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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武祖?zhèn)魅?/h2>

第六章 大斗天的齊勇

我才不是武祖?zhèn)魅?/a> 嫌疑人小X 4466 2020-12-01 04:29:35

  齊勇人如其名,的的確確很勇。

  他身長八尺,體大腰圓,赤手空拳,一身大斗天橫練的功夫直達真氣境,已然小有名氣。這樣一個人其實很不適合跟蹤,但幸好這里是陽州的邊境,沒有人認識他的面目,也幸好他跟蹤的對象只是一個年輕的百煉境武者,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能力。

  按理說是這樣的。

  但這個世界好像從來沒有那么講道理。

  名叫寧宣的少年人維持很久的閑逛狀態(tài)在某一個時刻忽然變了,他以一個好像完全不刻意、甚至看起來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動作,很自然地鉆入了旁邊大開的賭坊,身形果斷迅速而又不引人矚目。

  齊勇在這事兒發(fā)生大約三個呼吸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他剛把目光從路邊攤上的一只漂亮鸚鵡身上移過來,之前鎖定的身形便離開了眼睛。

  草!

  壯漢罵了一句,立馬跟了上去。

  真氣境武者的特征就是內(nèi)力種子爆發(fā),真氣磅礴流淌,充盈四肢百骸,強化五識六感,這在生命層次上與百煉境武者相比有質(zhì)的飛躍??蛇@種飛躍還是沒辦法讓他變成真正的神仙,他怎么可能隔著一道墻壁在狹小空間內(nèi)的百來個人中精準(zhǔn)抓住一個人的蹤跡?就算有暴露的危險,也只能跟上去了。

  更何況……齊勇隱隱有所感覺:自己似乎已經(jīng)暴露。

  這間“金鉤賭坊”裝潢華麗、色彩豐富,有玉石玩物,有金銀飾品,有琉璃造的燈,有瑪瑙做的簾,和整座城市質(zhì)樸簡潔的邊境風(fēng)格相悖,但生意卻火紅得嚇人。而齊勇像一頭從山林里跳出來的老虎一樣橫沖直撞到了門口,左右看了兩眼,已經(jīng)顧不得其他,大喝一聲,如雷霆怒:

  “給我站??!”

  隆隆作響,回蕩不休!

  ——于是所有人都站住。

  看場子的江湖人想要對他動手,拔刀論劍揮舞拳頭的動作只到了一半,臉上的表情就已經(jīng)凝固。

  搖骰子的賭客們本來沉浸在刺激的情緒中,這一刻那對左邊盲目右邊麻木的紅眼睛也給嚇得怔了一怔,茫然地抬起頭來。

  不只是他們,收大了的莊家、得意的贏家、瘋狂的輸家……甚至還有帶著朋友來“賺外快”的好人家,一個大廳內(nèi)上百來人全被這一喝,一震,一定,所有目光齊聚到齊勇身上,像是一群首次看著鴻鵠扶搖而起的呆頭鵝一般,硬生生就真地這么“站住”了。

  除了一個人。

  準(zhǔn)確來說,是除了一個聲音。

  齊勇閉著眼睛,耳朵微顫,心中一一默數(shù)回蕩的聲響:整個大廳一百三十七人,其中百煉境兩人……而在這種情況還能夠保持自我意識、甚至想要遠離自己而非靠近的只有一個。

  答案自不必說,他睜開眼睛,目光如炬,將將看到大廳另一個大門邊緣,一個離開房間的衣角,和之前寧宣的淡藍色長衫一般無二。

  居然能硬生生抵抗住我的“叱咤雷音”???

