂于看的,難怪沒有阻止魏常在作妖,不論是誰在這大殿里丟了臉,皇后都是樂見其成的。
“也好,皇上意下如何?”
這樣的場合秦司衡自然是不會下了皇后的面子的,“便依皇后所言吧?!?p> “那不如就由魏常在起頭吧?!编嵒屎笥H口點了魏常在,又掩唇笑道,“既然是行酒令,便也該有個彩頭,不如皇上來出個彩頭吧?!?p> 底下的一眾臣子命婦看到這種場合,自然來勁,這可不單單是后宮女子的較量,更是文臣武將的較量,眾人心中都甚至分了隊伍,畢竟例如淑妃,容嬪這一干人就是武將家女子的代表了,一干武將平日里被這些酸溜溜的文臣酸慣了,自然是希望能出口惡氣才好,可又擔心,要輸了可怎么好。
秦司衡摸了摸身上,來的匆忙,身上倒沒帶什么好東西,當即要林守德去庫房臨時挑一挑,可誰知底下好事的老壽親王醉醺醺的叫嚷道,“皇上何必如此麻煩,不過行酒令罷了,臣瞧您手里的白玉戒子也不錯,不若就用那個,再去挑還得耽誤時間,還是趕快開始吧?!?p> “可不是,皇上的貼身之物,就是被妃子們贏去了倒也沒什么?!币灿泻茸淼睦铣计鸷辶似饋怼?p> 秦司衡一瞬間變了臉色,原本并無表情的臉色,眼下更多了幾分冷意,冷冷的看了一眼老壽親王。
秦司衡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余光看了一眼下首的位置,那女子似乎并未有什么反應(yīng),只低著頭反復撥弄著盤子里的糕點,他陰沉著臉色道,“也好,便以此物為彩頭吧。”
鐘容兒的心瞬間涼了一半,手指微顫,下一秒手指用力握緊了酒杯,自覺突然身上有些冷,端著酒杯一飲而盡。
魏常在得了應(yīng)允,這才說起來,她生的貌美妖媚,一副身段極好,舉手投足都是魅力,倒頗有些讓人賞心悅目,“那咱們便先以花來一輪,然后再慢慢加上難度,若是說不上的,便算自行淘汰,為大家表演節(jié)目。此次,就先從麗妃娘娘先起頭吧?!?p> 麗妃撫著鬢角的步搖,啟著紅唇道,“云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p> 接下來,便是淑妃,吉嬪,柳嬪,許嬪,都挨個說了,無外乎都是些描寫花的詞,或者借鑒,或者自寫,都是比較討巧喜人的詩句。
“連理枝頭花正開,妒花風雨便相催。”
“枝間新綠一重重,小蕾深藏數(shù)點紅?!?p>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p> 到了鐘容兒,她仰頭飲了一杯,低低朗了一句,“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p> 后頭的秋橘聽了,盯著自家主子的后背,目光發(fā)緊,十分擔憂她,那戒子旁人不知,她和冬棗是最清楚不過的,主子胸前還有一枚呢,用紅繩佩戴著,皇上拿這做彩頭,豈不是在剜主子的心嗎?
果然她這一句一出,魏常在聽了都微微一愣,就連滿座皆有些唏噓,前頭幾個妃嬪寫的都是桃花杏花菊花盛開的美景什么的,這位怎么寫了這么凄涼的詩句出來,聽著就讓人覺得滿目凄然,心中難受,可轉(zhuǎn)眼一想,這詩意境之高可想而知。
“這寫的可真好啊?!?p> “少有這么好的詩了,意境之高啊?!?p> “是啊是啊,沒想到咱們武將堆里還能養(yǎng)出個文縐縐的呢?!?p> “可這詩聽了就叫人心里難受的很,是否有些不合時宜?”
底下一片唏噓討論之聲,。
秦司衡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下首飲酒的人,她似乎很平靜,雙頰微紅,看不出半分情緒,垂著眉眼一直望著酒杯。
瑾親王不動聲色的觀著這一幕,緩緩飲了一杯,將唇角的笑意都隱在了酒杯里。
“池邊新栽七株梅,欲到花時點檢來?!?p> 等行到魏常在處終于結(jié)束了一輪,并無人淘汰。
“接下來,咱們便以一炷香的時間為宜,做出一首以酒為題的詩吧。”
秦追云看著有些發(fā)愣的鐘容兒,適才聽那句凄涼之詞,是有些不高興了嗎?難道是因為她詩詞不精?也對,她是武將家的,自然是極其不擅長作詩的,想個法子早點結(jié)束了才好,他計上心來打斷了魏常在的話。
“等等,”他對著秦司衡微微抱拳,“這般行酒令還不知何時才能結(jié)束,不若,就由臣弟來加大些難度吧?!?p> 秦司衡頷首示意,拿起酒杯又喝了一杯,余光看著下首的人,她并不為所動,只淡淡的飲著酒,雙頰比剛才還要紅些,也不知喝了多少杯。
他蹙著眉稍稍偏頭看了眼后頭的林守德,沒有把酒換了嗎?
林守德輕輕搖了搖頭,這回人數(shù)太多了,還沒來得及換就開席了。
“不若,就以酒為題,寫一首行軍的詩吧,誰先作好就算誰贏了這彩頭,大家說可好?”
“好,這個主意好?!绷⒖叹陀幸槐娢鋵⒎Q好。
寫行軍的詩,這可不是在創(chuàng)造機會,讓人夸獎他們嗎,自然是好啊。
可此言一出,卻是讓一眾妃嬪微微變了臉色,這不是難為人嗎,她們誰會寫行軍的詩詞啊,閨閣兒女,花花草草的倒是常見。
就連魏常在也犯了難,今日她提的這個本就是為了讓她自己出彩的,幾個行酒令的題目她都準備了好幾首,誰知道這個榮親王卻突然來湊熱鬧,打了她一個湊手不及。
可秦追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大家誰都不會,鐘容兒不會寫也沒什么了。
他得意的想對著鐘容兒挑挑眉,可惜她只盯著手里的酒杯,并未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