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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神吏

第二十六章 師生

青城神吏 東門吹燈 3584 2020-12-14 11:55:01

  “除了此事,還有件事情要你去辦?!?p>  辦公室里,光線昏沉,宋小娘向后靠在椅背,說道:

  “黃仵作伏誅,府衙內(nèi)仵作空缺,府衙那邊讓你過去幫幫忙?!?p>  仵作就是后世的法醫(yī),這個職業(yè)可不是隨便找個人都能勝任的,需要對驗尸有極其深厚的經(jīng)驗才可,黃仵作是公門老人,不過為人性格孤僻,因此一直沒有個什么徒弟之類的,府衙這才想到了陳天行。

  “幫忙?”陳天行訝然說道:“可六扇門這邊……”

  “六扇門你照常值班無礙?!?p>  宋小娘眼中露出滿意之色,顯然他對陳天行對六扇門的認(rèn)同感很滿意。

  “你這次不會去太長時間,他們那邊找個大夫,只是不通公門手段,你去不過就是帶帶他,等他熟練后回來即可。

  我其實想問的是俸祿會不會有所增加……陳天行吐槽了句,當(dāng)下點點頭,將煉丹爐收到儲物袋里,說道:

  “那我這就過去看看?!?p>  六扇門就緊挨著府衙跟城隍廟,距離很近。

  今日并無案件審理,陳天行來到府衙門前,遙遙看去,就見大堂內(nèi)人影空空。

  陳天行告知值班衙役來此的的目的,那衙役顯然早就收到消息,卻是并未帶他去驗尸房,只說讓他稍等片刻,便匆忙進(jìn)去稟報了。

  陳天行心里疑惑,不過當(dāng)下也是無可奈何,只得束手與后,隨意打量府衙景致,片刻后就見衙役風(fēng)塵仆仆回來,卻是拱手說道:

  “大人,知府大人要見你一面?!?p>  知府要見我……陳天行愈發(fā)疑惑。

  對于這么個險些要判他死罪的官員,他心里自然是很不待見的,不過他現(xiàn)在也是六扇門麾下,放到后世那就是妥妥的軍統(tǒng),自然不會怕他,當(dāng)下便在衙役的帶領(lǐng)下,來到后衙書房。

  許是身處私人居所的緣故,李知府穿的是件青色繡邊綢袍,手上握著本書,端坐在長案后邊,一副手不釋卷的模樣。

  衙役將人帶過來后,便躬身退了下去,李知府看著書沒有說話,陳天行自然也不好開口,房屋當(dāng)中的氛圍一時間有些安靜。

  良久后,李知府才從手不釋卷的狀態(tài)中回復(fù)過來,看了他一眼:

  “坐吧?!笔疽饬讼屡赃叺囊巫印?p>  “不知大人有何事吩咐?”陳天行沒有坐下,只是輕聲開口。

  雖說兩人地位有別,不過陳天行歸屬于六扇門麾下,并不歸朝廷管制,前朝的劍自然斬不了本朝的官,因此自然沒必要聽他的吩咐。

  滿頭被梳攏整齊,顯得臉龐愈加肥胖的李知府并沒有生氣,只是將手中的書本緩緩放下,端起瓷盞,喝口茶水,說道:

  “找你來,并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告訴你一個消息……宋大人在回南陽府的路上不幸身亡?!?p>  “什么?”

  陳天行被這個消息沖擊的目瞪口呆,跟那位宋提刑分別也不過只有幾天而已,沒想到當(dāng)日一別竟是陰陽永隔。

  他沉聲說道:“宋大人是怎么死的,難不成有人故意行刺朝廷命官?!?p>  擔(dān)任朝廷命官,便意味著受人道氣運庇護(hù),刺殺朝廷命官,無疑是跟大夏作對,六扇門自然責(zé)無旁貸。

  “你想多了。”李知府將瓷盞放到桌上,說到這里,他眉頭微皺: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只聽說是突染重疾,溘然而逝,應(yīng)當(dāng)不是賊人截殺,南陽府六扇門正在調(diào)查此事?!?p>  陳天行一時默然。

  雖然跟那位宋青天只見過廖廖幾面,不過對方畢竟救他一命,如今就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也是唏噓不已。

  李知府沉默片刻:“宋大人生前對你很是看中,并且暗中授意我邀請你加入六扇門。”

