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味道
靜靜冥想了好一會兒,腦子里的混沌畫面才逐漸的消散開來。
以前工作繁忙焦慮時,她總愛一個人閉著眼,處在自己冥想世界里。
格?;?,桂花,梔子花…她愛花。喜歡聞各種花的味道。清甜的,馥郁的,淡雅的…這些,總能讓她的心慢慢寧靜沉淀下來。
嗯?
薄荷香?
侯思今猛地睜開了雙眼,她的鼻子底嗅到一縷淡淡的熟悉薄荷香。
柏一凱正倚在她對面的那堵墻上,靜靜地看著她。他一只膝曲著抵在后面,雙手交叉疊在胸前,還是穿著一件黑色的長風(fēng)衣。衣襟敞開,一件黑格紋襯衫邊隱隱若現(xiàn)
臉上微有倦意和冷漠,眼神懶懶的,看起來像是拍戲連續(xù)熬了幾個大夜。但身上的那股疏離感一絲不減。
這么一個自帶冷肅氣場的人,身上卻總有清香的薄荷味,著實有點(diǎn)違和。
“她…為什么中毒?”
侯思今感到他一直注視著她,卻又不吭聲,渾身不自在,只好有意無意地開始搭話。
“這句話--不應(yīng)該問你自己嗎?”
他斂下眼神,語氣淡淡的。
侯思今硬著頭皮,壓低聲音說道,“你也認(rèn)為是我干的?”
“也?孔可玲也這么認(rèn)為?”
她不吭聲,驚訝地望著他。
他一下讀懂了自己的意思。
“你的嫌疑可是最大。劇組的人只是不想明說鬧大,不然你以為,這么輕易這件事就過去了?”
“懷疑我直接指認(rèn)就是了,我沒做過怕什么。”
“指認(rèn)?如果你和白智勛顛倒一下,你中毒,倒是還有點(diǎn)可能?!?p> “你的意思是劇組不敢得罪我嘍?!?p> “劇組可從來不怕得罪人,不過,你這咖位的,還真是…有點(diǎn)得罪不起?!彼粦押靡獾卦谒砩蠏吡艘蝗?。
“這么一說,他們豈不是默認(rèn)我干的?”
“難道不是嗎?”
侯思今也實在懶得辯解,云淡風(fēng)輕地聳了聳肩,“不是我干的?!?p> 柏一凱突然扭頭,輕輕的一笑,“非此即彼。我想,你心里已經(jīng)有懷疑對象了?!?p> 她再次噎住。他竟然又一次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知道。不,我不確定?!?p> 她心虛地連忙低了頭,不敢對上他犀利的眼神。
“這樣的猜測很正常。記得上次說過,畫虎畫皮--”
對方突然頓了頓,不再說下去,只是又靜靜地注視著她。
侯思今在心底默默接了下句。
當(dāng)時在攝影棚里,她只是疑惑。此刻她終于知道他想說什么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
所以,他早就知道是孔可玲干的。
那在病房里,他為什么那么針對自己?
侯思今抬起頭,剛想要問出口,只見他從風(fēng)衣的口袋里摸出來一個小小的綠色包裝紙。
“有時候真實的氣味比冥想更有用?!?p> 他彎腰俯進(jìn),將手里的包裝紙塞到她垂著的手心里。
侯思今緊緊攥著包裝紙,晃了一會兒神。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十分溫和。淡淡的薄荷香湊近,夾著一絲溫?zé)岬臍庀?,直在她凌亂的腦子里打轉(zhuǎn)。
他認(rèn)真注視了她幾秒,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這種氣味可以讓大腦平靜。才能,更好的應(yīng)付。不要再像從前?!?p> 這幾句話像都只是說了半句,說得是云里霧里。
她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包裝紙
那是一小粒圓圓的青綠的薄荷糖。
給她薄荷糖。
這算是,給她一巴掌再給顆糖吃?
侯思今撕開了包裝紙,將糖送入口中。一陣清香頓時在口腔中彌散開來。
所以,他和林生薇到底是誰什么關(guān)系呢?
她將糖在舌尖上繞了幾圈,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逐漸走遠(yuǎn),苦思不得其解。真是猜不透。
長廊里仍是靜悄悄的。從上午站到現(xiàn)在,白智勛情況如何,大家心里還沒個底,自然不愿早走。只是幾個人站累了,躺在廊邊椅上小瞇一會,不過半睡半醒,一有風(fēng)吹草動,就立馬回神過來。
侯思今這兩天也沒怎么好好睡過覺,頭斜在墻上,站著站著就迷糊了。
啪啪啪啪…
眼皮像粘住了沉重不堪,她勉強(qiáng)掀開一點(diǎn),模模糊糊的幾個白影從廊那頭慢慢走近自己。
“這個病人毒不是解了嗎,怎么二次中毒?”
“暫時不清楚。考慮她的身體,毒只解了一半。應(yīng)該是有別的什么東西刺激?!?p> “護(hù)士有時候疏忽是難免的,說不定她們身上沾了什么不好的東西?!?p> “嗯?”
一個年輕醫(yī)生走到她旁邊,停了腳步。另一個站在他手邊的女護(hù)士跟著停下來,只是疑惑地抬頭看著他。
“梁醫(yī)生,怎么了?”
侯思今看著這個醫(yī)生停下來轉(zhuǎn)頭看自己,和護(hù)士露出了一樣的不解。
一股溫?zé)岬膸еt(yī)用消毒水的味道突然撲鼻而來,侯思今從脖子一直紅到耳后根。她身體直直地貼在墻上,僵著一動不敢動。
這個醫(yī)生突然貼近自己,臉與自己不到一寸,弄得她莫名臉紅,局促不安。
“醫(yī)生…你…”
她又向后縮了縮,不敢出大聲,微弱的氣音只能從侯腔里低低地壓出來。
“你身上怎么會有這種味道?”
他的臉突然抬起來。
白皙溫潤,眼神清澈,平靜地像一往無波皺的清泉。后面墻上的一扇窗此時射進(jìn)來一束陽光,不偏不倚閃在他的臉上,顯得更加軟和,帶著午后暖陽的味道。
正如他的聲音,溫柔地溢出水,讓人感到說不出的和悅。
侯思今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一個醫(yī)生,怎么長得如此好看。
他負(fù)著手,立了起來。臉側(cè)對著她,看向身邊的護(hù)士,語氣依舊平和,“我知道病人為什么二次中毒了?!?p> “為什么?”
她與護(hù)士幾乎同時問出了口。
“因為這位小姐身上的味道。”
“我身上的味道?我身上哪有什么味道?”
侯思今下意識地將胳膊抬起來,鼻子湊近,認(rèn)真地嗅了嗅。的確有一股難聞刺鼻的味道,只是她剛剛一直吃著薄荷糖,大腦里全是薄荷的清香味,沒有注意到。
“你身上的這味道很輕,一般人聞不出來。但是對剛剛中毒的病人來說是很敏感的,也很致命。”
“那…是什么味道?為什么病人聞了會敏感?”
“…”
好吧,侯思今承認(rèn)問錯了問題,接下來她聽到的是一大串她聽不懂的專業(yè)名詞。
“你說的那什么什么素,我身上怎么會有?”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不小心沾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