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首輔的嫡孫要娶一個妓院的老鴇為妻,怪事真是年年有,今年就是特別多!
桌上靜了一陣,祝合德咳嗽兩聲,“子玉啊,媚奴對你的恩情確實是要還的,但卻不是這個還法。且不說老相爺能不能接受這門婚事,就先說媚奴。你看看她這盤家業(yè),說是畢生心血也不為過。她若嫁入你家,自然不能再做這盤生意。以我對媚奴的了解,她怕是受不了這個結(jié)果的?!?p> 冷月又對這個二世祖更加刮目相看,他表面上只顧吃喝玩樂,其實是審時度勢,帶眼識人的高手。媚奴確實不是那種甘心在家相夫教子的女人,她識謀略,善用人,是他們兄弟幾個里最擅長組織關(guān)系,收集各路消息的人才。至于謀略,她雖稍遜師爺,但女子的細(xì)心男人比不了,師爺也常會征詢她的意見。要她關(guān)在家里相夫教子實在是浪費,但要說一輩子和梅蘭竹菊拴在一起,倒也沒必要。這里畢竟有土堡的背景,他們早晚要脫離土堡。冷月曾經(jīng)設(shè)想過媚奴可以組個探子營,訓(xùn)練一班探子為祁昭逸所用,好不浪費她一身本事。但不管是梅蘭竹菊的老板還是未來探子營的營主,都不是秦沖這種貴家公子能接受的。
秦沖卻道:“有何不妥?女子在這世上也可以成一番事業(yè),不必只是依附男人。我既然娶她為妻,就不會限制她的作為。祖父識見廣博,愛惜人才,只要我好生和他商量,他應(yīng)該會允準(zhǔn)的?!?p> 這回跟祁昭逸出來真是讓冷月大開眼界,只懂吃喝玩樂的二世祖是心思細(xì)密,察人入微的高手;性格呆板、古舊的相府嫡孫卻有男女平等的先進思想;還有那位他口中識見廣博、愛惜人才的老相爺,真真?zhèn)€個都讓她刮目相看。
冷月對秦沖好感倍增,忍不住想幫他一把?!扒貙④娮R見果然非同一般,令在下佩服!你這一片心定能感動媚姑娘,只是她對你一直避而不見,怕是看不到你的心意。”
柳西坡道:“唉,這世上有幾個能有子玉的識見,我看媚奴也是怕見到你傷心,避而不見嘍!”
眾人皆是嘆氣,媚奴避而不見,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確。她過不得自己那一關(guān),秦沖說什么都沒用。
冷月偷偷看向祁昭逸,他朝她眨眨眼睛。冷月在他眼神里讀到了鼓勵,整個人都興奮起來,“那也不是一點辦法都無,媚奴是東吳人士,跟我也算是老鄉(xiāng)。我跟爺來過這里幾次,跟她還算談的來,不如我去給秦將軍做個媒人如何?”
祁昭逸隔三差五便會帶著一身男裝的王妃來梅蘭竹菊消遣,是眾所周知的事,媚奴是東吳人士也不是秘密,兩人有些交情眾人也不見起疑。難得王妃肯幫忙,自然都是稱好。
冷月說了便做,起身去后宅找媚奴。雅間里沒了女人,男人們更加放松,柳西坡和祝合德也不見外,兀自說些坊間的下流笑話,祁昭逸和秦沖聽著倒也不覺得過火。幾人或是身在朝中,或是有所牽絆,說是不談國事,幾杯酒下肚也難免說些朝堂事。
上官辰昱先起了頭,“柳相身子恢復(fù)的如何了?明日能上的朝嗎?”柳西坡一聲嗤笑,“腔子都被人穿了,哪是一頭半個月便能好的!”他朝祝合德曖昧一笑,“祝相可好清靜一陣了?!?p> 祝合德道:“你這人,老父差點沒命,你還拿來說笑!話說出了正月,銘翎也要成親了,能跟咱們混在一起的又少了一個?!鄙瞎俪疥诺溃骸般戶釓膩砭团c咱們不同的,不過是吃酒談天,可是從來沒有惹過是非的。我是無藥可救了,你跟老西兒卻不同。出了正月,三哥的江南大營也要開始招兵了,你兩個盡可以去試試啊!”
兩個二世祖對視一眼,柳西坡忙擺手道:“三爺要是給我個副將做,我怕白領(lǐng)了三爺這份餉;可要是讓我去當(dāng)馬前卒,我又實在是跑不動,還是不要讓三爺為難了!”
祝合德點頭贊同道:“正是如此,還是二世祖的身份比較適合我們?!鄙瞎俪疥排e起酒杯,三人飲下一杯共情酒。祁昭逸卻說:“副將不必跑,會騎馬就行了。”
三人一愣,祝合德道:“三爺說笑了,我和老西兒怎么說也是相爺家的二世祖,三爺不怕惹來周身腥嗎?”祁昭逸道:“兼容并包才能成事嘛!何況本王的江南不過就是應(yīng)個景兒,正適合咱們幾個的身份?!?p> 幾人看他眼神堅定不似作假,均是沉默不語。一直默不作聲的秦沖突然道:“你們兩個年紀(jì)也不小了,是該謀個營生了!”他已經(jīng)半醉,說出來的話老態(tài)龍鐘似足了長輩。大家哄堂大笑,尷尬的氣氛便也被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