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濕潤的空氣,軟乎的被褥,淡淡的幽香。冷月知道自己該醒了,可陷在這片溫柔鄉(xiāng)里她卻有些力不從心。“月兒”,有人在耳邊輕輕的喚著她,是很少有人這樣叫她的名字。他們總是叫她十三,因為竹辭說:“天上的月兒清麗溫柔,哪似你這般殘忍冷血?!敝挥歇?dú)眼喜歡這樣叫她,他期待著每次這樣叫她的時候她能回叫他一聲老爹,可當(dāng)她想要一遍遍叫他老爹時,他已經(jīng)聽不見了。
祁昭逸遣退了伺候的奴婢,自己一個人陪在冷月的床邊。隨行的太醫(yī)來看過了,說是箭未傷及要害只是失血過多,加上淋了大雨受了寒氣,所以有些血虛發(fā)熱,才一直昏睡不醒。服幾副驅(qū)寒的方子發(fā)熱便會退了,至于外傷和失血就要花些時日調(diào)養(yǎng)了,所幸都無大礙?;屎笠恢钡忍t(yī)煎了藥來,祁昭逸親自喂她服下才回自己的大帳休息。期間蜀帝和太子都遣人來問候,祁昭敏也送了許多補(bǔ)血養(yǎng)氣的人參當(dāng)歸來,更加此地?zé)o銀三百兩。一直折騰到日上三竿,人潮才漸漸退去。祁昭逸遣退了奴婢們獨(dú)自陪著冷月。
祁昭逸用手輕輕描摹著她的眉眼,她很能忍痛,拔箭時也只是微微皺眉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蒼白的臉還是毫無血色,以前紅潤的嘴唇也是慘白。祁昭逸低下頭輕輕沾了沾,冰涼的感覺順著相接的唇瓣蔓延過來,讓他好想深深的用自己的溫度去溫暖她。原來她叫“月兒”,冷月,冰冷清麗的月兒。祁昭逸笑了,在她耳邊喃喃說:“我不會丟下你的,我的月兒?!?p> 冷月睜開眼,明亮的光線刺的眼睛有些疼。她抬手想要擋一擋那刺眼的光,肩膀上突然傳來的疼痛讓她不禁咧了咧嘴。一張圓圓的肉肉的臉擋住了光線,興奮的喊聲震得冷月的耳朵嗡嗡作響:“公主!你總算醒了!奴婢以為你要去見老夫人了呢?”冷月用沒傷的左手把秀兒推遠(yuǎn)了些,涼涼道:“我就是去見也不是見你家老夫人,她認(rèn)識我我可不認(rèn)識她!”
秀兒高興的傻笑著,轉(zhuǎn)身去暖爐上鼓搗著什么,嘴里還不忘嘮叨:“公主,你快睡了一天了。你不是武林高手嗎?怎么也這么虛弱?”這丫頭的嘴真是越來越?jīng)]把門的了,剛認(rèn)識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都是被她自己慣壞的。
秀兒端了一碗黑黢黢的湯藥過來,拿了軟枕塞在冷月背后,端了藥碗就要往她嘴里填。冷月皺著眉頭躲得老遠(yuǎn),“我多久水米沒沾牙了,你先弄點(diǎn)吃的過來。”秀兒說的條條是道,“這是補(bǔ)血的湯藥,太醫(yī)囑咐了要飯前喝。”冷月鎖著眉頭,秀兒端著藥碗毫無退縮的跟她對視著。主仆兩個頂了一陣,冷月敗下陣來,端起藥碗一口干了,苦得眉眼嘴巴全都皺在了一起。
秀兒完成了任務(wù),高興的去盛煨在暖爐上的燕窩粥。冷月含了一顆梅子,問秀兒:“爺又去狩獵了?”秀兒的聲音里透著大驚小怪,“怎么可能?爺不知多擔(dān)心你!一直折騰著要出去找你,被皇后娘娘攔住了才沒出去。你一回來,他就貼身照顧著,寸步不離的。連喂藥、翻身這些活都是親力親為,好像我們都不會伺候似的!這會兒要不是皇上宣,恐怕還不肯走呢!”
冷月恍惚記得昏睡時有人一直陪在她身邊,溫言軟語的也不知在嘮叨些什么,不禁就有些臉熱。忙接過秀兒手里的粥碗,低著頭稀里呼嚕的吃著。又聽秀兒壓低聲音在她耳邊接著說:“我知道你不是尋常女子,你自有你的天地,困在這蜀國皇宮里是有些委屈的。可你畢竟是個女人,刀頭上舔血的日子終究不能過一輩子。我覺得爺對你是真的好,你也該好好為自己打算?!?p> 冷月低頭吃粥,半天才說:“我有我的打算,你不必?fù)?dān)心我。你放心,我的打算里也有你,只是不知道翟寅和雨墨你打算的是哪個?”秀兒臊得滿臉通紅,奪過她手里的空碗,埋怨著“人家跟你說正事,你就沒個正經(jīng)?!边呎f邊跑到桌邊去倒茶了。
冷月看著她溫軟的背影微笑,“好,那我問你個正經(jīng)的。皇上做什么宣爺去?”秀兒端來一杯溫茶,遞到冷月手里,“說是昭敏公主領(lǐng)了誤傷您的人到御前去請罪,聽說是荀大將軍家的小姐?;噬咸匦颂訝?、贇王爺和咱們爺過去問話,說要分辨一二?!崩湓旅蛄丝诓杷?,噗嗤笑了,“誤傷?她可真敢說,真當(dāng)我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