  陳天行猛然抬起頭,眼中滿是吃驚之色,沒想到他加入六扇門居然還另有隱情。

  “今天讓你來此的目的,不是別的,是要讓你好好努力,莫要辜負(fù)宋大人的在天之靈,浪費自己的才華……聽說你剛加入六扇門沒幾天,便破獲了一樁大案,這很好?!?p>  事到如今,陳天行也不好在維持方才的不合作態(tài)度,點頭說道:“大人放心就是,在下既然加入六扇門,自當(dāng)不負(fù)宋大人期望。”

  李知府緩緩點頭,感慨說道:“宋大人一生斷案無數(shù),沒想到竟是落得這般下場,令人唏噓……罷了,你下去吧?!?p>  跟著衙役,走在紅木走廊上,陳天行還沉浸在方才的消息中,無法自拔。

  不過青城府六扇門,自然管不了南陽府地界的事情,他也是無可奈何。

  驗尸房門口,站著位女子。

  女子年約二十歲上下,峨眉翹鼻,鵝蛋臉上滿是膠原蛋白,穿的卻是件男士深灰厚杉,肩上背著黃木小匣子,一副大夫打扮。

  陳天行眉梢一挑,心里略感興趣。

  女子行醫(yī)本就不多,更何況干的還是仵作這個整天跟死人打交道的行當(dāng)。

  更難得的是,陳天行還在她身上,發(fā)現(xiàn)了法力波動。

  修士……

  那美貌女子倒是看見陳天行跟帶路衙役,不過只是隨意一掃,便移開了目光,想來是將他當(dāng)做普通衙役之流。

  那衙役來到女子身前,笑著說道:“瓊?cè)A姑娘來的好早?!?p>  “女子嫣然一笑:醫(yī)館正在裝修,沒什么事情,便早點過來。”

  衙役笑著點點頭,又跟她寒暄幾句,隨即側(cè)著身子,不情愿的介紹道:

  “這位便是陳天行,你日后要多多虛心學(xué)習(xí)才是。”

  呸,舔狗不得HOUSE……陳天行暗自鄙視了他一番,隨即臉上涌現(xiàn)出濃郁的笑容來:

  “原來是瓊?cè)A姑娘,幸會幸會?!?p>  呸,舔狗不得HOUSE……衙役鄙視的看他一眼,隨后依依不舍的走了。

  女子上下打量他幾眼,眼中滿是驚訝之色,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比他還要小的少年,竟然就是她的領(lǐng)路師傅,心中對府衙的決定有些遲疑起來。

  一般來說,仵作這行年齡越大,經(jīng)驗就越多,陳天行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jì),看著確實不太讓人放心。

  嘿,這小娘們還瞧不起人……

  陳天行心里琢磨,表面上卻只是不動聲色,當(dāng)即先進(jìn)入驗尸房。

  幾張木板整齊擺放在房間當(dāng)中,許是里邊陳列著尸體的緣故,陳天行總覺得這里的這里的氛圍有些陰冷。

  當(dāng)然有這種想法,其實更和這里是黃仵作有關(guān)。

  尸體被白布蓋著,微微的縫隙中,偶爾看見裸露在外的青色尸斑。

  這里的尸體所涉及的案件都已經(jīng)偵破,放在這里純粹是為了研究所用。

  陳天行上前掀開尸布。

  桌上躺著的是具女尸,因為是秋天,再加上被冰塊保存過,尸體的腐爛程度不是很明顯。

  除了表面有些浮腫之外,面容依稀能夠辨認(rèn)。

  陳天行運轉(zhuǎn)黃泉生死錄,將驗尸房的死氣吸收干凈,又默念度人經(jīng),收割光點,隨手將尸布蓋上,說道:

  “瓊?cè)A姑娘,這般年紀(jì)為何回選擇仵作這行。”

  謝瓊?cè)A看了眼女尸,眼中閃過幾分驚懼不忍,隨即笑道:

  “我本是藥王谷弟子,因為出谷歷練來到青城府,在這里開了家醫(yī)館,說起來不怕陳兄笑話,因為手頭有些拮據(jù),交不起朝廷的賦稅,知府大人便讓我過來幫幫忙,許我三年免賦?!?p>  又一個被社會毒打的可憐人……陳天行略做感慨,隨即問道:

  “姑娘是醫(yī)家修士?”

