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逸走過來,踢開樹月的腳,放走了梅梅,嘴里雖說著:“欺負(fù)小孩兒?!泵佳坶g卻全是笑,一副寵愛的模樣。旋即又奪過樹月手中的酒囊,喝一口便皺緊了眉頭,“這么烈的酒不許再喝了!”樹月正要抗議,他已把酒囊扔回給張四。不理她的反抗,抓起她的手像方才她就著梅梅的手吃肉一樣,就著她的手,撕下一塊狍肉來,“嗯!外焦里嫩,烤的好!”
張四謝了他家王爺?shù)目滟?,看這厲害姑娘在自家王爺面前也只有吃癟的份,肚里發(fā)笑,又怕樹月惱了,憋得好不辛苦。
一只狍子哪夠一群狼分,不一會(huì)兒,架上的狍子便只剩下骨架了。人群散了,篝火旁只剩祁昭逸夫妻以及幾個(gè)家里人,蕭銘啟和張四兄弟三個(gè)。張四掰下骨頭,一根一根的咂摸著送酒。
蕭銘啟看了一圈兒,“王爺就打算帶這幾個(gè)人?反正如今細(xì)作已除,王爺盡可多帶些人手?!?p> 祁昭逸搖搖手里的腿骨,“不是因?yàn)檫@個(gè),此去南地路途遙遠(yuǎn),人多反倒不便了。他們也不都帶走,建功帶兵有一手,江南不能沒有主將。”
張四嘬著骨頭,嘖嘖作響,“輕車簡(jiǎn)從確然方便許多,但是一南一北,等到了徽州,怕是要給方旋之收尸了?!?p> 祁昭逸奇道:“四哥認(rèn)識(shí)方總兵?”
張四:“......方總兵文采武功,略有耳聞?!?p> 祁昭逸笑而不語,樹月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四哥若是日日給我烤肉吃,我就讓你趕上給方旋之加油助威。”
張四:“.....”
方旋之巡營回來,已到了晚飯時(shí)候。今天是方毅的生日,方夫人親自下廚,最后一道兒子喜歡的銀魚湯都擺上了,父子倆卻還都沒見蹤影。這時(shí)聽到腳步聲響,方夫人見是丈夫先回來了,上前伺候他脫了外裳,絮叨說:“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可是軍中有事?”
方夫人是武將之后,軍中之事方旋之并不瞞她,她又見識(shí)廣博,方旋之有事也常會(huì)說與她參詳。方旋之說:“近來國中不太平,咱們地處邊陲,要格外小心。我便多巡視了幾圈?!?p> 方夫人說:“是啊,現(xiàn)下北境不太平,福王殿下親去征討。咱們和吳國交界,需得保住后方平安才是。不過如今東晉忙著圍攻吳國都城,還有西晉在漳州虎視眈眈,該是分不出手來找咱們的麻煩?!?p> 方旋之想起下午收到的那份傳書,心中焦慮,因是密令本就不好與夫人多說,況且近來她身子多有不適,怕她緊張焦慮,便沒接下去說。問起兒子來,“毅兒呢?今天他生辰,怎的還沒回來?”
方夫人說:“他沒同你一道去軍中嗎?我看他近來都是早出晚歸的,還以為你軍中事忙,叫了他幫手呢?!?p> 方旋之皺眉道:“他在軍中沒有職數(shù),我怎會(huì)輕易用他?你說他早出晚歸?這小子,該不會(huì)出去惹什么事了吧?”
方夫人見丈夫似乎是生氣的樣子,提前警告說:“無論如何今日是他生辰,你不許跟他生氣。讓他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某酝炅孙垼俾f他?!?p> 方旋之和夫人只有這一個(gè)兒子,自知夫人看他如珠如寶,半點(diǎn)委屈不肯讓他受。方毅自恃身負(fù)武功,父親也算是一方諸侯,平日行事難免霸道囂張,南地氏族不過是看在方旋之的面子上不與他計(jì)較??梢坏┯錾贤鈦淼膹?qiáng)敵,吃虧的就只是他自己了。方旋之只能盼著他不要在外惹事,否則也只能嘆一句“慈母多敗兒”。
方旋之喊來小廝,讓他出去找方毅。小廝正磨嘰著不知該去哪里尋找,方毅卻自己回來了。他一進(jìn)門便見滿桌都是他愛吃的菜肴,邊把外裳甩給小廝,邊說:“一聞就是母親的手藝,今兒是什么日子?竟要母親親自下廚?!?p> 方夫人遞了手巾給他擦手,微嗔道:“傻孩子!今日是你的生辰,難道都不記得了?”
方毅恍然大悟,攥著手巾抱拳,給方夫人作了一揖,“今日是母親的受難日,謝母親生養(yǎng)之恩。”調(diào)頭又對(duì)方旋之作揖,“也謝父親教養(yǎng)之恩。”
方夫人幾乎掉下淚來,忙拉著他入座,給他布菜添飯。方旋之見兒子乖巧,又有夫人的囑咐,便沒問他去了哪里。父子倆小酌了一杯,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了一頓飯。
飯畢,下人撤了碗筷,送了茶水。方毅喝了兩口茶就又要走,方旋之大覺有異,沉著臉按住他?!澳隳赣H說你這幾天早出晚歸,都是去哪里了?這已經(jīng)吃過了晚飯,怎么還要出去?”
方毅笑著說:“這幾日兒子認(rèn)識(shí)了一位兄長(zhǎng),耍了一手的好刀法。兒子與他切磋,功夫很有進(jìn)益。現(xiàn)下正是上癮的厲害,一刻也停不下來,只想接著與他過招切磋。”
方夫人一聽大喜,南地重文,在武功上稀松平常的緊。軍中也都是弓馬拳腳,能與方毅過招的沒有幾個(gè)。難得兒子能交到位能過上招的朋友,方夫人自然替他高興?!半y得能有與你對(duì)的上招的朋友,不如明日請(qǐng)到家中來做客,讓我與你父親也認(rèn)識(shí)一下,盡盡地主之誼?!?p> 方毅卻說:“我那位兄長(zhǎng)脾氣古怪的很,不喜人多,也不愛與人打交道,我也是纏了他許久他才肯理我。母親這般熱情,別要把他嚇跑了。我先和他說說,成不成的可不保證。”說話間,便套上外裳往外走。方夫人叫了他兩聲也不理,方旋之皺著眉頭,喚來自己的常隨,命他跟著方毅去了。