  真難讓人相信這是百煉境界啊。

  大斗天的弟子咧嘴一笑,笑得像一只老虎一樣威猛,然后他轉(zhuǎn)頭環(huán)顧四周,剎那間又露出一只憨熊般不好意思的神情,“真是叨擾了諸位,不過我不會賠錢的?!?p>  “賠錢?哪里哪里……”

  莊家中的一人好像是領(lǐng)頭的,大廳內(nèi)另一名百煉境武者便是他,這時候站了出來,臉上帶笑,“壯士有事罷了,怎敢說得上叨擾,錢財就更談不上了?!?p>  方今江湖,仇殺不斷恩怨難清,朝堂早已經(jīng)失去了對這個混亂世界的掌握能力,尤其是邊境地帶。

  但久而久之,這樣一個偌大的江湖反而衍生出屬于自己的規(guī)則。

  而像是這種賭坊、青樓、客棧……等等所在,皆有幾處共識:要做這一行,非得傍個大腿、非得認清規(guī)則、非得有點本事不可。

  這位領(lǐng)頭人雖然驚訝于齊勇的本事之大,但也不是第一回碰到這檔子事了,處理起來很有經(jīng)驗。

  “不不不,馬上就會有要賠錢的了。”

  齊勇急匆匆搖頭,然后也不等人回話,做了一個很簡單的動作。

  那巨大得夸張的男人一踩地面。

  如一座鐘和另一座鐘的相撞。

  領(lǐng)頭人本想說些什么漂亮話結(jié)交一下,可這一下卻說不出口了。因為他很分明地感受到了整間屋子在動——還不是很簡單的動,而是一種短暫而莫大、急促而宏偉,好像在顫抖又比顫抖大,好像在震動又比震動短的……嗯,“哆嗦”?

  轟隆——整個賭坊,甚至不只是賭坊,還包括賭坊內(nèi)內(nèi)外外數(shù)百米的地面,在這一刻都好像是被一頭豬拱了一下的小白菜、被一朵梨花壓住的海棠一樣,就這么“哆嗦”了一下。

  所有人下意識地抓住了周圍的某些固定物品,如柱子,桌子,同伴。

  而齊勇已經(jīng)飛了起來,或者說沖了起來。

  一聲哐當(dāng)巨響,他像是一坨有千斤重的炮彈一樣砸穿了房檐,以一個優(yōu)美的弧線越過了狹小的空間,重重落到了樓宇之上。賭坊里的所有人都能聽到那一個沉重的踩在房檐上的聲音,房間嘎吱了一聲。

  而這個過程則在房檐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洞口,然后稀里嘩啦亂七八糟各種各樣的建筑零碎就伴隨著賭坊內(nèi)少見的天光落了下來,堆積在了齊勇之前腳下的位置,被稀稀落落的光芒罩著,那里現(xiàn)在已只剩下了兩個深深的腳印。

  賭坊內(nèi)沉默了好久好久。

  “是大斗天的子弟。”一個看場子的江湖客好半會兒才說,“整個江湖,也只有他家有這樣的輕功了?!?p>  “原來這是‘輕功’嗎?”

  領(lǐng)頭人細細地看了看天上的窟窿,又看了看地上的腳印,臉上露出了一個好像要拉屎卻拉不出來的復(fù)雜表情,“真是好俊的‘輕功’啊?!?p>  ……

  這也能算輕功?

  寧宣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他大概也不知道在這個世界正有一個人……或許也不止一個人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

  五個呼吸之前,他剛剛從賭坊的另一道通向偏僻街道的房門離開,轉(zhuǎn)而來到一處十分空曠的靠近城郊的位置。偏偏那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一聲巨響,同時感覺到了身后的房檐之上,有一道目光鎖定住了自己。

  真氣境的武者,若想要百煉境的武者感覺不到自己,百煉境的武者便感覺不到。

  但當(dāng)他們真正爆發(fā)出潛藏的力量、吐出那股苦心孤詣精煉而成的一口“氣”的那一刻,他們便是無法忽視的太陽!

