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前院廳堂,祁昭逸并未明確表示是否要在方府多休息幾日,撂下一番驚掉眾人下巴的話后便和顏悅色的請方旋之安排住處給他們休息。因為早知道他們的行程,方旋之早早便讓夫人將后進兒子的院子收拾出來給他們居住。現(xiàn)在福王爺既然發(fā)了話,其他人也不敢再說什么,由下人們帶路各自回房休息。
祁昭逸夫妻被安置在總兵府后進院落的正屋,許淮和血種劉王兩位大人分別住在東西兩邊的配房,林老勇和不當(dāng)值的衛(wèi)隊兵將們則都跟著方毅到前面的營房居住。雨竹和雨杏整理好了隨行的用物,便到自己居住的耳房休息,只留秀兒在外間伺候,里間里便只有祁昭逸夫妻二人。
這間正屋平時是方毅的居處,擺設(shè)家具都十分簡單,床邊的一架妝鏡明顯和屋內(nèi)的擺設(shè)不符,應(yīng)該是為了方便王妃使用特意從別處搬來的。房間里沒有女子用的東西,看的出這方毅尚未婚配。晚上方旋之設(shè)了家宴給眾人接風(fēng),冷月不好再穿男裝出席。因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她便讓秀兒幫她打散了頭發(fā),靠在床上休息,等開飯前再重新梳妝更衣。
方毅的房間里間和外間是用一架很大的書架隔開,架上擺滿了各式的藏書。祁昭逸喜歡讀書,剛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這個好物件,站在書架前興致勃勃的翻看著。
冷月說:“方才你那番話不只鎮(zhèn)住了方旋之,想是把老許和血種兩位大人都嚇著了,恐怕用不了兩日父皇也要受些驚了?!逼钫岩蓊^也不抬,說道:“方旋之是有成算的,就看他這些年兩邊不靠也能平安無事,便知他不會因為這兩句話輕易就范,老許想的簡單了。土堡都已經(jīng)出手了,惠州的形勢恐怕比我們想象的更為險惡,眼下也顧忌不了那么多了?!?p> 冷月冷笑一聲,“這方旋之要是明白事理,就該對咱們鼎力相助,若是不然,我就讓他斷子絕孫!”她一邊說著,右手斜斜劈落,做了個斷頭的手勢。祁昭逸聽她說的狠絕,回頭又看見她眼睛里的森冷無情,忍不住皺眉道:“那方毅一路對咱們也算照顧周到,你怎能無緣無故便要他的性命?”
冷月道:“怎么是無緣無故?他父親處處算計我們,助紂為虐。若是殺了他能保你我的性命,我自然是不會猶豫的。就算你我非死不可,他也必須要一起死。”她的話越發(fā)狠辣了,竟是視人命如草芥的意思。祁昭逸無法接受,想起今日在街市上被誤傷的百姓,心里更是過意不去,一股火氣都發(fā)在冷月頭上,“方旋之算計我們無非也是為了自保,并不是存心加害。這些事情更牽扯不到方毅頭上。如果我們行事非要犧牲無辜人的性命,那我寧可不做!”
冷月默了默,明白到他話里的意思,“王爺可是為了今日街市上受傷的百姓在鳴不平了?覺得是我害了他們的性命?哼!王爺是賢王,愛民如子,我們只是土堡的殺手,冷血無情。我勸王爺還是想想清楚是不是要與我們勾連,免得污了王爺?shù)穆暶?!?p> 這些日子他們倆行事有商有量,互相扶持,冷月沒再提過日后分道揚鑣的事。祁昭逸以為久而久之,她會慢慢接受了兩人身份的懸殊,日積月累她定會相信他的真心??稍瓉碓谒睦锼褪撬退谥械摹拔覀儭笔冀K是不同的。
“什么叫勾連?我要想清楚什么?你是我的妻子,你做的就是我做的!”祁昭逸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冷月不明白他心里的郁悶,只覺得他在訓(xùn)斥自己,更是委屈之極。明明她做這些都是為了助他成事,現(xiàn)在倒怪她嗜殺成性了?“王爺怕是糊涂了吧?王爺?shù)耐蹂菂菄氖缁莨?,不是土堡的長短劍!”祁昭逸氣結(jié),被她堵得一時沒有話說,只是站在原地攥著拳頭喘粗氣。
兩人吵的聲音大了,外間的秀兒聽到動靜跑進來,只見兩人一站一坐如斗雞般瞪著對方。秀兒急道:“我的兩位好主子,這可不是在咱們府里,怎么還這樣吵起來了?”秀兒提醒的對,兩人也覺得這架吵得莫名其妙。好在剛才聲音也并不十分大,大家都在忙著收拾行李休息,希望沒讓旁人聽到。
秀兒見兩人都不再說話了,跑過來推著祁昭逸往外間走,“天色也不早了,眼看就該吃晚飯了。奴婢給王妃梳妝更衣,爺先去外間看書吧?!毙銉航o祁昭逸搭了梯子,他自然要下來,就著她半推半就的到外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