  除卻道佛儒魔等四大家外,還有醫(yī)家,農(nóng)家,陰陽家都諸多學(xué)派,不過這些學(xué)派要么勢力弱小,不成氣候,要么干脆委身朝廷,以求庇護(hù)。

  藥王谷便是醫(yī)家學(xué)派中較為出名的門派。

  “小門小派,讓道友見笑了?!?p>  看似臉上的笑容不變,磊落大方,不過在提到小門小派的時候,眼中卻有明顯的黯然閃過,看樣子,這個姑娘看樣子對出身小派,有點自卑啊……

  陳天行暗自給他做了個側(cè)寫,不過交淺言深,初次見面他也不能多說什么,只是打了個哈哈,迅速轉(zhuǎn)入正題。

  “獄事莫重於大辟,大辟莫重於初情,初情莫重於檢驗。

  ”瓊?cè)A姑娘,仵作這行講究的是個細(xì)心仔細(xì),驗尸乃是直接決定案件真相的一件事情,須知人命大如天,一點點馬虎失誤都可能導(dǎo)致真相遺漏,還望姑娘謹(jǐn)記?!?p>  這個時代,還沒有人將仵作這行精心的歸攏整編成冊。

  所以無論是陳天行關(guān)于獄事的總結(jié),還是人命大如天的話語,都讓謝瓊?cè)A眼中閃過訝然之色,對陳天行陡然生出幾分刮目相看之意。

  她點點頭,輕聲說道:“陳兄之言,謝瓊?cè)A謹(jǐn)記于心?!?p>  陳天行微微一笑,開始講解道:

  “這世上有生就有死,然而人與人死亡的方式不盡相同,有人安然長眠,有人卻是死于非命?!?p>  “殺人的方式有很多,僅以普通人而言,便有刀刃殺傷,與他人物斗打傷、拳手毆擊、或自己上吊、或被人勒殺、或自行投水、或被人溺殺、或由于病患而造成的死亡,這數(shù)種而已。”

  陳天行現(xiàn)在講的可是滿滿的干貨,謝瓊?cè)A心中默記,對這位年紀(jì)相仿的同僚,更生幾分敬佩之意。

  感受到她眼中的敬佩之意,陳天行心中暗自得意,

  假以時日,不怕她不成為我魚塘里的魚兒……陳天行得意萬分。

  目前他魚塘剛剛開張,里邊僅有小魚小蝦三兩只,實在對不起他夜店浪里白條的名頭。

  魚塘的繁殖事業(yè),任重而道遠(yuǎn)啊。

  陳天行輕咳一聲,收斂心思,將尸布掀開,說道:

  “就那這具女尸來說,你且看看,她的死因是什么?!?p>  謝瓊?cè)A上前仔細(xì)觀察片刻:“尸體全身上下并無任何傷勢,唯有脖頸出有明顯的勒痕,她是上吊而死?!?p>  “不錯。”陳天行笑著點點頭:

  “尸體屬于上吊而死,但是你看她是自殺還是他殺呢?!?p>  “這……”謝瓊?cè)A遲疑片刻,搖了搖頭:

  “這個請恕在下愚鈍?!?p>  陳天行輕笑了下:“判別自殺與他殺的方式很簡單?!?p>  “真自縊的,繩索、帛之類系縛處,交至左右耳后,索痕深紫色,眼合唇開,手握露齒,繩索勒在喉上的舌頭抵齒,勒在喉下的則舌多出?!?p>  “假如是被人勒殺,假做自縊的,則口眼開,手散發(fā)亂,喉下血脈不行,痕跡淺淡,舌不出,也不抵齒,項肉上有指爪痕。”

  “你看看這女尸口眼開,手散發(fā)亂,舌不出,很明顯是被人勒死的特征,所以以此判斷,當(dāng)屬無疑?!?p>  謝瓊?cè)A面露思索之色,緩緩點頭。

  “好了,今天的課程暫時就到這里吧?!标愄煨休p笑了下,說道:

  “剛才跟你說的,記在心里,有道是溫故而知新?!?p>  說著踱步出了房門。

  謝瓊?cè)A看著那道清瘦瀟灑的背影,抿嘴點了點頭。

  這個老師似乎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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