  這目光鎖定到寧宣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當(dāng)他升起自己逃不了這個想法的同時,一道身影已經(jīng)如同轟炸機一樣,轟然一聲砸落到了他的面前。

  這條街道雖然偏僻,卻也有三三兩兩的行人。但接二連三的異象蜂擁而來,任誰也知道是什么情況,現(xiàn)在這年頭很少有人不會武,他們默契地遠離了這個場地,最多只是驚訝和好奇,并不做多余的尖叫和慌張。

  寧宣看著面前砸出一個大坑的壯漢,過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大斗天的人?!?p>  “齊勇?!眽褲h伸出大拇指指向自己,對自己的登場習(xí)以為常,并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一看就是慣犯了。

  寧宣拱手道,“在下寧宣,龍孽虎煞山持劍宮真?zhèn)鞯茏印?p>  齊勇一抬手,打斷寧宣說話,“你不要扯瞎話,我知道你不是龍孽虎煞山弟子。你叫寧宣,你擅長用毒和刀法,而且有一招臨時爆發(fā)至真氣境的秘技……等等,你的劍呢?”

  他瞪大了眼睛,本來胸有成竹的樣子忽然被驚訝詫異所占據(jù),看上去極有滑稽效果。

  而那呆滯的目光衍生之處,本來背刀負劍的寧宣背后,赫然少了一柄武器,只留下了落日圓。當(dāng)然,煙駝鈴仍然在他的腰間掛著,但以寧宣的水平,根本難以發(fā)揮這法器威力,也不被放在齊勇眼里。

  “藏在賭坊內(nèi)的某人包裹里?!睂幮故呛敛徽谘?,然后挑了挑眉,有些納悶兒,“你對我怎么這樣了解?”

  “你把那玩意兒送人了!”齊勇失聲道,他頓時移轉(zhuǎn)腦袋,將目光重新投射到旁邊的賭坊之內(nèi),目光一瞬間悔恨狂熱交加。

  “你的輕功倒是幫了大忙,本來這些人可能還會繼續(xù)賭錢,那時候我也還要糾纏你一下,甚至用真氣境的力量暫時逃跑拖延時間,讓人員有時間進行流動??蓻]人會在破了一個大洞的房間里賭錢,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不知情的老板遣散了……當(dāng)然,也未必會回家,可能會去其他賭坊,可能會買菜,可能會釣魚,也可能會去青樓……”

  寧宣笑著說,“總而言之,除了‘天下曉’的神算,只怕沒有人能知道他們會去哪里。就連我也很難找到他?!?p>  齊勇朝著賭坊邁出一步,然后忽然一頓。

  他微微側(cè)過腦袋,一片刀光從他面前擦過,在地上留下一道痕跡。隨后又動動鼻子,聞到了空氣中的焦臭味。

  寧宣的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拔出了落日圓,一股難以形容的熱力自他掌中勃發(fā)、流淌、燃燒、升華,好像握著一團活著的火焰般灼人。這并非如何楚一般給人的虛假感覺,而是只有達到了真氣境的人運用寶兵才有的真實力量。

  真氣真氣,就是一種真實不虛的氣力。

  所有的異能、法術(shù)、符咒、神通……龍孽虎煞山的天師催動雷霆用的是真氣,止戈寺的菩薩度化眾生也用的真氣,更不提歷代武帝、各州諸子、龍頭門派、隱世高人,他們用的都是真氣。

  這是一切玄妙萬道之基礎(chǔ),自遙遠過去的武祖時期便是如此,到可預(yù)見的未來可能仍然如此。

  在這一刻,寧宣掌中落日圓的溫度不說融金鍛鐵,也絕對超過了普通的火焰。

  但只轉(zhuǎn)瞬間,他身上灼熱的氣息又快速跌落下來,從貨真價實變成似而非是,這又是百煉境的人催動寶兵的模樣了。而自這個階段下來之后,寧宣的臉色也不由蒼白一分,好像剛才做出了某一件非常耗費心力的事情。

  但他的刀鋒卻仍時時指向齊勇渾身上下的要害,刀尖微微顫抖得好似新手持刀,可在行家眼中反而難以借此判斷出其動向如何。

  這就好像一條待機而動的毒蛇,令人不安到了極點。

  齊勇并不掉以輕心,他清楚的知道寧宣還能夠再進入那樣的狀態(tài),只是沒必要時時維持罷了。而從剛才這一刀看來,這小子的精神意志也高度集中,遠遠超過百煉境應(yīng)有的水平,自己也很難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這一個小小的百煉境,用這招爆發(fā)秘技用得不少,竟已擁有了一些在真氣境才能有的習(xí)慣?

