贇王和昭敏公主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福王妃的帳子行來,守在帳外的雨墨老遠看見了,上前幾步見禮道:“給贇王爺、崮山公主請安。不知王爺有何要事?容屬下回稟我家王爺?!逼钫衙魮屜纫徊秸f:“這才什么時辰?本宮看這帳里燈火通明的,弟妹想來還沒睡,我們進去說幾句話就出來?!逼钫衙暨呎f邊往里闖,祁昭慶雖沒幫腔,腳步跟在親姐身后卻并不慢。
雨墨搶先攔住,“我家王爺和王妃正在沐浴,還是等奴才回稟......”
“放肆!你是什么東西?也敢攔本宮的路!”祁昭敏踢開擋在身前的雨墨,抬手掀開帳簾,當先闖進帳內(nèi)。
“長姐你做什么?”祁昭逸驚叫到破音,慌忙用外袍裹住赤裸的上身,頭發(fā)濕漉漉披散在肩膀上,洗澡水順著外袍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滿臉的驚恐,一雙眼睛含著水汽,委屈又可憐。
祁昭敏不得不承認,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傻弟弟生的確實是一副好皮囊,那雙蘊滿了水霧的眼睛惱怒的盯著她時,祁昭敏還真有些心跳加速。祁昭敏僵了一瞬,側(cè)頭避開和祁昭逸的對視。對雨墨大聲斥責道:“雨墨你好大的膽子!王爺沐浴你不在帳內(nèi)伺候卻在帳外偷懶。萬一三弟有什么閃失,本宮看你怎么跟父皇母后交待!”
雨墨恭敬的跪在地上聽祁昭敏訓斥,祁昭逸自己動手將濕發(fā)挽住擰了擰,地上鋪著的氈毯落下一片圓圓的水漬?!伴L姐,昭逸已經(jīng)是大人了,洗澡這種小事我自己料理的了?!?p> 旁邊一直沉默的祁昭慶終于開口說:“三弟已經(jīng)是父皇御封的福王,該自稱本王的。三弟如此不分上下,也難怪底下的奴才服侍的不夠盡心?!?p> “也難怪,都這么晚了,弟妹也不知跑到哪兒去了。這主子其身不正,也怪不得奴才少調(diào)教!”
“是奴才疏忽,奴才愿意受罰?!庇昴刂剡殿^道。祁昭逸趕忙擋在雨墨身前,“這事不怪雨墨,是......是我和妹妹在......在沐浴......是我不準雨墨在帳內(nèi)伺候的!”
祁昭逸滿臉通紅,吞吞吐吐,說話時眼睛不敢看昭敏和昭慶,分明是害羞的樣子。祁昭敏兩姐弟對視一眼,看見彼此眼中的懷疑。祁昭逸這個樣子也很有可能是有些人教的謊話沒有記全,緊張的滿臉通紅。
大帳的西北角被屏風擋的嚴實,幾人說了這一會子話,那邊沒有一點響動。別說是水聲,就是喘氣的聲音都聽不到半聲。祁昭敏裝模作樣的歪著腦袋聽了聽,一邊咯咯笑一邊往屏風那角轉(zhuǎn)去,“三弟妹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別是在澡盆里暈倒了吧?”
祁昭敏一閃身,倏地轉(zhuǎn)過屏風,祁昭逸只來得及喊一聲“長姐”,笨拙的跟在她身后轉(zhuǎn)過屏風。
祁昭敏的笑聲戛然而止,笑得彎如月牙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里面先是不能置信,接著是滿滿的憤怒。
“長姐造次了!長姐雖貴為崮山公主,但本宮也是父皇御封的福王妃,更是吳國和親的淑惠公主。本宮敬公主為我夫君長姐,平日對公主也算禮敬守禮。爺雖先天不足,但畢竟是父皇嫡子。公主一再欺我夫妻,是藐視當今皇威還是欺我吳國無人?”女子雖是身無寸縷的蹲踞在不甚寬大的木桶中,說出的話卻鏗鏘有力,絲毫不因自身的處境減少一絲的威壓。
祁昭敏目瞪口呆,全無招架之力。謝嫣言之鑿鑿,今日之事若是被她一狀告上武英殿,眾目睽睽之下祁昭敏根本半點反駁的余地都沒有。蜀帝本就因她不肯返回北境替亡夫在曲陽膝下盡孝而不喜,若不是蓮妃一再求情,蜀帝心里又實在不舍才對她逗留京城視而不見。若在此時被謝嫣告上一狀,恐怕蜀帝就真要下旨斥還了。
祁昭慶雖離的遠,但營帳就那一方地方,謝嫣說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不自禁就出了一身冷汗?!暗苊媚姽郑L姐也是一時擔心三弟。怕他無人伺候會跌倒受傷,關(guān)心則亂。長姐絕沒有冒犯弟妹的意思,只是情急之下思慮不周而已,還請弟妹擔待一二?!?p> 隔著薄紗屏風,冷月看見祁昭慶對著這邊躬身行禮。轉(zhuǎn)頭再看祁昭敏,她臉頰潮紅,雖仍是緊咬著唇硬挺,卻已經(jīng)沒了剛剛闖進來時的氣勢逼人。冷月一聲冷笑,“二哥不必如此,我們夫妻當不得您如此相待。二哥大可放心,謝嫣未嫁時雖聲名不濟,但如今本宮與王爺夫妻一體。為了夫君的聲譽,本宮也不會將此事鬧上武英殿去。但本宮也請贇王和崮山公主謹記,本宮與王爺雖然人微言輕,但也是父皇的嫡子嫡婦。王爺和公主即便深受父皇、蓮妃娘娘寵愛,但嫡庶有別,莫要忘了尊卑,不知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