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朱呈揮了下手,道:“此人不再屬于我周氏書坊,對了,以后這里由二蟲負責,他便是書坊的新掌柜?!?p> 朱呈說著,手指向二蟲。
二蟲又驚又喜又慌,朱呈居然讓他當掌柜?這是開玩笑的么,他哪夠資歷啊。說起來他來書坊的日子是這些人中最短的,比另一個打雜的都要短,就算周掌柜不在這里了,也輪不到他啊。
但是這可是東家親自開口,這是真的么。
兩位師傅都傻了,范師傅忙道:“他憑什么?”
“這與你等何干?”朱呈根本不想和他們轉(zhuǎn)彎抹角,話都是直來直去。“莫不是還要人來幫你們收拾?”
兩人互視一眼,這是來真的啊,甘師傅還心有不甘的道:“朱……東家,周掌柜怎么會走?這不太可能吧?!?p> “我說讓他滾蛋,他就必須得滾蛋,這書坊可是我負責,難道你們還有什么疑問?”朱呈瞥了他一眼。
“這……”
甘師傅還是不信,周掌柜可是周家老太爺欽點的人,你一個贅婿憑什么讓其走人?不行,這事還是得問過周掌柜,他感覺這小子是在恐嚇他們。
正打算開口質(zhì)問兩句,卻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砹艘魂嚻鄥柕暮拷小?p> “哎喲,街坊鄰居快來看看啊,老夫為了周家書坊嘔心瀝血,卻換得如此結(jié)果!”
這聲音一聽就是周掌柜的,此時他正在書坊門前坐在地上哭著打滾,一副潑皮模樣,惹得行人紛紛駐足,對這邊指指點點。
“欺人太甚,老夫身為周家人,替周家打理書坊,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如今書坊被人砸了,那周家贅婿非旦不理,還要老夫加工賠償,天理何在啊。街坊們哪,你們評評理,老夫如今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
朱呈在里面聽到這些話,差點沒笑出聲來。好一個老不休,擱這耍賴呢,真是佩服佩服,完全不要臉了這是。
他當然知道是為什么,這老貨必然是去找老爺子了,但結(jié)果不用多說。此人也不蠢,自是明白若老爺子不出面,就代表便由朱呈做主了,那他在書坊還想有好日子過?這是他絕對不可能接受的。
讓他服從一個下人那不可能,但若對著干,以之前朱呈的態(tài)度而言,他也休想壓得住。只要他不能將老爺子拉出來,他在這書坊就呆不下去。
這是顯而易見的,畢竟他不可能對朱呈妥協(xié)。
所以這便孤注一擲,要逼出老爺子。他知道老爺子愛惜名聲,只要這么一鬧,老爺子必定出面,那朱呈算個屁啊,憑什么能堵住眾人的嘴?他想要在書坊里逍遙快活,就必須靠著老爺子,講其他的全是扯淡。
再說他也沒撒謊,這話可是朱呈親口說的,朱呈不理會砸店的事,還要讓他們趕工,簡直豈有此理。他只是稍微夸張了一點事實,但不管怎么樣,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開始有人聲援他了。畢竟書坊被砸大家都知道,沒想到那周家居然會讓周掌柜自己承擔,這確實有些不近人情了。
本來嘛,若非如此,周掌柜又豈會在此要死要活,這真的說不過去啊。
“想不到周家如此冷血,竟任由那贅婿胡來?!?p> “哼,那贅婿不過是個替罪羊,我看這便是周家本身的意思。”
“不錯,這周掌柜好歹也是周家親戚,如此對待親戚,實是不該啊?!?p> 在這個年代,不論你飛到多高的位置,都是與家族綁定的,人們對于家的概念可不與后世一樣。若做了什么對不起家族之事,那便是德行有虧,對待家族中人刻薄,那這人的名聲也就毀了。
這是很嚴重的,周掌柜此時拿這個說事,他自然是有信心的,朱呈根本壓不住臺,必須老爺子出面。而老爺子是什么人他很清楚,所以只要他這么一鬧,結(jié)果就必然會如他所料。
此時看到這情況,周掌柜暗自得意,那個下人還想和他斗,自討苦吃罷了。
后院,朱呈雖然沒有出門觀看,但想也能想得到是什么情景,一點都不慌,只是對兩位師傅道:“聽到了嗎,我可沒騙你們?!?p> “聽……聽到了。”
甘師傅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這還真是讓周掌柜滾蛋的節(jié)奏啊,要不然周掌柜也不至于鬧成這樣。
“老爺子那邊也是一樣的態(tài)度,所以他必須滾蛋?!敝斐士粗麄儯溃骸爸劣谀銈儭?p> “東家,我們和周掌柜可不是一條心啊!”
“對對對,我們可是勤懇誠實的匠人,這掌柜的讓做什么,咱們就做什么,豈能有選擇?這不怪我們啊?!狈稁煾得ι锨皼_著朱呈行禮,道:“當然了,東家最大,所以東家讓我們做什么,咱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老甘你說對不對?”
“沒錯,正是如此,我們唯東家馬首是瞻!”
匠人想找工作并沒有那么容易,畢竟地位太低,到哪里都免不了壓迫。而且周氏書坊是個什么鬼樣子他們心中有數(shù),若去別家,一聽是周氏書坊出來的,哪還會用他們?技術(shù)再好也沒用啊,這飯碗他們還真不能丟。
朱呈暗笑,他就知道這兩貨是墻頭草。不過他還真沒打算讓這兩人離開,畢竟兩人對這里的一切都熟悉,技術(shù)上次他也見識過了,還真不差,沒必要再去招工找人,他也耗不起這時間。
“我不信?!敝斐蕮u頭,道:“除非你們能證明,否則你們?nèi)艘粔K收拾包袱走人,我可沒那么多耐心?!?p> “證明?哦,明白了,明白了!”
兩人一聽,立刻就知道了朱呈的意思,忙奔向了大門。
此時周掌柜看到支持自己的人越來越多,還在得意呢,哭的更起勁了:“大伙說說,真是把老夫逼到絕路了呀,他們竟任由老夫自生自滅,非但不伸以援手,還倒踩一腳,如之奈何!”
“放屁,你這無恥之徒竟當著眾街坊的面信口雌黃,簡直不要臉!”
突然,范甘兩位師傅沖了出來,臉上都滿是正直堅定,大有一種大義滅親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