  當(dāng)然,作為大斗天的弟子要有足夠的自信,齊勇相信自己絕對能贏,他也肯定寧宣也承認這點,否則不可能直接丟下武劫,選擇迂回。但從現(xiàn)在看來,兩人要分出勝負,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

  是足夠賭坊那邊變動的時間。

  而到了這種時候,他反而不急了。

  齊勇哈哈大笑,“好小子,難道你知道怎么找到那人不成?”

  “我當(dāng)然知道?!睂幮f,“我是為了活命才丟下了劍,可我若是真不知道怎么找回它,可能反而才會沒命?!?p>  他的意思明確:齊勇得問他,那劍到底在誰手中。

  “只要那人不是外地人,我大可以收拾掉你,再慢慢尋找。反正你選擇的對象肯定是毫無武功之輩,要有絲毫修行的痕跡,搭配上那柄武劫,你可能反而不是對手了?!饼R勇道,“這樣一想,我自己也能找到對方。嘖嘖嘖,寧宣啊寧宣,你現(xiàn)在這條命好像也不是很有保障咧。”

  “你需要很多天,你能費得起這個時間嗎?”寧宣提醒道,“既然大斗天的人來了,其他龍頭門派自然也少不了。到時候你會有麻煩哦?”

  “龍孽虎煞山的弟子大概率不管這事兒,倒是不熄火……”齊勇怔了一怔,居然老老實實推斷起來。說到這里沉默了片刻,這一群住在火山里的瘋子好像確實比較容易和這件事情產(chǎn)生牽連。

  那這么看來,還真不能對寧宣下手——雖然他也沒想過殺人。

  寧宣卻從中汲取到了有用信息:原來不熄火比較喜歡搞事,下次我換身份吧。

  他隨即笑道,“也就是說,劍可以給你,但我要活下來。你要保證我能夠安全離開這里,我會給你留下提示的信息,這叫雙贏……齊兄,如何?”

  齊勇瞇起了眼,“這是你的計劃么,舍劍求生,倒是光棍。你不怕我抓你下來,對你嚴刑拷打,逼問你那人特征?”

  “你是大斗天的弟子,應(yīng)該沒什么刑法技巧,我試試能不能頂?shù)米h?!睂幮柫寺柤?,“如果是邪派十二之一,哪怕是常人眼中最有福分的妙我山,只怕在下也扛不住、頂不了。只是在這陽州一個小小的長河派背叛師門事件,又如何能夠讓遠在槐州的妖女們動身呢?”

  齊勇深深看了寧宣一眼,“但是我知道你的身份,更了解你的所在,你就甘心不解決這些疑問嗎?”

  “沒有,我是個很規(guī)矩的人,我一點兒也不好奇……噗?!?p>  “噗?”

  齊勇沒弄明白這小子為什么一本正經(jīng)到了最后,卻忽然好像有些憋不住似的笑出了聲。

  “……抱歉,抱歉,在下剛才是笑場了,這也實在沒辦法啊?!睂幮瓤葍陕?,眼睛卻已經(jīng)瞇成了彎月,然后他對著齊勇很是認真地說,“誰叫你已上了大當(dāng)了呢。”

  齊勇正自疑惑之中,忽然感覺到了賭坊之內(nèi),傳來了一股強大的真氣。

  危險,凝澀,強韌,可怖。

  他立刻有了三個想法:

  一:這賭坊里怎么隱藏如此一個高手。

  二:這小子感知為何比我還快。

  三:我怎么就上了當(dā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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